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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遠眼神微動:“什么荒謬——” 金丹這回學聰明了,它知道在容庭芳和余秋遠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是不好隨便說話的。上次它隨便說話的后果,就是被容庭芳扔了出去,到現在還在背道德經。金丹不作聲地悶在容庭芳的手心里,只覺得對方手那么燙,比余秋遠的血還要燙。 “但我一定沒有,我可沒有痣?!边€沒等余秋遠回答,容庭芳就說,“所以你不覺得我很吃虧嗎?”說著他自己還嘆了口氣,“哎,我竟然這么大度,連你上輩子有個小情人都不管。你真應該對我好一些?!?/br> “……” 有的人,一張嘴最好永遠閉上,別人才不至于氣死。 余秋遠嘴動了動,他扯出一個笑來,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己脾氣竟然十分好,甚至還能把躁動的千機劍按下去,十分冷靜道:“那你想如何呢?” “這樣吧?!比萃シ紲惿锨?,趁其不備突然親了親他的眼角。 “作為補償,你陪我去一個地方?!?/br> 幽潭這個地方——自容庭芳離開,到如今算是兩世為龍,并不曾再回來過。容庭芳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重新回到這里,還帶了一個人。 幽潭,地如其名,瞧上去一點也不起眼,很小,一眼能望到頭的那種,三面環山,這一汪小泉眼,被困在三座大山之中。誰能想到在這破小的地方,里面困著昔日海中之主呢。 曾經它外面還有過村莊。但因為很多年前,這里突然開始烏云密布,時不時電閃雷鳴,加之村民總是說晚上會聽到凄厲的叫喊聲,就有傳聞說這里是萬龍冢,困了無數妖龍冤魂,沒人再敢住,一家一戶漸漸搬走,到如今大約已走了個光。 容庭芳一路過去,連塊殘磚破瓦也見不到。 待要進這地方前,容庭芳還遇到了一個大約是進山打獵的人。他頭上戴著草氈帽,身上披了蓑衣,褲腿高高挽了起來,哼著村里小調從山中出來。大概這破地方幾百年也沒個人的影蹤,而容庭芳和余秋遠又衣飾整潔,瞧著干干凈凈,像極了文弱的斯文人。獵戶不禁將他二人看了又看,終于忍不住追上去道:“前頭沒路,你們別走啦?!?/br> 容庭芳根本沒想到獵戶會叫住他,再踏進這個地方,景不同,人不同,不是說近鄉情怯,可心頭涌起一股難言的情緒,那是必然的。身后有腳步聲追上來時,他想也沒想便一拂袖。別人拂袖那叫風雅,容庭芳拂袖是風暴啊。這一袖打在獵戶身上,可是要人命的。 余秋遠一把抓過那個踏在死亡邊緣的獵戶,將他帶到一旁。 獵戶只覺得眼前一暈,衣裳就被人揪著,人也到了另一個地方。他眨眨眼,沒太能摸清狀況。倒是揪他衣裳的那個人松開了手,問他:“沒事吧?” 獵戶呆呆看了半天,直到把余秋遠看得面露疑惑,這才恍然回神?!芭杜?,沒事。辛苦這位小哥,呃公子。我大概是昏了頭,竟然路也會走歪?!闭f罷連連拍著額頭,一臉懊惱的模樣。原來他當自己是別到了腳,叫人扶了一把。 這人傻乎乎的,余秋遠不禁笑起來,眼眉溫和,把個大鐵漢子笑得莫名其妙紅了臉。親娘誒,這太陽也不大,他這臉怎么那么燙呢。 “說夠了沒有?!?/br>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幽幽鉆入耳。把獵戶冰得一個激靈。他下意識望過去,之前想要喊住的人負手站在那里,正望過來,雖樣貌好極,仙人亦不過如此。卻面色不善,叫人瞧了不敢對視,只覺脖后涼意頓起通體生寒。 容庭芳早在余秋遠出手時,便回過神來。他是知道余秋遠這個人喜歡亂發善心,是個活的都想救一救,恨不得護盡天下蒼生的狗脾氣的。救了就算了,有必要還要問嗎?問還需要笑嗎?他是不是閑得慌啊。容庭芳就是看不慣。見獵戶望過來,更是瞪了一眼。 還看。 余秋遠朝獵戶點點頭,便朝容庭芳那里走去。 獵戶呆呆望著,忽然想起來,連忙喊道:“前面不能去了,那里危險?!?/br> 容庭芳道:“為什么?” 獵戶道:“那里有妖龍!”生怕這兩個年輕的小哥不信,緊趕慢趕幾步,苦口婆心勸,“真的。我是因為熟悉地形,曉得避開。你們外來的公子哥,又那么矜貴,還是不要好奇??煨┗丶胰グ?。妖龍會吃人,很兇的?!?/br> “你說的像真的一樣?!比萃シ己陀嗲镞h對視了一眼,“難道你見過?” “我是沒見過,要見過早沒命了?!鲍C戶說,“以前住在這的人見過。那還是好多個百年之前了。妖龍出來的時候,下了幾天幾夜的雨,把村子都淹得不能住人。幸好天長眼啊,發了神通。才將這些禍害一并收拾起來?!蹦莻€時候的雨太大,像是天漏了個洞,以致后來這里干涸了許多年,近兩百年來,才又開始恢復原貌。 他勸道:“太可怕了,你們還是……” 卻是話未說完,容庭芳道:“你說的妖龍,是長這個模樣嗎?” 獵戶被風扇了個猝不及防,飛沙走石中再睜開眼,眼前一條閃亮亮的大龍,在云層中若隱若現。陽光照在它閃亮的鱗片上像披了銀沙,炫麗奪目。銀龍張口一吸,云便聚到了一起,太陽都還掛著呢,天上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涼風夾清雨,撲面而來—— 張著嘴的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