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傅懷仁湊到近處,將那戒指取過置在明亮處,細細看了看。盈光透亮,中間夾雜絲縷鮮紅,像是開在白河流域的噬魂花?!按_非凡品?!彼粲兴?,但是——“魔界容庭芳失蹤已久,現如今你拿出這舊物來,又有什么用?” 這是容庭芳除了聞人笑之外,頭一回正兒八經從別人口中聽自己的事。他不禁繃起身子,提起了精神。關于他身后之事,當時發生了什么,在場沒有第三人所見,那么遠離瓦行之外的大洲所道聽途說必然不準確。郝連鳳說他死了,聞人笑說他只是以為死了。傅懷仁卻說是失蹤。這么說來,這是非定論尚未可知。 容庭芳特別想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血色誅魔劍是需要萬千人的怨氣鑄就,不可能一蹴而成,而偷襲時機之準確,位置之精準,沒縝密的打算,又怎會成功。區區鬼族,是成不了這件事的。 “聽聞這枚戒指是信物,能調魔軍千萬?!边@位腦袋上插了小翅膀恨不得撲扇撲扇飛起來的冤大頭循循善誘,“蓬萊對這魔頭耿耿于懷,傅老板奉戒而上,豈非是贏了蓬萊的心?”如今這大洲,外山有三門不問世事,可蓬萊始終如一是搶手貨。誰得了蓬萊的支持,自然能橫著走??梢姈|西雖不是特別貴重,但其背后的意義深遠。 胖雞沉默許久:“他確定不是在扔燙手山芋么?” 姑且不論這枚戒指是否果真是容庭芳所有,即便真的是,又有誰信呢,堂堂九天玄尊的東西,說丟就丟,既然丟了卻不去找,找了竟然不知道在這年輕人身上。莫非魔界是傻的? 容庭芳當然不傻。這戒指和他也沒半分關系。他調度人馬,不過憑一張嘴。這山芋不知從哪處挖掘而來,雖然燙,可有人愿意接手,那還是有價值的。 起碼傅老板同意了。 望春樓最大的老板都敲定了這批貨款,旁人就算再加價,也加不出什么名堂。更何況除了這位翅翎青年和那個山胡須男子,其他人意思意思出了價,并沒有要掏空家底買這批貨的念頭。 至于厲姜,拍貨不是他本來的目的,此刻自然不出聲,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容庭芳。 戲將落幕,看得差不多的容庭芳勾勾嘴角,轉身離開。胖雞蹲在他肩上,長長的尾巴色彩斑斕,拖在容庭芳衣服上,就像是天然的彩緞。他站在最后,卻仍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實在是因為這人長得很顯眼,肩上的雞也很顯眼。 胖雞用爪子勾著容庭芳的衣服:“你不是說要那顆明珠么?” 是要。 但是容庭芳道:“它還不配我親自取?!?/br> 他要等人自己送過來。 望春樓內響起了鑼聲,敲定了一切塵埃。這批貨最終落到了翅翎青年手中??腿岁戧懤m續離開,大門將要關閉,再開樓,怕是要明年。就在容庭芳要走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容庭芳動了動腳,這聲音不是那個青年。既然不是那個青年,他自然詐不到貨,那就不是他要等的人。他踏出去的腳沒有猶豫,頭也未回便朝前走去。然而一個人翻身越過,落至他身前,面色盡是肅然。 “我叫你等一下!” 容庭芳收回腳:“有事?” 這是那個先開始抬價最后卻輸在一枚魔尊戒指上的人,仍然保持著幻相。他此刻怒火中燒,目眥欲裂,就差將眼前瘦弱的青年憤而撕裂!攪場原本是他的計劃,但目的絕不是要包下這場中所有的東西,他想要的只有一樣。而被容庭芳攪局后,他竹籃打水,什么都空。 男人冷笑道:“年輕人,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可世道險惡,不是你說來就來的!” 這口氣還挺狂妄,容庭芳打量著他:“你想如何?” “如何?你惡意與我針對,今日失的這些貨,你要給老子賠出來!” 容庭芳挑挑眉:“若是我賠不出呢?” 賠不出?賠不出正好!要的就是賠不出! 男人張狂大笑,手中翻起金禪杖,厲風便撲面而來。 “賠不出,就拿你的小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叫這個不知好歹的毛頭小子嘗嘗隨便攪局的后果。早前他就瞧這素衣青年眉目濃麗,身形纖弱,又探查不出一絲一毫的靈力,心下起了輕視之意。招招腥風帶血雨,禪影空掄過去,便似虎刃利爪??谥兄淞R道:“老子今天栽給一朵風雨海棠,要不收了你出口惡氣,便失了萬佛閣的面子!” 萬佛閣? 胖雞早在那金禪杖揮來時便跳遠開來,此刻棲在一棵樹上觀看,聞言腦中思緒一閃。 風雨海棠是纖柔美麗又狼狽的。容庭芳瞧在別人眼中是身形纖弱,動作卻利落。他輕挪了幾步避開攻勢,思忖下來越發覺得對方是在罵自己。金禪杖影籠罩之下地面龜裂碎石橫生。顯然這個自稱萬佛閣的男人出手毫不留情。 固然容庭芳不是從前的容庭芳,但對付這種人卻也已經足夠。余秋遠根本不擔心容庭芳的安危。老對頭和別人打起來這種事,他最高興,最好還把金丹打出來,到時候一口吞了了事。心里是這樣想著,嘴上卻還假模假意說:“注意些分寸,莫要傷了人?!?/br> 容庭芳倒沒傷人的心思。他負手身后,只閃或避,并未出手,但男人愈加猖狂,一副必要將他拿下的模樣。招式間愈加要將人趕盡殺絕,哪里有佛半分慈悲。血影橫飛,別說容庭芳,余秋遠都逐漸沉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