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它鎮定地往后退了一步。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 容庭芳沒說什么,赤金石的靈力尚未完全吸收,他還只能坐著調息。這上等赤金石果然名不虛傳,他昨夜化龍消耗掉的元氣頓時恢復了大半。雖與從前仍然實力懸殊,可也比剛才好了不少。有人是以殺證道,但對于容庭芳而言,吞食靈物本也是一種方法。 ——誰叫他被稱作妖龍呢? 他拎起胖雞短短的脖子,將它揪離地遠了一些,危險地瞇起了眼。 “你想吞噬我的靈力?” 胖雞:“……” 若說是尋常人,大約是想不到這一層的??墒侨萃シ寂c余秋遠雖非同族,卻是同類。屬于妖類修行的本能就叫他們想到了這一點。若是如此,容庭芳倒是明白過來,為何這只雉雞總要跟著他這個魔界殘留份子,連蓬萊弟子討要也不肯走。 ——原來是貪圖他的靈力。 “我如今的狀態你也知道,跟著我恐怕沒有什么益處?!弊约旱撵`力都不夠用,還分給別人?他又不是散靈童子。容庭芳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俺梦椰F在心情好,你走吧?!?/br> 走? 走去哪里。 走了好把這千年修為白白給容庭芳煉化嗎? 它又不傻! 既然容庭芳這樣說,胖雞干脆將計就計。它道:“你將我想得如此不堪,卻又知不知道,其中緣由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容庭芳:“不想知——” 然后他的臉就被翅膀糊住了。 “你想?!迸蛛u鄭重其事。 容庭芳吞食金丹是真,余秋遠施救是假。不如實以告怕他獨吞金丹是真,以免容庭芳走錯修道之路是假。本來他們之間的信任就岌岌可危,搖搖欲墜,或許還從來不曾有過。只是一個不提,一個不問,便落個佯裝的太平。 如今容庭芳非要捅破這層窗戶紙,余秋遠倒也落個順理成章。 它昂著脖子:“你當你怎么恢復如初的,還不是靠著我的靈力度日,若你離開我一時半會,怕只能躺在地上叫人為非作歹,卻動不得分毫?!?/br> …… 容庭芳半闔著眼眸,評判著眼前這只胖雞所說的真實性。他覺得有一半是真的。這最起碼解釋了為什么他身體會在最初就恢復到如今的形態。但是—— “哦?!?/br> 那又怎樣。 赤金石已吸收完畢,容庭芳站起身,嘩啦一身水響。胖雞往下一瞥,頓時臊紅了臉。 “把衣服穿好再說話!”它說,“光天化日,不知羞恥!” 羞恥? 天地同生時,誰不是赤條條而來,又赤條條而去。這世界上,多半重要的事都和赤條條有關吧。容庭芳嘴角扯開一抹笑:“你對我行不軌之事,倒也知道羞恥?”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已大步出了水,上了岸后拾起那件干的外衫,將里頭那件濕的衣服替換了下來,罩了胖雞一頭一臉?!半S便你是何居心,我只警告一次,莫要動不該動的心思?!?/br> 若常人被這樣告之,雖存有疑慮,多半也會感激。但容庭芳還是這么兇,絲毫沒有感激與愧疚之心——在胖雞意料之內??墒沁@樣它反而會安全。因為容庭芳不屑于計較。 容庭芳是個強者,強者中的強者,所以他自負。 這樣自負的人,就算你明白地告訴他,轉過身去,我要在背后捅你了。容庭芳也會毫不狷介地將后背露給你。因為他認為——就算將心臟捧到你面前,你也奈他不得。 “可是你提醒了我一件事?!比萃シ嫉皖^看著這只雞。 他這幾日越想越覺得那一劍一把火燒得十分可疑。當年使計調東打西突破蓬萊,本以為就此得手,是余秋遠暗調人手偷襲魔界后頭,這招銜環之計容庭芳至今都記得。 容庭芳是一心不想叫蓬萊好過的,那回本能得手,身后卻忽然傳來將士驚呼之聲。他轉身看去,漫天夜色之中,明月皎皎,余秋遠身披戎甲,沖他似笑非笑,千機劍在他手中滴溜溜打著轉。什么秋雨空山遠黛意,在容庭芳眼里,他就是根秋后蓮梗,硬地戳死人。 這樣的一個人會不留任何余地放任自己去死,留下蓬萊叫他糟蹋? 想想都不可能。 眼前這只禽類滿口謊言,一心要從他身上獲得好處,說不得與余秋遠是一伙人。 容庭芳本想放這只雞一馬,可一轉念落到余秋遠身上,便改了主意。念頭一變,立時起了殺心。他不是一個好善與的人,覺得對方有用時,便擱置不理,一旦覺得對方存在干擾到他的利益,殺了也毫不可惜。 胖雞何等精雞,察顏觀色,見容庭芳眼神一變,立馬心生警惕,不管容庭芳如何兇蠻不講理,到底是被它三言兩語給激了心性的。當下振起翅膀就要飛走—— 到底快不過剛吸收完赤金石的容庭芳。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霍然如閃電,猛地卡住了天鳳的脖子,令它喘不過氣來。容庭芳當日如何對付鬼族人,如今便如何對付這只靈禽。他動殺機時,不愛廢話,也不喜歡做多余的事。慢收緊手,正欲用力,卻在胖雞失聲之時,心臟驟然一緊。猶如撕裂般的疼痛頓時炸裂開來,令容庭芳一時沒有忍住,短促地喘了口氣,眼前一黑。 他乍遭此苦,手中勁道松去,快被勒死的天鳳就落到地上,痛苦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