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秦桑怔怔望著崔嬈遠去的背影,手中的傘也忘了給她。 崔嬈就這樣一路淋著雨出了大門,街巷拐角,崔應節正無聊地等在馬車旁,見meimei悠悠蕩蕩飄過來,驚得聲調都變了。 “妹子,你魂兒丟了?” 崔嬈看著哥哥笑了笑,旋即大哭起來,“我喜歡他,喜歡他啊……” 崔應節長長嘆了一口氣,拍拍妹子的背,“哭吧,哭出來就痛快了,我妹子這么好,須得更好的男子才般配不是?那朱閔青又冷又硬,一點也不好,他喜歡誰誰才要頭疼,別哭了啊?!?/br> 雨絲沙沙地打在窗欞上,如泣如訴。 秦桑雙手托著下巴,一瞬不瞬盯著朱閔青,饒是朱閔青蒙著眼睛,也覺得渾身別扭。 朱閔青忍不住道:“你有事?” 秦桑悶聲道:“看看你有什么特別,怎的那么招人!” “那你看出特別之處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線到突破點了,有點卡文,抱歉更新晚了哈~ 感謝在20200418 17:14:40~20200419 21:17: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秦時暖陽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秦時暖陽、窩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雨熙 16瓶;ccccccofu 3瓶;35237848、cecilia、我想粗去丸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8章 一陣秋雨淅淅瀝瀝落下來, 發出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幾縷秋風從半開的窗子中吹進來,把清涼的雨絲溫柔地灑在朱閔青身上。 秦桑一直以為朱閔青長得最好的是眼睛,此時眼睛被遮起來了,她卻發現他的鼻子也很好看,長直高挺,鼻翼不寬不窄剛剛好?;蛟S他現在有點緊張, 鼻翼以很小的幅度微微翕動著。 緊張?秦桑愣住, 他為什么會緊張? 朱閔青等了一會兒,偏頭朝著秦桑的方向, 繼續追問道:“你覺得我特別嗎?” 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回答, 意識到這點, 秦桑突然有點緊張,想了想, 還是照實說了,“你長得特別好看,在人堆里挺乍眼的, 一眼就讓人注意到了?!?/br> 朱閔青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 又很快往下拉了拉, 貌似平靜地說道:“所以在車馬店, 你誰也不找,偏生拉住我的衣角?!?/br> 想起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秦桑也笑了,“不過那時我特別討厭你, 心想這人定是個冷心冷意的無情人!” “那現在呢,你如何看待我?” 話一出口,朱閔青袖子下的手就攥緊了,不由自主放輕呼吸,凝神聽她如何回答,卻是良久沒有聽到她說話。 等待中,朱閔青一陣心煩意亂,今天被崔嬈突如其來的表白一攪和,他怎的也腦袋發熱,冒冒失失就問出這個問題? 未來的路崎嶇坎坷,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能走到哪一步,也許最后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平白牽扯她做什么! 而且這丫頭大概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他將滿腹的心思都壓了下去。 殊不知秦桑也在后悔,她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剛才好像說了不得了的話。 一眼就注意到了——只要他一出現,你的眼睛就只能看到他…… 崔嬈的話和自己的話漸漸重合在一起,秦桑怔怔的,她不是那個意思,可好像又有那個意思。 屋里的氣氛詭異地安靜下來。 秋風冷雨,明明是涼寒的天氣,可臉上身上一陣陣發燥,秦桑恨不得拿把扇子搖一搖。 她難道……喜歡他?可說喜歡,又和崔嬈口中的喜歡不大一樣,那般濃烈的情感,似乎還不夠…… 那他呢? 秦桑打量朱閔青一眼,但見他面色如常,剛才的緊張就仿若自己的錯覺。 她微微吐口氣,佯裝鎮定道:“現在當然不討厭你啦?!?/br> 意料之中的回答,朱閔青心下有些失望,又暗自嘲笑一聲,你又期待她什么樣的回答? “哥,”靜默中,秦桑突然輕聲道,“在車馬店,我挺慶幸遇到的人是你,終歸,你沒有不管我?!?/br> 朱閔青低低應了一聲。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接連幾日都沒有停的跡象,反倒越下越大,京城的街巷中全是積水,渾黃的水泛著白沫子,緩慢地流向兩旁的排水溝中。 驚風密雨中,秋狩遇襲的案子逐漸有了眉目,崔應節得了朱緹的吩咐,將查案經過備細和朱閔青秦桑二人講了一番。 竟是張昌的手下招攬的那些江湖宵小,與寧德郡王里應外合,在皇上眼前演了這一出大戲。 朱閔青猜到寧德郡王牽涉其中,然而沒想到其中還有他的手筆。 “老大,別說你,督主都沒料到,嘿,正愁沒法兒收拾他呢,這可是送上門來的罪證!”崔應節眉飛色舞道,“老吳盯著那中間人呢,督主吩咐不可打草驚蛇,省得張昌一退六二五,推卸個干凈。咱只等拿到確鑿證據,一舉擊潰他們?!?/br> 能扳倒張昌,對朱閔青來講無疑是好事,然最初的興奮過后,沒由來一陣郁悶,嘆道:“這次你和吳其仁都立下了大功,你們忙得不可開交,我卻在家無所事事?!?/br> 崔應節瞅瞅他的眼睛,笑著勸道:“等你的傷好了,想閑都閑不下來。再說我們也沒立下多少功勞,全是聽令行事而已?!?/br> “江安郡王才是厲害,硬是把來襲之人的招式全記住了,還一招一式地畫了出來,我們拿著畫兒去查,可省了不少事,要不然不會這么快查出來?!?/br> 朱閔青聽了更覺煩悶。 秦桑很快察覺到他心情不暢,因笑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他和爹爹合作總不是壞事?!?/br> 崔應節也點頭道:“督主對他也蠻客氣的,老大,這事明擺著是儲君之爭,你說寧德郡王這回算是徹底栽了吧,那江安郡王就是板上釘釘的儲君吶!” 朱閔青臉色一僵,低聲喝道:“噤聲,這不是你該cao心的事?!?/br> 崔應節撓頭,訕訕笑道:“我就隨口說說,老大,不是我瞎cao心,你是沒看到,朝廷上立儲的風聲越來越大,好些個朝臣們瘋魔了似的往寧德郡王府上跑,連我父親那個不大不小的官兒,都被人硬拉著署名?!?/br> 秦桑不屑道:“等案子查明在皇上面前一放,他們且等著哭吧?!?/br> 朱閔青冷冷一笑,“刀架脖子上了都不知道,我看朱承繼和張昌還能得意到幾時!” “得意不了多久,”崔應節起身準備告辭,“督主說他得空就回家看你們,老大你安心養傷,我這就走了?!?/br> 朱閔青知道他差事繁重,略一點頭并未挽留,倒是秦桑把人送了出來,立在廊下,猶豫著問道:“崔jiejie可好?” “不大好?!贝迲澨拐\道,“淋了雨,回去就病了,直到昨天才能下地。我妹子從小到大,就沒受到這樣的苦,唉,不過也好,總算過了這道坎?!?/br> 秦桑狐疑地盯著他:“你知道崔jiejie的心事?” “我們可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兄妹!”崔應節笑道,“她那點子心思,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秦妹子,阿嬈朋友不多,你可別因為這事和她生分了?!?/br> 這話說得秦桑莫名其妙,反問道:“我為什么因為這事和她生分?” 崔應節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急忙道:“是我說錯了話,秦妹子莫怪,你有空去看看她?!?/br> 心中卻嘆道:這丫頭竟沒吃醋,老大,你任重道遠,兄弟先替你哀嚎三聲…… 崔嬈生病,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秦桑尋思片刻,說道:“煩勞你告訴崔jiejie一聲,待雨停了我就去看她?!?/br> 不知老天爺是否聽見了,后晌雨勢愈來愈小,飄飄搖搖的牛毛細雨灑了一夜,第二日就云散雨收,天空放晴。 秦桑吩咐豆蔻備車,和朱閔青說了句“我去看崔jiejie”便登上馬車出門了。 朱閔青默然枯坐,無聊透頂,只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來。 半個多月以來,要么是秦桑過來陪他,要么是他過去找秦桑說話,一天十二個時辰,兩人一多半的時間都在一起,有她在,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然她現在不在,猝然而生的空虛感,如同眼前漫無邊際的黑暗一樣,悶得他透不過氣。 朱閔青坐不住了,喚來小常福,“備車,去崔家巷子口?!?/br> 小常福不確定似地重復一遍,“崔家巷子口?不是崔家?” 朱閔青不耐煩道:“巷子口!” 小常福一激靈,不敢再問。 大雨過后,京城街巷的積水還沒排干凈,街面上東一片西一片有不少的水洼。 小常福一路小心趕著馬車。 光他小心是不夠的,前面橫沖直撞來輛馬車,速度很快,從小常福身邊經過時,不但沒減速,那馬車夫反而甩了兩下鞭花,將馬車趕得更快。 嘩啦啦,泥水濺起老高,無數的泥點子撲過來,小常福躲閃不及,被濺了滿臉滿身,泥水順著下巴往下流,那模樣,甭提多狼狽。 再看自家的馬車,半面車壁都花了。 對面的馬車夫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有下車道聲“對不住”的意思。 小常福登時就怒了,扯著嗓子罵道:“狗東西趕著去投胎么?” 一聲罵,把那人給罵回來了,“瞎了你的眼,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等著找死呢!” 朱閔青在馬車里聽得分明,敲敲車壁,“抽他,抽他眼睛!” 小常福得令,二話不說揮鞭就上,一鞭子把那人抽了個滿臉花,疼得是哇哇大叫。 卻見車簾一掀,露出朱承繼略顯浮腫的圓胖臉,“太歲頭上動土,哼,哪家的惡奴活膩歪了,來人,把他給我綁嘍!” 便有兩個下人裝束的壯漢圍了上來。 “誰敢!”冷冰冰的聲音自車內傳出,聲音不大,卻透著巨大的威壓,令那兩人不由自主停住腳步。 朱承繼愣了一瞬,隨即拍手大笑:“朱閔青,是朱閔青那個瞎子對不對?” “啊,是我,好巧,郡王爺?!敝扉h青慢慢走下車,循著聲音望向朱承繼,嘴角扯了扯,笑得意味莫名,“我今兒的運氣真好?!?/br> 風似乎停了那么一下。 朱承繼但覺一股寒意襲過來,不禁打了個寒顫,居然生出幾分怯意。 轉念一想,怕一個瞎子作甚,何況自己今非昔比,是皇上面前一等一的紅人。 今日就要將以往受的屈辱討回來! 朱承繼也跳下馬車,踱著四方步走到朱閔青面前,故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見他確無反應,遂譏笑道:“朱閔青,你說你一個瞎子,不好好在家呆著,出來亂跑什么,你仇家兩只手都數不過來,小心讓人一刀砍了你?!?/br> 他說話時,朱閔青沒說話,垂在身側的手慢慢舉起,驀地抓住朱承繼的脖子,用力往后一折,朱承繼便“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