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 書名:權閹之女 作者:瓜子和茶 文案: 秦桑過了十五年沒爹的日子,可娘臨死前說,她有爹,親爹是大太監朱緹,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三抖的朱緹。 這話秦桑根本不信,但面對虎視眈眈的族親,她果斷賤賣家產,獨自上京,敲開了朱緹私宅的大門。 門開了,一個身著錦衣的人站在她面前,餓得頭昏眼花的秦桑抱著那人就喊爹。 朱閔青笑了:錯,叫干哥哥! *** 九千歲朱緹有親閨女啦——,一時間京城沸騰了,各路人馬奔走相告,歡欣鼓舞,看秦桑的眼神都發著綠幽幽的光。 無數人想利用秦桑做文章,卻發現她身邊始終站著朱閔青。 那個陰鷲狠毒猶在朱緹之上的朱閔青! 朱緹摸摸光滑的下巴:挺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哦,忘了告訴你們,朱閔青隨的是皇上的姓,如假包換的太子爺! ps:真是親閨女;1v1,甜爽文,秦懟懟 朱狠狠 內容標簽: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甜文 爽文 主角:秦桑,朱閔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拼爹我就沒輸過 =============== 第1章 (修) 永隆二十三年,隆冬臘月,此時天色向晚,大雪成團成塊地在風中飛舞,天地間蒼蒼茫茫,儼然一片混沌世界。 京郊西南的官道旁有一家車馬店,雖然簡陋,但在這樣的天氣,也成了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店內幾乎坐滿了人,南面是十來張桌子,客人們猜拳吃酒,吹牛打屁十分熱鬧。北面則是一字型大通鋪,盤腿坐著七八個婦人,磕著瓜子聊得熱火朝天。 一個小姑娘靠著西墻屈膝坐著,安安靜靜的,和這個喧嘩的圈子不太融洽。 她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月白色襖裙,發間別著兩朵素白的絹花。 五官還未完全長開,卻已現明艷絕世之姿,特別是那雙眼睛,又大又亮,總是帶著三分暖意,叫人一看就心生歡喜。 她一遍一遍撫摸著手上的玉蘭花紋荷包,眉尖微蹙,好像有什么心事。 荷包應很有些年頭了,顏色暗沉,上面繡的白玉蘭花都已經泛黃了。 看著荷包上的玉蘭花,她不由想起了自家院子里的那棵玉蘭樹。 往年每逢暮春時節,花開一樹,母親總愛抱著她坐在樹下賞花。 母親看著花笑,她看著母親笑。 有時母親會沒頭沒腦說一句:“那個人,也愛玉蘭花?!?/br> 她問母親那個人是誰,母親便點著她的小鼻子,只笑不答。 如今,母親的玉蘭花枯了,她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的目光漸漸模糊了,一層白霧迷蒙了視線,她極力壓下酸澀苦痛的情緒,把頭深深埋在臂彎里,不讓別人發現自己在哭。 店內人們的喧囂聲漸漸遠去,恍惚間,母親的話又回響在耳邊。 “阿桑,娘的身子骨不成了……莫哭,有些話須得告訴你,仔細聽著,你爹爹沒死,他還活著,他叫朱緹……對,就是大太監朱緹,別不信,聽我慢慢說?!?/br> “十六年前,你外祖牽扯進壽王謀逆案,秦家被抄家滅門。娘是出嫁女,僥幸逃過一劫,卻被前夫家休了……流落街頭,遇到了你爹爹,彼時他還未進宮,陰差陽錯之下就有了你?!?/br> “后來他進宮做了宦官,這段緣算是盡了……我帶著你投奔到秦家莊,老族長和你外祖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關系雖遠,好歹有幾分交情在,你我母女算是有了個容身之處……為免惹上是非口舌,才對外稱我死了丈夫?!?/br> “老族長是好人,新族長卻是個黑心腸的,阿桑,娘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跟了母姓,卻算不得真正的秦家女,若族人能容你,秦家莊還是安身之所,你便做個尋常的鄉野婦人,過普通百姓的日子。若是不容,你就拿著這荷包,上京,尋你爹爹去,他不是壞人,定會妥善安置你?!?/br> “你爹他權勢滔天,卻是危機四伏,娘是犯官之女,身份也著實尷尬。京城又是個是非窩,不到最后境地,娘是不會和你說這些的……阿桑,你都記下了么?” 一聲嘆息,秦桑從臂彎中抬起頭來,強行從回憶中拽回自己的思緒。 此事太過離奇,乍聽之下,她根本不敢相信。 且許多細節都沒有說清楚,不但有了個爹,怎么還冒出個前夫家來?外祖竟還牽扯上謀逆案! 但當時她憂心母親的病情,本能地排斥母親所有的身后事,那個“死”字更是她的禁忌,哪怕是想一下都覺得不吉利。 母親病重,往日說幾句話都氣吁吁的,那晚說了這一大通話,已是有些喘不上氣來。 與其揪著母親細問,她更愿意讓母親好好休息,便說全記下了。 誰知第二日母親就再也醒不來了。 而新族長竟大言不慚讓她熱孝內成親,嫁給縣太爺的傻兒子! 秦桑將悲痛和憤怒深深藏起來,一邊同族長虛與委蛇,一邊暗中賤賣田產屋舍。 cao辦完母親的喪事,在幾個尚存善心的鄉鄰幫助下,她連夜逃出秦家莊,直奔京城。 此處距離京城還有百十里地,若路途順利,兩天就能走到。 到了京城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如何尋到朱緹?他在皇宮里當差,想來是不容易見的,就是見了面,他會認下自己么?若是不認,她又該怎么辦? 秦桑正胡思亂想著,忽聽“砰”一聲響,店門嘩然洞開,一股嘯風挾著雪粒子撲面而來,竟襲得她打了個寒顫。 人們紛紛往門口望去。 進來四個男子,皆著黑色斗篷,打頭的身量頗高,蒙著口鼻,頭上肩上都是一層雪。 他和另外二人腰間懸著刀,看那架勢,也不知是匪是兵。 風雪呼呼地往屋里頭倒灌,連爐火都被凍僵,一瞬間室內的空氣冰封了,剛才還熱鬧的人群詭異地寂靜下來, 店老板忙迎上前,兩眼笑成一道縫,點頭哈腰往里讓,“老客里面請,天黑路滑,您辛苦,先上一壺熱茶暖暖身子,現成的酒菜,馬上就得?!?/br> 打頭的男子沒言語,拿眼掃了一圈,挑了西邊角落的一張空桌,后面三人也依次坐下。 店老板暗暗放下心來,一面抹桌子,一面笑道:“這兒安靜,幾位老客好坐。渾家,趕緊燙酒上菜伺候著幾位爺嘞——” 來人中,眼尾下垂的男子噗嗤一笑,道:“我們頭一遭來,誰是你家老客?” 老板娘關上店門,端了酒并幾盤鹵rou醬rou之類的下酒菜過來。 店老板麻利地擺盤,討好道:“這樣稱呼顯得熟稔不是?生客熟客,都是小店的老客!客官慢坐,有事您招呼?!?/br> 下垂眼甩給他一塊碎銀子,笑罵道:“滾遠點,我們老大愛靜,你少來鼓噪?!?/br> 有店老板打岔調和,不多時,屋內復又談笑不斷。 只西邊的這一桌客人,氣氛有些奇怪。 秦桑默不作聲打量著那幾人,很快發現不對。 打頭的高個子坐下后,不吃也不喝,似乎是覺得店內氣味不好,還把面巾往上提了提,幾乎將整張臉都擋住了,且他的左手,一直扣在腰刀上。 當中有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下垂眼和另一個年輕男子,一左一右夾住他,三人合坐一張條凳。 竟也不嫌擠,倒像是怕那人跑了似的。 且只有中年人沒有佩刀,他一副愁苦樣,弓腰塌肩,和旁邊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明顯不是一路人。 他穿的靴子雖滿是泥濘,然秦桑還是一眼認出來是皂皮靴,行動之間,斗篷下的衣袍露出來,青色緞袍,胸前是彩繡紋樣,只是看不清圖案。 打頭的男子瞥了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一哆嗦,不知是不是怕冷,很快裹緊了斗篷。 秦桑眼睛陡然一亮,她猜到了這幾人的身份——三個錦衣衛,一個官員! 官袍未去就押送京城,能肆無忌憚緝拿在職官員,不必經外廷法司審理的,也只有錦衣衛。 秦桑突發奇想,自個兒的“爹”掌管廠衛,是這群人的上峰,如果開口讓他們帶自己進京,是不是可以直接見到“爹”? 如此一來,可比自己亂闖亂碰的強上百倍! 她想著想著,目光就在打頭的高個子身上打轉。 似是覺察到有人在打量自己,那人往秦桑這里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秦桑和他打了個照面。 他只露出一雙眼睛,但只這雙眼睛,就足以讓秦桑記住他。 內勾外翹,眼尾飛揚,分明是攝魂的鳳眸,卻好似暗夜中寧靜的湖水,深邃又陰暗到極致。 隨著他冷然的目光,一股肅殺之意悄然彌漫過來! 秦桑立即意識到剛才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這個人不好惹,明智之舉是保持距離。 于是她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那人眼睛微瞇,好像是笑了下,隨即轉過頭不再看她。 秦桑輕輕吁出口氣,這時才發現掌心里全是汗。 一個錦衣衛就如此可怕,那身為廠公的朱緹,又該是何等人物? 莫名就xiele氣,她忽地覺得此行未必能成功,又忍不住想,母親說他不是壞人,也許真是個和善人呢…… 思緒再次飄到天外,又再次被“咚”的巨響聲喚回來。 半扇店門被踹飛,幾乎砸到店家的腦袋,老板娘的驚叫聲還沒停,卻見十來個彪形大漢拎著大刀片子沖進店內。 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