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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笑他的天真,并無再多言語。 兩人來到村口外,趙肅似乎在等什么人,葉瑞寧內心煎熬著,怕極了趙肅要干那檔子丟人的事。 正當此時,村外由遠漸近的走回來三個衣著樸素的青年男人,三人勾肩搭背,嘴里叨叨不停說著葷話,幾步之外都能聞到他們身上傳來濃重的酒氣。 山民就是山民,葉瑞寧向后退開一步,非常講究的用衣兜里掏出一條干凈的帕子捂在鼻子前,嫌惡道:“真臭?!?/br> 他不滿地看向趙肅,卻見趙肅走到那三人面前攔著,面色黑沉兇煞,心內不由咯噔一下,暗道:難不成趙肅要搶這三個醉酒的山民錢財不成? 三個醉漢瞧見擋在身前的陰影,酒氣怒升,正欲破口大罵,待瞧清楚眼前是何人后,他們臉色皆變,一個個大起舌頭道:“趙、趙哥,大清早的你哎喲——” 趙肅三兩下就把幾人的手臂給卸去一條,他們抱起手臂哭聲嘆氣,逛了一宿窯子的酒氣這會兒給趙肅折疼至清醒,各個哭爹喊娘。 “趙爺饒命,趙爺饒命!” 趙肅絲毫不為他們的求饒心軟,冷笑著用腳挨個碾過他們手背,骨頭咯吱咯吱響起,一根連一根碾斷了。 痛呼聲連連,葉瑞寧看得直繃緊牙根咬,連帶自己的手都覺得疼了起來。 路邊有牽牛的山民經過,看到此景也并無同情憐憫之心,對趙肅道:“他們三兄弟把孫大娘的錢全搶光,在外頭花天酒地,家里老母病得下不了床都不顧,打死活該?!?/br> 聞言,趙肅腳下碾踩的力道更狠,葉瑞寧有點看不下去,聽到山民所言后,扭頭對趙肅說道:“他們做錯了事你可以把他們送去官府,這樣……以暴制暴不好?!?/br> “爺就以暴制暴怎么了?莫非小葉公子看不慣,也想教訓教訓我?” 趙肅現在整一閻王,兇煞之氣難掩飾,葉瑞寧很怕他連自己也跟著一塊教訓,眼眶迅速憋起一泡濕潤,抿緊嘴巴不吱聲了。 趙肅教訓人的手段非凡,到最后葉瑞寧干脆捂起耳朵跑到距離外的地方干杵著,直到身后沒有動靜再傳來,他期期艾艾地問道:“打完了嗎?” 聽到趙肅一聲嗤笑,那三人早被他用麻繩捆綁,趙肅要他們跪在老母面前磕頭認錯,如若以后再犯,絕不是今日被打一頓這么簡單。 三人磕得腦門直流血,當場承諾會照顧老人后,趙肅才慢悠悠地離開農舍。他走著走著想起身后還跟有一位嬌少爺,回頭望去,嗬,嬌少爺正在離他十步之外的地方,他剛回頭,葉瑞寧只差沒像只兔子似的蹦起來跑開。 真是個膽小的,竟然被嚇成這副德行。 葉瑞寧小聲問他:“你瞪我做什么?!?/br> 趙肅道:“說話跟個小娘們似的,聽不清楚?!?/br> 葉瑞寧心里一堵,醒是忍下心底的這一口氣,給趙肅又記下一筆,新仇舊恨,總有一天他要向趙肅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在村外晃了一圈,趕在天色沉下前回到院子,葉瑞寧拖著病累的身體在外走了一路,回屋后便開始不適。 他趴在桌子上,脆弱得跟個琉璃人兒似的,趙肅在外頭燒火煮飯,他便喊了喊:“趙肅,我不舒服?!?/br> 趙肅放下的手里的活兒進來,看他沒了精氣神趴在桌上不動,笑道:“小少爺,你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br> 葉瑞寧道:“我好像又發熱了,你過來給我看看?!?/br> “差遣人你倒是利索?!?/br> 趙肅手背沾著水碰到葉瑞寧額前,熱度果然高了些,不待他說話,又聽葉瑞寧悄聲抱怨:“剛才的農舍有股很臭的味道,我聞著想吐?!?/br> 趙肅無言:“你毛病怎么那么多?!?/br> 葉瑞寧坦然:“我是少爺啊?!?/br> 感情是個少爺就該是那么金貴的,多吹兩次風就虛弱得跟塊碎玉,趙肅開始后悔接下村長的錢,照顧人是一回事,照顧個什么都不會,脆得一根手指都能捏碎,風吹就病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偏偏小少爺沒有一點兒醒悟,給人冷嘲熱諷好幾天,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氣勢一分不減。 趙肅道:“既然嫌臭,小公子怎么還跟進屋,你倒是說說里面有什么味道?!?/br> 葉瑞寧飄去一斜眼:“他們家有股雞屎味道,里頭也臟,我都不想坐下?!?/br> 趙肅原本都走到門邊打算出去給這嬌貴少爺請大夫,聽到他百般嫌棄的話后,呵的笑了笑,回到葉瑞寧旁邊的凳子坐穩,上上下下打量他,直把葉瑞寧看得頭皮發麻。 “小公子,你坐的凳子臟,甭坐了,里頭那鋪床板我十幾年前準備的,底下不知怕有多少蟲子?!?/br> “啊,你住口!” “還有呢——” “住口住口!” …… 一頓吵鬧下來,葉瑞寧給趙肅氣得格外精神,腦袋也不熱了,夜里還多吃了一碗米飯,來到靈河村這些天,小公子何曾像今日這般胃口大開,盡是趙肅刺激的。 兩人一人愛管教,一人缺管教,村長這會兒正躲在被窩里笑呢。 夜里又起了風雨,嘩嘩的雨水順著屋檐落下,雷聲將人驚擾,葉瑞寧輾轉在枕邊,碰到身側的熱源時,心里忽然一酸。 他好想他哥哥,想到忍不住時,眼眶愈發濕潤,漸漸的打濕了蒙在頭頂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