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孟橋妝道:“你心腸倒好。相公為何打殺豬鄧?” 白映陽笑道:“老虎曾向周家小姐提親,被拒絕了,后來周小姐嫁給殺豬鄧?!?/br> 孟橋妝瞬間明了,忍俊不禁道:“原來的已用完了,待我調配好新的,再送去給你?!?/br> 其時天已大亮,自有廚娘送來艾糍、青團子、青精飯、桃花粥等早飯。 張夫人由徐姑姑、富貴、花開等人陪同來到芙蓉齋,見孟橋妝衣衫單薄地蹲在池塘邊,忙上前扯他往屋去,邊走邊急道:“姨娘,天氣尚冷,你身子受傷方才痊愈,怎能穿這薄衫在水塘邊,小心著涼!”又指住樓上的白映陽罵道:“別把身子探出圍欄,當心摔了!快去漱口下來吃飯!” 白映陽伸伸舌頭,笑著縮回屋里。 進到房內,張夫人又把還在熟睡的兒子趕起來,罵他沒看好妻子,大清早讓出去吹風。 張惡虎還沒清醒,迷迷糊糊道:“娘娘,這么大早,你過來作甚?” 張夫人道:“我來看姨娘身子好些沒,順道跟你說,現下已近三月三,咱們準備回老宅掃墓,你娶了新娘子,帶去讓爹爹見見,他在天有靈也高興高興?!?/br> 張家有座老宅子,位于梅龍縣西郊樹林中,就在五年前,張家仍住那邊,后來富裕了,在東林坊購買新宅院,便是這座張府,全家遷出,只留幾名仆人在老宅子看守。 后來張大虎過世,一位姓范的道士言道,張家老宅后面的山坡是處風水寶地,能旺家宅,張夫人便把丈夫的遺體葬在老宅之后。 張惡虎瞥了孟橋妝一眼,心想:“我爹爹見到這個男媳婦,氣都氣活了?!?/br> 孟橋妝見他起床,立刻服侍洗臉,又去衣櫥取來衣衫幫他穿戴。 張夫人看媳婦賢惠,心中愈發喜歡,微笑著走出房去。 別說張夫人覺得孟橋妝賢惠,就是張惡虎也覺他賢淑得很,自打他身子好轉,便反過來照料張惡虎起居,端茶倒水、洗臉漱口、沐浴更衣……照顧得無微不至,張惡虎常想:“若他是女子,必是位賢良淑德的好娘子?!鳖H感惋惜。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寒食過后,張府上下準備妥當,這一日天氣陰涼,卻未下雨,大伙一同回老宅子掃墓。 孟蓮蓬見孟橋妝坐上馬車,就對他道:“姑娘,我和福兒哥哥坐一輛馬車,可好?”自打進入張府,他與溫玉福特別投契,常去壽仙居玩耍,有時玩得晚了,還在那邊過夜。 孟橋妝答應了,囑咐水蕓、水芝照顧好蓮兒少爺。 正在這時,張惡虎|騎一匹高大的黑馬,自馬廄緩緩走出。 孟橋妝看那黑馬健碩俊美,體如墨染,全無一絲雜毛,配上紫金鑲紅的轡頭、鞍韂、蹬踏,端的是神駿異常,卓犖非凡! 迎親當日,張惡虎|騎的正是這匹馬,那時孟橋妝蓋著大紅蓋頭,坐在花轎中,并未見到,如今張惡虎見他喜歡自己的馬兒,得意道:“我這匹馬兒叫‘玄龍’?!?/br> 孟橋妝贊道:“古有赤兔馬,今有玄龍馬,卻不知高下如何?!?/br> 張惡虎笑道:“我帶你騎騎看?!鄙焓职阉像R背。 孟橋妝常作女子裝扮,出入只坐馬車和軟轎,從未騎過馬,現今騎在馬背上,十分興奮,拍手笑道:“快跑、快跑!” 張夫人見了急道:“姨娘身子才好,不宜騎馬!” 張惡虎道:“馬車里頭悶得緊,騎馬可透氣,我帶他慢慢走便是?!?/br> 張夫人怒道:“婦道人家,騎馬招搖過市,成何體統,快下來!”喝命馬夫把馬牽走,連張惡虎也不讓騎。 二人只好沒精打采地鉆進馬車。 張惡虎見孟橋妝扁著嘴,知他還在為不能騎馬的事悒悒不樂,說道:“過幾日我帶你去郊外騎馬,如何?” 孟橋妝大喜道:“你可說話算話!” 張惡虎道:“這個自然?!?/br> 孟橋妝微微一笑,忽覺周圍很安靜,顧盼左右,原來是平日與張惡虎秤不離砣的白映陽今日居然不陪在他身邊,這倒是稀罕事,問道:“白公子怎地不在?” 張惡虎道:“小白羊和阿繡陪娘娘坐一輛馬車?!庇值溃骸澳阏宜魃??” 孟橋妝從懷里掏出一只小錦盒道:“前些日子白公子跟我要芙蓉露凝膏,我已調配好了,正想給他呢,你拿了去,回頭幫我交給他吧?!?/br> 張惡虎接過道:“小白羊要膏藥作甚?他又沒受傷?!?/br> 孟橋妝道:“隨身備些膏藥,萬一不小心碰傷了,便可敷用,我這芙蓉露凝膏雖不是十分珍貴的膏藥,卻也比外頭賣的金創藥好些?!?/br> 一隊馬車行至西郊林,駛入小道,道路不平坦,坎坷崎嶇,上下顛簸得厲害。 孟橋妝自車窗向外望,但見越行樹木愈茂密,陽光雖不至透不進來,但感陰風陣陣,飛鳥幾絕,只余鴉聲哀鳴,毛骨悚然!不多時,遠遠望見郁郁草木中,立起一座陳舊的宅院,灰色的天空襯托下,更顯其陰森。 眾家人下了馬車,這時宅門打開,走出數名家丁,當先一人年紀頗長,是張家的老仆,他們均是留在此看守的。 張夫人領著眾家人繞至后山坡,去祭奠丈夫。 孟橋妝跟著張惡虎一起拿香,跪在蒲團上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