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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惡虎道:“有甚好說的?” 孟橋妝道:“相公,我是男人,這件事你知道便了,千萬不可告訴旁人?!?/br> 張惡虎怒極反笑道:“嘿嘿,你害怕么,知道怕還扮女子騙人?” 孟橋妝笑道:“我是為你著想,你怎地不識好人心?!?/br> 張惡虎道:“你騙婚,還說為我著想,我現下就上衙門報官捉你!” 孟橋妝擋在門前不許他走,說道:“我是騙了你,但你去報官,惹人笑話可糟了!” 張惡虎道:“怕人笑話你敢這么做,不男不女的東西!” 孟橋妝聽他出言譏諷,雙眉一豎,臉現慍怒。 張惡虎冷冷道:“你還敢生氣,我才應該生氣,快讓開!” 孟橋妝陪笑道:“你去報官不打緊,我本賣身在青樓,名聲自來不好,只不過到時人人都知梅龍縣的張大保長娶了男人作妻子,還招搖過市,我不怕人笑話,你怕不怕?” 張惡虎大怒,撲過去要掐他脖子。 孟橋妝早有防備,身子斜地一讓,叫他撲個空,隨即轉到一個牡丹大花瓶后。 張惡虎動作更快,一瞬追上他,扣住腰身,令他無法再逃。 孟橋妝倏地抬腿,一腳踢在他左脛骨上。 小腿脛骨無肌rou保護,被踢中的感受實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張惡虎痛得抱腿蹲在地上。 孟橋妝見踢得重了,有些擔心,彎腰問道:“很痛么?” 張惡虎倏地勾住他脖子,用力收緊道:“你這混蛋!” 孟橋妝力氣遠不及他,被勒得喘不過氣,舌頭都伸出來了,雙手在他胸膛亂推亂捶。 張惡虎見他淚光瑩瑩,顯然十分難受,終究不忍心,松手丟在地上,推開房門就走。 門外站著許多丫鬟婆子,一字排開,端水的端水,托盅的托盅,捧巾的捧巾,她們是來服侍新人梳洗的,見大少爺出來,一起笑道:“大少爺早!” 張惡虎一向煩下人跟前跟后,現今正心煩,又見這等陣仗,如同火上澆油,張口就罵:“你們在這里干么?作死??!” 眾人全沒料到近日總是笑臉迎人的大少爺,會在新婚翌日破口大罵,唬得齊齊倒退三步。 站在一旁的菡萏道:“大少爺,她們是來服侍你和孟少姨娘洗漱……” 張惡虎怒道:“洗個屁!” 孟橋妝這時也走了出來。 菡萏笑道:“孟少姨娘早!”其余人也忙打招呼。 張惡虎瞪了他一眼,轉身要走。 幾個婆子趕緊攔住道:“大少爺,馬上要去給夫人敬茶了,你上哪去?” 張惡虎道:“去找小白羊?!?/br> 菡萏道:“二少爺一大早就去拜見夫人了?!?/br> 眾婆子笑道“大少爺,你新婚燕爾,該陪孟少姨娘才對,找二少爺作甚?”說罷齊刷刷動手,把一對新人洗干凈,熱鬧哄哄地擁往正房去。 第22章 新媳婦敬茶 張府雖大,但東西廂院與正房相隔并不遠,走過內外兩條游廊,便來到正房的垂花門。 正房是張夫人的居所,她最喜牡丹,院內東首有一座牡丹花棚,棚里栽滿名貴牡丹花,品種繁多,牡丹又稱“富貴花”,因此正房的牌匾名為“富貴花開堂”。 堂前石階左右兩邊站著一大群丫鬟婆子,看見新人進門來,一起笑道:“大少爺好!孟少姨娘好!” 堂內聞聲立刻迎出“富貴”、“花開”兩名丫鬟,頭盤香鬢,佩戴釵環,衣飾妝扮自與別個不同,她們能以正房門匾名來命名,自不必說,是張夫人身邊大丫頭無疑。 二鬟一起笑道:“大少爺好,孟少姨娘好,夫人正等你們,快進屋吧?!?/br> 張惡虎滿肚子火氣,也不理會新婚妻子,一馬當先走進去。 孟橋妝連忙跟上,見堂中同樣聚有不少人,除了白映陽、溫玉福,還有他們的貼身侍從外,其余均是女子。 堂中央有張羅漢床,上面斜倚著一位美婦人,她金玉別鬢,貴錦披身,笑容和藹,雍容爾雅,手持金葵扇,正是張惡虎之母張夫人。 孟橋妝在她跟前的喜墊跪下,磕頭道:“賤妾給夫人請安?!?/br> 只有正房夫人才有資格稱丈夫的母親為“婆婆”,孟橋妝身為妾室,自須稱“夫人”。 張夫人笑道:“乖!” 花開捧上龍井茶給新孟少姨娘敬茶,寓意“龍馬精神”,理家“井井有條”。 孟橋妝舉杯齊眉道:“夫人請喝茶?!?/br> 張夫人雖不喜孟橋妝出身,但她盼這杯媳婦茶盼了好多年,今日終于如愿以償,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接茶杯時茶水濺出不少,忍不住道:“老虎還沒有正妻,你叫我婆婆便是!” 孟橋妝大喜,再次道:“婆婆請喝茶!” 張夫人連道:“乖媳婦、乖媳婦!”對身邊的一位中年婦人道:“芍藥,快快!” 這位名叫芍藥的中年婦人與張夫人差不多年紀,是張夫人的陪房,面相和善,在張府中輩分極高,大伙都尊稱她為“徐姑姑”,她聽得夫人吩咐,從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紅包,笑著遞給孟少姨娘。 孟橋妝作為小妾,屬半個下人,必須向主人張惡虎敬茶,于是走到東首第一張太師椅前跪下,朝丈夫磕頭,道:“大少爺請喝茶?!?/br> 原本張惡虎是按娶妻規格娶孟橋妝,只要他一句話,大可免去此節,但如今他窩得一肚子火,怎么可能去憐惜這個始作俑者!換作平時,早已發飆,可他對孟橋妝早上所說的話很是顧忌,倘若給人知曉自己娶個男人回來,非取笑個千秋萬代不可!他最好面子,只得強自忍耐,見茶杯送到,劈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