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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惡虎指著水塘笑道:“小白羊,孟姑娘也喜歡荷花?!?/br> 白映陽笑道:“因為荷花是世上最美的花?!彼麗酆苫?,自然覺是世上最美。 小廝走到門前,拿起掛在門邊的一根小竹棒,在垂掛的一截竹子上“篤篤篤”敲了三下。 須臾,院中走出一紅衣少女,她笑道:“是舟兒哥哥來了?!甭曇羟宕?,圓圓的鵝蛋臉隨著笑容現出一對小酒窩。 張、白二人日間就見過此女,正是和孟蓮蓬一道送藥的二鬟之一,卻不知她是水蕓還是水芝。 小廝舟兒笑道:“水芝姑娘,我把保長和白公子領來了?!?/br> 水芝一見惡虎保長兇殘的臉,立即花容變色,顫聲道:“?!iL,姑娘正等著你……” 張惡虎早已迫不及待,飛奔入院,大聲道:“孟姑娘,我來啦!” 但見院中紫翠環繞三閣,當中的樓閣大門敞開著,一女子立于門前,身籠淺紗,面容憔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孟橋妝還能是誰! 張惡虎與她一別半月余,再見自是激動難言,也不顧失禮與否,沖上前就抱住她身子道:“孟姑娘,我好想你……”跟著便嚎啕大哭。 孟橋妝柔聲道:“保長,你傷口好些了嗎?” 張惡虎大點虎頭道:“已經好了……”眼淚鼻涕都混作一塊,孟橋妝拿絹帕替他擦拭,他連忙退后道:“別別,弄臟了你香巾!” 孟橋妝道:“你們請進屋里坐吧?!?/br> 白映陽想他們久別重逢,自有許多話說,讓水芝領他去別處,不打擾二人。 孟橋妝將張惡虎請進閣中,不坐廳堂,徑直往內室領。 張惡虎隨她來到一間房舍,進屋便見一副紫檀雕花月亮門,門內正中央放一張書案,左側是幾架書櫥,右側是一張羅漢椅,椅案上的香鼎焚著淡淡的沉香。 孟橋妝請張惡虎在羅漢椅坐下,自去沏茶。 張惡虎透過羅漢椅后放的一幅芙蓉紗屏,隱約看見里頭有一張拔步床,垂掛著翠色羅帳,床上繡枕、被褥一應俱全,他心臟砰砰亂跳道:“莫非這兒是孟姑娘的閨房?”不禁想象她的睡姿,臉上頓時guntang如火。 此時孟橋妝端上香茶,笑道:“保長,請用茶?!?/br> 張惡虎接過來喝了一口,瞧著她直傻笑。 孟橋妝道:“保長,你怎地這樣看我?” 張惡虎笑道:“你那日回家后,我時時想念你,今日終于見到了,我要多看一會兒?!?/br> 孟橋妝在賦音樓閣沒少被男人盯著看,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張惡虎笑道:“若能時時見到你,那真再好也沒有了?!?/br> 孟橋妝瞥了他一眼,哼道:“蓮兒這孩子真是的,我叫他不許帶你來,他竟不聽話?!?/br> 張惡虎笑道:“是我想見你,偷偷跟來的?!?/br> 孟橋妝道:“他們在城中繞圈子,你還能跟得上?” 張惡虎笑道:“三個小孩兒罷了,我怎會跟丟?!?/br> 孟橋妝微微一笑,低聲道:“你今知我是青樓女子,定然輕視我了?!?/br> 張惡虎忙道:“我怎會輕視你,你是個……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他讀書不多,不會說甚華麗的辭藻贊美人,只能說“很好很好”。 孟橋妝嫣然一笑道:“多謝保長夸贊?!?/br> 張惡虎笑嘻嘻半日,忽道:“孟姑娘,你好像瘦了,沒有吃飯嗎?” 孟橋妝道:“吃了的?!?/br> 張惡虎道:“那怎么還瘦了?你臉色好憔悴?!?/br> 孟橋妝笑道:“可能是感染了風寒?!闭f著干咳幾聲。 張惡虎向來笨拙,不太會察言觀色,但此刻整顆心全系在孟橋妝身上,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盡收眼底,如今聽她的咳嗽顯然是裝出來的,皺眉道:“你沒有生病,到底怎么了?” 孟橋妝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嘆口氣,緩緩道:“三世芙蓉眷清漪,風雨驟來渺人煙?!?/br> 張惡虎道:“這是何意?” 孟橋妝道:“你還記得那日紅娘子廟求簽?!?/br> 張惡虎笑道:“怎么會忘記呢,咱們在那兒相識,一輩子都記得!” 孟橋妝道:“這便是那日我在廟中求到的簽文?!?/br> 張惡虎不懂詩中意,問道:“簽文說的是什么意思?” 孟橋妝幽幽道:“簽文說我……一生找不到惜花人,終身……終身孤苦無依……”說罷,掩面低聲抽泣。 張惡虎急給她拭淚,忙道:“別哭、別哭,簽文是胡說的,不可信……”忽然想起自己的簽文,如果不可信,那“桃花落盡芙蓉至”的提示豈不也是胡說八道?可現下沒功夫理會這些,抓住她手道:“你這樣好的姑娘,怎會沒有惜花人……我就愛惜你!” 孟橋妝道:“多謝保長,可我已賣身在青樓了?!?/br> 張惡虎豪氣滿腔,一拍胸脯道:“你放心,我替你贖身!” 孟橋妝淡淡一笑道:“多謝保長美意,院中的水塘養有不少錦鯉,我與你瞧瞧去?!?/br> 張惡虎不想瞧錦鯉,只想瞧橋妝,何況從前絕無女子肯與他這般親近,胸口驀地升起一團火焰,膽子霎時重了幾斤,猛地撲倒,跪在孟橋妝跟前,大聲道:“孟姑娘,我……我想娶你作老婆!”生怕她不答應,“咚咚咚咚咚咚……”連磕幾十個響頭。 孟橋妝未料他有此舉,唬一大跳,連忙相扶道:“保長,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