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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回來了?!?/br> 特蘭德笑笑,先親親小少爺的額頭,又吻一下那軟軟的雙唇。 “陪我玩,”伊戈伸出手指,戳戳小獅子笑起來的酒窩,“來玩?!?/br> 每到這一刻,特蘭德就覺得一切都值得。那些沉重熾熱的拷問瞬間就不存在了。 特蘭德14歲,幾乎成長為了兩個不同的人。和伊戈在一起時,他仍是會玩布偶和木雕的少年。而除此之外,他早就是一個老練世故的男人,想盡辦法要在巨人們暴烈的爭斗中生存下來。 他有必須保護的東西…… 匣中的綠寶石,他心愛的伊戈少爺。 兩人一起早早吃過了晚飯。伊戈抱來了幾個布偶和畫冊,示意讓特蘭德給他表演木偶戲。 特蘭德笑笑,拿來了外出帽子和斗篷:“你忘了吧?之前說好我們今天要出門的?!?/br> “對哦,去看戲?!?/br> “嗯,公爵給我們的戲劇票就是今天。伊戈少爺還想看嗎?說實話我有點懷疑那家伙的風格,說不定又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內容。不過……” 兩個少年沉默片刻,回想著那個總是笑瞇瞇的青年。 “想看?!币粮挈c點頭,“說不定他又花樣倍出地摔上一跤呢?” “人家摔跤并不是在表演呀……好,我們出門吧,路上還是要注意安全,因為最近……” 特蘭德頓了頓,還是決定不把叛亂的事說出來。 出門后,路上幾乎沒多少行人,也不見巡邏兵。 特蘭德嘆了口氣,戰火還未波及帝都,但叛亂給人們帶來的緊張感還是相當明顯。 他們往僻靜的小路走,遇到一對年紀更小的兄弟。哥哥看起來七八歲,弟弟大概三四歲,甚至更小。那兩個孩子應該是住在附近,吃完晚飯后出門玩耍。 跑著跑著,弟弟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大哭起來。 “再哭!”哥哥沒耐心地責罵,“再哭就讓叛軍把你抓走,戈爾貢伯爵最愛吃小孩,把你做成rou醬派!” 弟弟嚇得嚎啕大哭。 “……” 聽到父親的名字,伊戈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特蘭德趕忙摟住他的肩膀,低聲說:“沒事的,臭小鬼開玩笑呢,我們快走吧?!?/br> 哥哥聽到了,大叫向他們扔雪球:“你才是臭小鬼!叛徒!傻逼!戈爾貢伯爵的走狗!明天他們就把你砍頭弄死!”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臟話。 小的孩子被哥哥高昂的情緒感染了,也有模有樣地學著,好像真的是在向叛徒投擲石塊。 不要和小孩子計較。特蘭德告誡自己??墒茄┣虿粩嗳觼?,有一個砸中了伊戈的帽子。 特蘭德立馬轉身回去。 “小朋友,mama教過你怎么講禮貌嗎?” 他彎下腰,團起一個巨大的雪球,笑容可掬地俯視著兩個滿臉惶恐的小鬼。特蘭德個子高,身體也強壯,在更小的孩子眼里就是徹頭徹尾的大人,更何況他懷里還抱著巨石一般的雪球。 胡鬧的小男孩被嚇呆了,瘋狂點頭,嘴巴像是被縫上一樣。 “是嗎?”特蘭德笑笑,“那太好了,要做疼愛弟弟的好哥哥啊?!?/br> 他把大雪球放在地上,接著又團了一個較小的雪球累在上面,給兩個孩子做了個雪人。伊戈從手袋里掏出兩個紅果,給雪人安上了眼睛。 孩子們開心起來,圍著雪人鼓掌。 “走吧?!?/br> 特蘭德牽起伊戈的手,離開了小巷。 玫瑰劇院坐落在城北邊,離港口近。 除了各國的商販和水手,平民和貴族也喜歡來這里看戲取樂。這里有幾家大劇院,此外還有流動的馬戲團、吟游詩人與占卜師。一路上,到處都能聽到音樂聲,耍猴戲的笛子,南方的詩人撩撥著塔爾琴,或者是異國的水手們圍著篝火唱歌。衣著艷麗的西高原女郎甜蜜地笑著,等待合適的客人。路過的貴族雖然礙于身份不會參與,偶爾也會稍作停留。 歡樂的氣氛就像悅動的火焰,讓人們忘記愁苦與戰爭。 “……” 伊戈拉了拉特蘭德的袖子,指指正在跳舞的馬戲團小猴,想多看一會兒。特蘭德笑了,親親少爺的睫毛。 “走吧親愛的,不然我們要錯過戲劇的開頭了?!?/br> 來到玫瑰劇院門口,檢票的是一個侏儒,戴上道具尖耳朵,打扮成冥府看守者的樣子。每當客人遞出門票時,他就裝模作樣地把票單塞進一個寫著“通行劵”的蛇皮口袋里。 “啊,約爾的矮人!”伊戈高興地小聲說道。 “誰?” 特蘭德瞇起眼睛仔細回想,終于想起來以前家庭教師給他們講授《西比爾戰功歌》時提過:冥府圣殿“吉爾忒伽”坐落在金色的虛空中。虛空的外圍是十條死亡之河,河水中都是罪人的靈魂。只有一座長長的冰橋能越過死亡之河,將英雄的靈魂迎向輝煌壯麗的冥殿。約爾的矮人是長橋的看守者,飼養著黑犬與巨蛇。如果有卑鄙的死者企圖偷偷越過長橋,溜進冥殿,無數的獵犬就會把偷渡者的靈魂撕碎。 特蘭德一直不太喜歡這部大史詩。西比爾人的價值觀太奇怪了,活著的英雄們無時無刻都要提起冥府,死了也要講等級制度。 伊戈倒是很喜歡。 “晚上好?!?/br> 看他們走來,劇院門口的侏儒一手舉著呼喚地獄黑犬的鈴鐺,一手舉著“通行劵”的蛇皮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