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末了又像是想起什么,道了一句:“切記保密,勿讓阿睢知道了。他這人最重情,指不定要做些什么來壞事兒?!?/br> 唐裳也知勸不動唐津,也是,若是《海畔云山圖》的封印還有別的辦法閉合,鏡外天也不會讓神淚巫子在必要時獻祭了。 唐津還記得從鏡外天迢迢趕來的云鶴道人將封印的《海畔云山圖》交予他,捋順長須,面色凝重講了一大段話,最后道:“這就是神淚巫子的使命?!?/br> 唐津如今細想,當時他感受到的靈氣波動,想來是段佐秋拿到《海畔云山圖》之后破開的四分之一封印逸散出來的,不禁手腳發寒。 ……段佐秋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如此迅疾且輕而易舉地破開封???他籌劃多久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唐津在偏殿內勾畫完最后一筆鮮紅發亮的咒文,腦海中回想起杜清衡給他算的時辰,皺眉算了一算,只差了一刻,便盤膝坐在獻祭陣陣中央,隔著衣料摸了摸自己的脊背。 ——這便是要獻祭的“神骨”了。 時辰一到,唐津長袖一甩,一道淡藍色的屏障便將偏殿與門外隔開。 唐津抽出靴子旁的匕首,匕首上也刻著凹凸的紋路,他心下一狠,手繞到背后猛扎進皮rou里! 他痛得冷汗直流,卻執拗地咬著牙,顫抖的手驟然發力,用匕首生生劈開了一長道口子! 血流如注! 唐津緊闔的眼睫被汗水打濕,刺得他雙目火辣辣的,握著匕首的手顫得更加厲害,竟是一絲力氣也消失了。 他牙齒都在打顫,意識也昏昏沉沉得很,他不由得咬破了舌尖,趁著痛感帶來的清明還未消散,換了一只手,生生把匕首拔了出來! “嘶……”唐津倒吸了一口冷氣,匕首“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手腳冰涼,失血過多頭又痛又昏,卻硬是調動全身靈力逼出神骨。 神骨難逼,唐津悶哼一聲,手指痛到抽筋。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好幾天沒吃飽飯的乞丐,硬要學著愚公移山一般,蚍蜉撼樹,徒勞無功! 可能當上神淚巫子,定是有過人之處。 唐津偏偏就死磕在這上頭了。 靈力流過之處,俱是暖意融融,只可惜唐津用匕首剜開了一長道口子,靈力流到此處,便全都逸散開來,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凜冽的痛苦撲打他的五臟六腑! “……??!”他沒忍住,痛呼一聲,隨后又逼著自己將喉口血吞咽了回去。 時間慢慢悠悠地流淌,唐津終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直直倒了下去。 他的脊骨被他自己逼出了一半,后來又是他伸手將它狠狠抽離身體里的,此時正握在手中。 唐津面色慘白,氣若游絲,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雙腿也變回了深藍色的魚尾,此時卻失了光澤,身體也冷冰冰的。 與此同時,獻祭陣倏然間紅光大盛,刺眼絢麗! 鮮紅的咒文猶如鎖鏈,一圈一圈將倒地的唐津囚鎖住,唐津新的脊骨也以驚人的速度在生長,只是剜出的口子仍舊在淌血。 唐津手中的神骨化成了鮮血,流動著淡金色的光,從他已無力合攏的指縫間逃走,與他剜背流下的血混合在一起! 少頃,咒文又安安靜靜地躺了回去,不再纏著唐津。 唐津深藍色的魚尾無力地拍打著,新脊骨長得未免太快太癢太疼,甚至比他逼出神骨時的疼痛還要痛上幾千倍! 他痛苦極了,只能不停地翻滾、呻吟…… 他的手臂被自己抓得血rou模糊,為了保持一線清明,他猛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他又甩了甩頭,毫無血色的嘴唇翕動,卻擠出一個氣音。 這吟唱的咒文晦澀難懂,發音奇怪,好不容易疼痛下去了些許,唐津這才能聚起零星一點精神,一個詞一個詞地從口中蹦出:“……今、世、有、難……天、下局、勢……波、云、詭、譎……” 今世有難,天下局勢波云詭譎;海畔云山,唯恐昔日之態再現。 百年之前,今吾憶起恍如昨日,眼見山塌海涸、生靈涂炭;百年之后,吾不愿煙火人間淪為硝煙地獄,再聞烏啼猿哀、亡魂悲鳴。 因于山海處尋仙,于亂世中得法,故凝成獻祭之大陣,眾生皆愿以己身血rou為祭,換得山海無恙…… 今,吾身懷神骨,承淚滄海神淚巫子之名,當先以身試險,以吾神骨獻祭,封印閉合。 【作者有話說】:獻祭的詞兒是臨時編的,太爛了(捂臉 感謝閱讀! 第六十一章 引蛇 入夜。 陶嶺冬正拿著毛巾為躺在床上的唐睢擦汗,唐睢方才那一暈,著實嚇了他一跳。 陶嶺冬擰干濕了的毛巾,將它搭在盆沿上。卻見唐裳和紀清洲一前一后進來,兩人面色凝重,陶嶺冬見這樣不禁皺了皺眉,問:“發生什么事情了?” 唐裳嘆氣,抬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xue,神色微冷:“方才有長老找我商議失蹤案?!?/br> 陶嶺冬動了動唇:“可是近日有神淚巫娥失蹤了?” 唐裳頷首。 陶嶺冬突然間豁然開朗,難怪今日傍晚時分基本上都不見神淚巫娥出來了,偶爾遇到幾個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我想請你們幫忙?!碧粕训?,“我哥那邊……還在昏迷當中,我將暫替他的位置,管理族中大小事務,暫時無法抽身調查。而這場失蹤案是昨日傍晚上報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