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她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在,看上去嚴肅正經,陸時迦又敢直接看她了。他微微點了點頭,又添上一句解釋:“那時候,我們關系不好?!?/br> 這話對也不對,祈熱這會兒不糾結,繼續說道:“那時候沒想那么多,身上又沒錢,其他人都不在,就讓你給我送了?!?/br> 陸時迦看著她,仍是沒明白她要說什么,下一句,祈熱說出了重點,“這件事是不是給你陰影了?” 陸時迦張了張嘴,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句話。 “之前去你們學校,讓你買衛生巾,你也沒尷尬,你跟祈涼應該早習慣了,可偏偏……你剛才是不是特害怕?” 陸時迦立即搖頭,“沒有?!?/br> “沒有你能臉紅到脖子根?”她手戳到他臉上,再是他側頸,最后落到他手上,“手都握成拳頭了,不是應激反應么?” 陸時迦急得臉又紅了,“真的不是?!?/br> “那是為什么?你害羞也不至于握拳頭吧?” “我……”陸時迦不看她了,一時氣悶,“反正不是?!?/br> 祈熱見他眉頭皺在一起,笑了出來,“那好,既然不是,我就當你害羞了?!?/br> 陸時迦眸子一斂,心說這才是對的。 “可是這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每個人都得穿,難不成你不穿???”祈熱說著就朝下瞥了一眼。 陸時迦登時轉個身,背向了他。 祈熱被她躲避的動作逗笑,肩膀一顫一顫,“你什么意思?搞得我像女.流氓一樣?!?/br> 陸時迦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又轉回去,卻不全轉,“我……我穿了?!?/br> 祈熱笑一聲,“哦,我也穿了?!彼{整坐姿,背靠著沙發背,胳膊肘捅了捅他,“坐好,我對你穿沒穿褲子沒興趣?!?/br> “……”陸時迦無言,但也挪挪屁股坐了回去,頓了頓問:“那你對什么有興趣?” “我?我感興趣的多了?!彼鋈簧焓滞凶∷掳?,“但是最感興趣的——”她賣著關子,隨后松手輕輕拍在他臉頰上,“絕對是臉啊?!?/br> 她收回手,總結一句:“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其他的靠后?!?/br> 陸時迦摸了摸她拍過的地方,忽然問:“你會上學校的貼吧嗎?” “什么貼吧?”祈熱疑惑地看向他。 陸時迦又不想說了,搖了搖頭。眼見祈熱要撲上來逼問,他先一步站了起來,“你先洗澡,我下去一趟?!?/br> “下去干嘛?” 陸時迦已經幾步到了玄關,沒有回頭,“我很快回來?!?/br> 門開了又關上,祈熱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指腹,起身時小聲嘀咕:“怎么皮膚這么好?” 她甩著手進了洗手間,費力脫了衣服,潦草地洗好,又費好大的勁換上干凈衣服。 出來時陸時迦已經回來了,正把買回來的幾大袋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吃的喝的用的都有,歸置好后,最后拿著一瓶新洗發水進了洗手間。 祈熱跟過去時,他正朝著一處發呆。祈熱狐疑地看過去,他看著的方向,放了一只臟衣籃,里面裝著她剛換下來的臟衣服。 “出來?!逼頍犭S即出了聲。 陸時迦轉過頭,喉嚨像被堵住了,話硬是出不來。 “你敢碰我把你手剁了?!逼頍峥粗幌耖_玩笑。 “可是……”他看向她纏了紗布的手。 祈熱本來沒那么急趕著他回去,這下擠進去,手腳并用把他往外推,“沒有可是,趕緊回去!”她一路將他推到門外走廊上,沒有余地地,“嘭”一聲關上了門。 陸時迦還想敲響門,又想到明天放假,他有理由光明正大地跟著去醫院,便收了手,轉身下了樓。 到第三天,學校組織月考,他膽子再大,考試到底不能曠。 這天祈熱一大早起來,推開門,門外站著李妲姣。李妲姣劈頭蓋臉地問怎么不告訴她,抱怨一通說:“迦迦給我打電話,不然我都不知道?!?/br> 祈熱嘴上嫌棄:“長嘴婆……” 她今天是要去醫院把水皰給扎了。水皰扎了,之后也不用再來輸液。直接辦了出院手續,兩人商量著去吃午飯。 在附件一家飯館剛坐下,李妲姣接到了陸時迦的電話,那邊問,她便解釋說正準備吃飯。 陸時迦剛結束上午考試,交了試卷剛出來,這會兒正下樓,提醒說:“醫生說不能吃辣,不然很難好,之后說不定還會留疤?!?/br> 李妲姣聽著笑起來,伸手按住祈熱面前的菜單,“知道了,肯定看住你祈熱姐?!?/br> 掛斷電話,對上祈熱蓄滿了恨意的一對眼睛,“說會留疤,你還是別吃了,迦迦都比你知道?!闭f著把菜單搶了過來,嘆口氣,“我是越來越明白了,有弟弟怎么就這么好呢?” 祈熱忿忿地松了手,“等你有了,就知道有多煩了?!?/br> 李妲姣果斷地搖頭,“貼心的小棉襖誰不想要???還是這么個小帥哥,給我來一打我都不覺得煩?!彼床藛蔚氖忠煌?,“我想起來,你之前在比利時被搶,不是迦迦聽到我跟你打電話么?他當時嚇得都要哭了,還不愿意相信,我看著都心疼?!弊雷酉滤_輕輕踢了踢祈熱,“你就好好燒香拜佛吧,這樣的弟弟別人求都求不來?!?/br> 祈熱思忖幾秒,哼笑一聲,“不是哪個弟弟都貼心,你再看看祈涼?!?/br> “祈涼也好啊,嘴毒心軟,哪個我都要!” 祈熱笑出來,“我都忘記跟你說了,祈涼交女朋友了?!?/br> “什么?!”李妲姣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祈熱聳聳肩,把之前陸時迦告訴她的轉述給李妲姣聽,李妲姣聽得津津有味,“誒,很有你當年的樣子啊,就是看不出來他喜歡jiejie,怎么就沒看上我呢?” 祈熱作嘔吐狀,兩人一齊笑了出來。 一頓飯吃完,祈熱頂著傷手去了學校。 她這一去,立時成了重點關注對象,學生老師都來慰問一句,連不在同一個辦公樓的花自酌也打來電話,先批評再關心,最后提到傅雷翻譯獎,詢問她選書的進度。 祈熱說沒頭緒,他又開始長篇大論,“之前給你的書單好好選,雖然不急,也得提上進度,選好了告訴我,翻譯的時候也隨時跟我溝通?!被ㄗ宰孟惹安粣坌问?,但吃了虧,不希望學生跟自己一樣,“要是拿了這個獎,之后評職稱就輕松了不少?!闭f著又自我否定,“難,你這個水平,大概率是拿不到的?!?/br> 花自酌這種打擊式教育方法,祈熱身經百戰已經百毒不侵,能夠充耳不聞,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掛斷電話沒多久,門口進來個一臉困頓的人。見到祈熱的手,盯著看了會兒,在旁邊辦公位坐下,“我就說群里怎么都在說什么光榮負傷,看了半天不知道是誰,原來是你……” 祈熱聳肩,“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br> 徐云柯擺手,“也不一定是壞事,怎么樣?要不要我幫你頂幾天課?” 祈熱搖著頭,“沒那么嚴重?!?/br> 徐云柯笑了笑,掃一眼她桌上攤開的書,有些奇怪,“這不是法語筆記么?要給人補課?” 祈熱“啊”一聲,“家里的弟弟,學習方式奇奇怪怪,我都得重新想個方法教?!?/br> 徐云柯的興趣顯然停留在第一句,“那個看不慣我的弟弟?” 祈熱笑著看過去,“你怎么知道他看不慣你?” 徐云柯也笑,“他真跟你說不喜歡我?”見祈熱仍笑著,知道了答案,他往椅背上靠,“那我直覺挺準,你這個弟弟,屬于占有欲比較強的。以后交了女朋友,估計要天天粘著不放?!?/br> 祈熱笑出聲,“愣頭愣腦的,交得到女朋友才怪?!?/br> 她說著把筆記合上,翻開另一份教案。這是為了公開課準備的,要求不少,講完還得她上交手寫的教案。 徐云柯也是受迫害的一個,有苦難言,看到她手又笑了:“估計你是第一個帶傷上陣的?!?/br> 祈熱晃晃手,自嘲道:“也好,多個印象分?!?/br> 公開課是在一個星期后的下午,因為是考核里占了大頭的一項,祈熱不敢掉以輕心,中午吃完飯便開始在教室附近準備。教學樓旁的樹下,石凳有點涼,她墊本書坐著,手里翻著最后一版教案。 她換上了正裝,穿中規中矩的白襯衫跟大一號的黑裙,腳上是高跟鞋。 石桌上手機斷斷續續響了幾下,她緊著看完最后一頁,沒及時查看。迅速掃完那幾行要被她看爛了的結束語,她松一口氣,手剛合上,教案被身前多出的一只手卷走了。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陸時迦拿著教案在對面石凳上坐下,另一只手上還拿了書,隨手放在了石桌上。 祈熱嚇了一跳,眉頭一鎖,“你怎么找過來的?” “你不回我,我就沿著學校跑了一圈?!彼豢匆谎劢贪阜饷?,確認一眼上面幾個數字,便還了回去。 抬手再看祈熱,忍不住笑了笑。 祈熱瞪回去,“笑什么?” 陸時迦摸摸自己的眉,“畫歪了?!?/br> 祈熱氣得直接把手上的教案往他身上扔,“誰規定眉毛不能畫歪了?” 她初高中的時候對化妝品熱衷過一段時間,后來嫌麻煩,沒了興趣,鮮少涂涂抹抹。其他的倒還算手熟,唯獨畫眉,怎么也畫不好。 陸時迦又仔細看幾眼,“也沒那么難看?!?/br> “難看?”祈熱一腳要踢過去,一抬,才想起穿的是高跟鞋,又收了回來。 陸時迦都做好了要躲的準備,沒見她踢過來,探著身子往石桌下看。 “看什么看?”祈熱吼他,“要不是穿了高跟鞋,早踹你腳上了?!?/br> 陸時迦又看了幾眼,直起身來。 “趕緊回去,別影響我臨時抱佛腳?!逼頍嶙焐线@么說,卻是拿起了手機。以為他又要死纏爛打,誰知他立時站了起來,迅速應一聲:“好?!?/br> 祈熱覺得稀奇,立即抬了頭,看他的臉不過兩秒,他人便往外走了。 人走了,祈熱才反應過來,他也沒說過來干嘛。一回頭,書還落在了這兒。 她看一眼,躺桌上的是英語書。之前他把自己課表拍照發給了她,她這會兒點開相冊找了找,點開放大了看,確認下午沒有英語課才放下心來。退出去又點開剛才他發過來的消息—— “祈老師,這道怎么做?” 下附一道英語題的照片。 “你在哪呀?” “在食堂嗎?” 祈熱看著連搖頭,關了手機低頭繼續翻書。 沒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祈熱回頭,剛才走了的人又跑了回來。 “你這是干嘛?”人快到眼前,祈熱一臉不解。 陸時迦喘著氣,在她身旁蹲下,祈熱這才看清,他手里拿著的是創可貼。 陸時迦迅速撕開,一手抓住她腳踝。 “停停?!逼頍岜粍拥剞D了轉,“我自己來!” 陸時迦頭也不抬,將創可貼對準了她腳后跟貼上。祈熱一掌拍在他背上,“你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