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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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越正欲起身,卻被謝讓拉?。骸拔胰??!?/br> 青年被小太監攙扶著下了馬,披起一直抱在懷中的玄色大氅,走上前去。 “圣上聽說侯爺身體抱恙,萬分擔憂,今日特來探望?!敝x讓客客氣氣道,“還望閣下通傳一聲?!?/br> 兩名攔路的守衛對視一眼,拱手道:“請大人稍待片刻?!?/br> 一名守衛前去通傳,謝讓也沒回車里,就這么筆直地站在原地等候。 留下那人忍不住打量他。 他自然知道來者是誰。 帝師謝讓,此前雖然從未見過,但京城關于這位的傳聞很多。 有人說他貪圖權勢,是個不折不扣的jian佞之輩,也有人說他雄才大略,挽大廈之將傾。但無論站在哪一邊,都無法否認此人手段狠辣,很不簡單。 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在傳聞中被視為洪水猛獸的謝太傅,本人竟這么的……柔弱。 裹著厚重的大氅也絲毫不顯臃腫,身形高挑纖瘦,好像一陣風過來就能將人吹倒。 守衛正這么想著,身側果真揚起一陣寒風。 青年倒是沒倒,只偏頭悶咳兩聲,朝面前的人飽含歉意的笑了笑。 唇色稍淺,眸光水潤。 守衛忙斂下眼,不敢多看。 謝讓攏了攏衣領,耐心候著。 所謂封侯拜相,在地位上,謝讓這個丞相與定遠侯其實不分高低。但他畢竟年輕,定遠侯又有戰功在身,他放下身段,親自候在門外,也說得過去。 料想那老頭再怎么對他有意見,也不敢放任一朝丞相在他家門口凍病。 果真,沒過多久,侯府大門敞開,將他們迎了進去。 侯府的內部也很氣派,府上隨處可見配著武器的侍衛,各個生得高大魁梧,令人望而生畏。小廝低著頭,將兩位貴客領到堂屋,奉了茶便安靜候在一旁。 幾箱剛從馬車上卸下來的山珍藥材也被搬進屋里,全是出門前,謝讓特意叫人去備的。 侯府用的都是好茶葉,泡茶的下人手藝也好,濃淡恰到好處。謝讓悠閑品茶,直到一壺茶喝完,定遠侯才終于姍姍來遲。 定遠侯六十有幾,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得上高壽。他臉上確有病態,只隨意披了件袍子,發絲胡子都是許久未經打理之相。 但他氣勢依舊不弱,身形魁梧挺拔,眉宇間威嚴自生。 怎么說呢……反正看上去比謝讓精神。 他朝宇文越見了一禮,直接無視了謝讓:“陛下萬安。老臣纏綿病榻,未能遠迎,還望陛下恕罪?!?/br> 宇文越道:“定遠侯無須多禮,快坐吧?!?/br> 宇文越從登基時起就是個傀儡皇帝,但他面對朝臣時,依舊表現得游刃有余。哪怕是在這位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軍面前,一國之君的氣勢威嚴也絲毫不弱。 他關切地問候起定遠侯的病情,吃了什么藥,效用如何等等。定遠侯一一答了,從頭至尾,沒有朝謝讓看去一眼。 謝讓靜靜聽了會兒他們寒暄,忽然道:“聽聞侯爺上書陛下,擔心重病難愈,想召世子回京一聚?” 定遠侯終于將視線落到他身上:“……正是?!?/br> 謝讓陳懇道:“侯爺年輕時為我大梁出生入死,此番必定能藥到病除,長命百歲。這種晦氣話,以后還是莫要再提了?!?/br> 定遠侯眸光一沉。 “不過,世子的確有多年未曾回京?!敝x讓似是思索片刻,又道,“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現在派人去邊關召請,應當能趕得及在過年前回來?” 他此話一出,莫說是定遠侯,連宇文越也愣了下。 他原以為,謝讓特意來此,是想到了什么法子,能說服定遠侯放棄召世子回京。 怎么…… 宇文越下意識朝身旁的人看去,后者也恰在此時轉過頭來,眼底含著笑意:“陛下意下如何?” 兩人對視片刻,宇文越收回目光:“就按太傅的意思辦吧?!?/br> . 二人沒在侯府待太久,一番噓寒問暖后,宇文越便找了個由頭帶謝讓離開。 定遠侯派人將他們送上馬車,少年一回到車內就變了臉:“你來此折騰一通,就為了這?” 馬車緩緩駛離侯府,謝讓放下車簾:“也不算太折騰吧?!?/br> 先是被人攔在大街上,后又去屋子里晾了快半個時辰,這叫不折騰? 定遠侯因為身懷舊傷的緣故,這幾年身子一直不怎么好,他近來或許是生病了,但絕沒有病到下不來床的程度。 今日這般,明顯是為了給他們下馬威。 不僅是針對謝讓,也是在向他示威。 宇文越心中煩悶,見謝讓那滿不在乎的模樣,更是不悅:“而且,你特意跑來這里,改變什么了?” 到頭來,蕭長風還是要回來。 “那可不同?!敝x讓道,“定遠侯的奏折我又沒準,我明明是主動提出,要‘召請’世子回宮?!?/br> 如果只是簡單準了奏折,旁人看到的,就只有定遠侯奏請,圣上同意。 而現在,則是帝師念在定遠侯年事已高,向圣上請示,希望召請世子回京,與定遠侯一家團聚。 明面上,謝讓這是賣了個人情。 宇文越眉宇稍稍舒展,但語氣并沒好多少:“結果來看,也沒什么差別?!?/br> 這倒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