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第2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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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玉蘭抓住牧引風的手,低下頭,重新躺了回去,把他的手掌緩緩蓋在了自己的頭頂,閉上了眼睛。    牧引風輕輕地動著手指,摩挲著霍玉蘭的頭頂。    好久好久,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睡在病床下面的小白狗好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突然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    但是它在屋子里左聞聞又聞聞,最后跑到墻角撒了一潑尿又回到床下繼續睡覺了。    “生日……”    不知道?過了多久,牧引風艱難地開口,聲?音極度干澀。    他說:“你?生日?!?/br>    霍玉蘭抬起頭,已經哭得?滿臉泥濘。    她這些天詢問過大夫太多遍,牧引風什么時候醒過來,醒過來之后第一時間要做什么。    因此?她很清楚,這時候應該叫護士檢查身體。    可是她想要自私地占有這一點點時間。    她聽到牧引風開口說話,起身淚眼蒙朧地看著他道?:“何必非要這樣呢?你?萬一死了怎么辦?”    為什么一定非得?從樓上跳下來不可呢?    既然不是想要用?慘烈的自毀來留住她,為什么還要這么傷害自己?    牧引風聞言又勾了勾嘴唇。    他輕聲?道?:“我當時……腦子不清楚?!?/br>    霍玉蘭咬了下嘴唇,想到是牧元蔓給他喂藥所致,心疼得?不行,抓住他的手,低頭狠狠吻上他的手背。    其實不是的。    他想向牧元蔓證明……不是只有那一種辦法。    他從少?年時期,就在漫長的壓迫和感同身受親生父親的絕望之中長大。    他mama總說當年是無從選擇。    可牧引風是想要證明給她看,要留住愛人絕對不只有那一種辦法。    那個每天看著親生父親預演死亡,甚至是勾勒死亡畫卷的少?年,在無數個寂寥無人的夜色之中,是否也對死亡產生了隱秘的期待?    是的。    在霍玉蘭出現之前,他一直都抱著自毀的期待生活。    之所以縱容牧元蔓的行為,是他始終在期盼著的那一點從未得?到的光亮,也是對他母親最后的留戀。    可是霍玉蘭出現之后,這種期待開始改變。她耀目溫暖,像是火源,總能讓一切行走在凄風苦雨之人奮不顧身,本能地被吸引,向她飛撲而?來。    她奪走了他一切的注視。    自毀開始被漸漸地壓抑下去。    而?當牧引風無法確定霍玉蘭是不是還會繼續喜愛“開始好轉”的他時,這種自毀被重新開啟,并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反彈。    在那些霍玉蘭離開的日子里面,牧引風幻想了無數次自己慘烈而?血腥的死法。    他想要用?這種類似表演的形式逼她回頭,來讓霍玉蘭看看,他能為她做到什么地步,想要讓她悔不當初。    可是到最后,牧引風還是打了莫寧的電話自救。    因為他懸在一線的理?智,明白他所有的臆想和自毀,其實都是一種愛而?不得?的報復。    如果愛一個人,給她的愛意是這樣的報復,他和牧元蔓,有什么區別?    他和那些不斷榨取又踐踏她的人渣,又有什么區別?    牧引風看著霍玉蘭說:“我恐怕……不是被我mama逼瘋的?!?/br>    他應該天生就是個瘋子,遺傳自牧元蔓的瘋血。    牧引風的手指慢慢地抹去霍玉蘭的眼淚,說道?:“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來不及給你?了,但我想告訴你?……我很愛你??!?/br>    “很期待和你?一起生活?!?/br>    牧引風的聲?音干澀,卻一字一句,如溫暖的水流流淌而?過。    “我一直不覺得?白騎士是病,”牧引風說,“你?沒有病,有病的是我,是我們?!?/br>    “我不需要你?為我改變什么……”    “我不會死。不會去死?!?/br>    “但如果你?永遠都需要從救贖中獲得?愉悅,我可以一輩子不痊愈?!蔽铱梢詾槟?越下高臺無數次,粉身碎骨無數次。    牧引風一雙淡粉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霍玉蘭。    剩下的話不需要再說,他們已經從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但這種答案不帶任何的強迫性?。    霍玉蘭依舊是自由的。    她可以自由地選擇來去,他不會用?死亡來拘禁她,更不愿用?傷害和報復來鎖緊她。    霍玉蘭趴在床邊上抱著牧引風的手,泣不成?聲?。    她想到了曾經在一本書里讀到過的那句話——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就像牧引風給她的愛,從頭到尾,他都保證這份愛干干凈凈,不染塵埃。    這是懦弱卑怯的他,唯一能為她做到的事情。    他的愛像他卷曲蓬松的白發一樣,浪漫得?像一首獻祭的詩。    凌晨到了,輕微的一聲?“嚓”響起,所有指針在這一刻聚合。    十月二十二日。    霍玉蘭哽咽著,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條線系著的兩枚戒指。    “昨天你?還睡著的時候,我回家拿的,他們定制好會送上門,打開之后我差點被丑哭了?!?/br>    她看著牧引風,噗嗤笑了一聲?,而?后又哭又笑地說:“玉蘭花樣做的戒指不好看,街邊兩元店里有好多同款!玫瑰花做成?的戒指也好俗??!”    “丑死了還花那么多錢……”    霍玉蘭看著牧引風,說道?:“不過我們本來就是又俗又普通的人,倒也挺合適的?!?/br>    霍玉蘭從凳子上站起來,半跪在床邊上,取下了一枚戒指,拉起了牧引風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手,另一只手舉起戒指。    她想鄭重地宣讀身為一個騎士的誓言,這些話她從來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從她的父母死亡,到她懂事后決心做自己的騎士開始,一直都像是埋藏在她心底的一個可恥的笑話。    但是現在她愿意開口說:“我以心靈之名起誓,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勇敢地對抗強暴,我發誓不屈服于一切苦難,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斗……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請允準我的效忠,忠誠將成?為我畢生尊崇之品格,我的……”玫瑰王子。    “——我的玫瑰國王?!?/br>    兩個人的視線相?對,牧引風紅著眼睛像只兔子,眼淚順著他嫣紅的眼尾不斷滑落到耳后,將枕頭都浸濕了一小片。    這一刻,牧引風覺得?自己畢生窮困都到了盡頭,從此?富有一切。    富有一國。    他抖著嘴唇,開口道?:“我……我愿意?!?/br>    霍玉蘭嗤地笑了,說道?:“應該是我允準?!?/br>    她給牧引風把戒指戴上。    牧引風掙扎著起身,霍玉蘭連忙按住他,本想當著他的面自己笑著戴上戒指,顯得?瀟灑自如一些。    可是她起身近距離對上他情愫濃重的熱切視線,終是忍不住再度崩潰。    她輕輕地,生怕壓到他一般,伏在他的胸膛上大哭。    像是要將當年山林里面那個無助女?孩的那一份,一起哭出來。    天色依舊沒有亮起。    但是救援在遲到了二十幾年之后,終于來了。    在她生日這一天。    霍玉蘭顫抖著把那枚玉蘭花的戒指戴在手指上,撐著手臂輕輕俯身,將沾滿淚水的雙唇,印在牧引風的唇角時,腦中的系統音驟然響起——    【恭喜宿主,求生成?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