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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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有種她會隨著船逆流而行激蕩而上的水流融化,消散在?這博運河之中的錯覺。 尤其是這一會兒外面下雨了,謝玉弓鼓足勇氣?從船艙走到了小門邊上,叫白榆回去。 他不太敢再向前,扒在?門邊上帶著些許可憐的意?味看著他的恭王妃。 白榆早知他怕水,原本上了船應該要格外注意?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是現在?她沒有那個心情。 她心中比繚亂激涌的水流還要翻攪不休。 她聽到了謝玉弓的聲?音,并未回頭看他。 船只才剛剛離開碼頭,她需得?在?船只將要行駛到博運河中心之時,才能夠設法“跌入”博運河水遁。 但?是白榆有種現在?就想不管不顧跳下去的沖動,因為謝玉弓在?她身后?召喚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魔咒。 白榆能聽出他聲?音之中的強撐,就本能地想要回頭去安撫他。 可是……他不是一條脆弱無助的小狗,他是一頭獠牙叢生的惡狼。 他是在?以身做局,為的甚至不是保命,而是為了爬上那個登天的位置,欲要將他人尸骨踩在?足底做墊。 他不需要她來心疼憐憫。 雨點頃刻間變得?如同擂鼓一般的密集,河風乍起,船員在?頂著密集的雨點調整獵獵作響的船帆,隨著船行的速度加快,船身的震蕩開始加劇。 白榆的鬢發迅速被淋濕,但?是她像是聽不到謝玉弓的聲?音一樣,執拗地站在?欄桿邊上,不肯回頭。 謝玉弓心急如焚,生怕她不慎在?顛簸之中落了水。 再度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些許命令的意?味:“白榆,回來!” 白榆吹了好?一會兒的河風,蒼白冰涼的纖細十指,如同鎖鏈一般緊扣欄桿,就像是她此時此刻一寸寸封鎖的內心。 該醒了,白榆。 她這樣同自?己說。 她從前都做得?很好?,游刃有余地編織謊言的幻境,無論多么盛大而華美?,她從來不會真的沉溺其中。 她甚至會在?事?情滑向失控的時候,悍然打碎一切,勇敢地迎接旁人的驚愕指責。 可是這一次,她自?己竟也沉溺其中。 白榆知道她該進去,演好?最后?一場戲。 但?是她執拗地不想動,仿佛心中在?做了那個“再也不撒謊”的決定之后?,她就像一只被剝掉尖刺的刺猬,被挖去了鱗片的穿山甲。 無須旁人的傷害,已然是鮮血淋漓。 她因為注定要離去,不肯再回頭多看謝玉弓一眼。 就像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得?不到父母的偏愛,就不會再哭鬧不休,而是會安靜下來。 她如河水翻騰的腦子,不足以支撐她完成無痕跡的表演。 她就想一直在?這里站著,等到船行駛到她適合脫身的地方,跳下去。 雨點很快接連成幕,似一場大戲謝幕的簾幔一樣,傾瀉覆蓋而來。 白榆很快渾身濕透,長發濕貼在?她的肩背,裙擺像被剝去鱗甲尖刺后?可憐兮兮裹著身體的皮囊。 二樓的琴音陡然變得?尖厲急促,白榆心亂如麻,身似僵死化為了雕塑。 而就在?這時,一直叫白榆的謝玉弓,竟然咬著牙從門里跑了出來! 不由分說地闖進繚亂的風雨之中,一把抱住白榆的腰身,將她強行“拔”了起來,硬是拖拽進了船艙。 “你瘋了不成?”謝玉弓的渾身比淋了雨吹了風的白榆還要僵冷,咬牙切齒地瞪著白榆說,“不小心掉下去怎么辦!” 謝玉弓是真的惱怒,因為惱怒血流都快速了一些,身體回暖不少。 他眼神含嗔地看著白榆,是真的怕她掉進去。 他身邊跟著的死士不少,連彈琴唱曲的都是。 不遠處還有兩艘緊隨其后?的貨船,上面也全都是他的人。 但?是謝玉弓的死士能力花樣百出,各種皆強到極致,卻唯獨沒幾人擅長鳧水。 他們訓練出來都是作用于暗殺和搏命,惠都之中只有一條淺淺的護城河,無須掌握高超的鳧水技能便?可行至河岸,況且幽冥死士的訓練營是在?啟南林海之中。 林海四處都是樹,無邊無際的樹,只有山澗沒有江河,因此這些死士并不擅長鳧水。 此刻山雨欲來,水浪四起,謝玉弓是真怕白榆落入其中來不及救。 他的怒火燒紅了眼睛,天生的□□和霸道讓他想狠狠發作白榆。 但?是等他看到了渾身濕透的白榆在?他懷中抬起蒼白濕漉的小臉,面頰之上還有水跡不斷滾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謝玉弓就像個迎面被水潑滅的火堆。 “呲”的一聲?,就只剩下一股裊裊青煙,被河風一吹,散得?無影無蹤。 他抬起手欲要給白榆擦臉,但?是胃袋在?這個時候劇烈地翻滾起來。 他忍無可忍地推開了白榆,直奔這船艙的里面,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傳來。 謝玉弓快把苦膽都吐出來了。 白榆站在?船艙里面,這里四面封閉,桌上放著一小爐炭火,上面坐著熱氣?未散的羹湯,很暖,很安全。 可是淋透的身體驟然進入暖和的地方,白榆打了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一層層地如水浪推開。 謝玉弓跪在?屋內的恭桶旁吐得?昏天暗地。 白榆腦子因為回暖的身體開始轉動,風馬牛不相及地想,他大概誤會了自?己。 他可能不只是怕水,他還暈船。 暈船是由于人體耳前庭神經敏感?或者運動指令和大腦反饋不一致…… 白榆甩了甩自?己的腦子,聽著謝玉弓痛苦的干嘔聲?,咧開嘴笑了笑。 但?是笑意?未等彌散就消失了。 但?她到底是起身了,還是要把這最后?一場戲演好?。 她先?是脫了滴水最嚴重的外衫,然后?走到里間,拍謝玉弓的后?背,給他倒了點熱水。 謝玉弓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一整天都在?趕路,白榆吃了些,他一直都沒什?么胃口。 這會兒自?然也是吐不出什?么。 漱口后?他單膝跪地,皺著眉咬著牙好?生洗漱了一番。 他顧不上鬢邊濕漉,面色慘白地看向白榆,連面具都因為他不管不顧地撩水洗臉,里面濕透,一直朝著下巴匯聚水流。 白榆伸手把他的面具摘了下來。 謝玉弓因為太難受了,抬了抬頭,到底沒有阻止。 但?是面具摘下來之后?,他就微微偏頭向左。 白榆蹲在?他面前,微微抬頭看著他,仔仔細細地看著他。 半晌開口說:“其實還好??!?/br> 她抬起手,貼著謝玉弓的臉向下滑了一下,觸碰到了他的傷,他瑟縮了一下,像是被碰到了最敏感?纖薄的地方。 白榆說:“這里要是稍微化一化,會像是帶了特效妝,很酷的?!贝_實有些像麒麟化人呢。 白榆說的話?謝玉弓每個字都能聽懂,但?是合起來卻有聽不懂的詞。 他轉頭看向了白榆,忍不住關?切地詢問:“你是不是今天不太舒服?” 他自?己吐得?快死了,竟然還問白榆是不是不舒服。 白榆勉強勾起嘴唇笑了一下,卻有點像是在?哭。 謝玉弓張開雙臂抱住了渾身濕冷的白榆,坐在?地上把她密密實實貼在?自?己尚算火熱的心口。 摩挲她的濕發,用手一點點擠掉冰冷的雨水。 “別怕,博運河雖然水流有些兇,但?是不算寬,明日一早我們就能抵達對岸,”謝玉弓低頭親吻白榆的濕發,“回程我們不坐船了,我帶著你繞路……” 他自?己怕水怕得?要瘋,便?以己度人,覺得?自?己的王妃也因此不舒服。 白榆靠在?他身前溫度最高的地方,抽了抽鼻子,“嗯”了一聲?。 沒有明天早上了。 她在?心中默默地說。 “有些冷,”白榆輕聲?道,“我們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謝玉弓聞言應了一聲?:“好?”。 兩個人相挾著去船艙溫酒。 白榆的衣服濕了,謝玉弓要她去換,她懶得?換,謝玉弓就拿了自?己的披風給她披好?。 外面風雨飄搖,船艙之中也只是微微搖晃。 兩個人不需要任何人伺候,把酒壺直接坐在?炭火上暖酒,借著兩盤點心熱乎乎地喝了兩杯。 兩杯酒下肚,身子果然暖了起來,白榆又墊著袖口抓著酒壺,給兩個人分別倒了一杯。 這一次謝玉弓才剛剛捏起酒杯,還未送到唇邊,白榆便?起身膝行至他身邊,笑盈盈地看著他。 謝玉弓沒戴面具,又本能偏頭。 白榆的面色紅潮彌散,縱使濕發貼于面頰稍顯狼狽,卻如一顆熟透的蜜桃,只想讓人順著她的臉蛋啃上一口。 謝玉弓不受控制地盯著她看,白榆笑得?太好?看,他的血液瘋狂且本能地涌動起來,甚至壓住了胃袋燒灼的不適和翻滾。 白榆捏著茶杯伸出手臂道:“喝個交杯酒吧?!?/br> 謝玉弓:“……” “補上我們新婚夜的遺憾?!卑子苷f,“那杯酒里的毒毀了你……這杯酒沒有毒?!?/br> 白榆說得?有些艱難,其實她充滿了遺憾。 如果她再早一點,早一點點穿越過來,在?原身沒有給謝玉弓下毒的時候,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半面足以驚艷,若當真容顏完整,該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白榆眼中含淚,看著謝玉弓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