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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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九皇子妃當真聲東擊西?地?戲耍了所有人,反倒回?了九皇子府,那這便是修羅自從出師之后,失手錯判的唯一一次,也是最要?命最離譜的一次。 訓練十數載的殺人機器,被個肩不能擔的嬌弱女子耍得滿城亂轉,還丟了大本營,讓“敵軍”沖入主帥的營帳。 他這一次不被剝一層皮拆幾根骨,怕是活不成了。 但是無論他如何的不解,如何的震驚,白榆確實?已經回?到了九皇子府。 而且走的還不是正門,她鉆的狗洞,沾了一身的土,半濕的衣服混著土,當真是泥濘狼藉,沒有人相。 鉆狗洞當然是為了躲謝玉弓的死士,白榆平日里閑著沒事?時也在府內亂晃,謝玉弓布置把手的人都在哪里,她并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今夜謝玉弓要?殺她,而她不在馬車里面,必然會?引動?死士搜尋她。 白榆鉆的就是謝玉弓不會?讓死士在這時候把手的后門狗洞。 鉆進來后,白榆稍微喘息了一下,繼續朝著前院跑。 黑夜之中的九皇子府,后院成片的燈都沒有點,今夜任憑惠都的正街如何喧鬧,這里也像是陽間的背面陰曹,荒涼的空屋矗立在夜色之中看上去?極其可怖。 白榆目不斜視,跑得肺子快炸了。 正街距離九皇子府確實?不近,平日里都是駕馬或者騎馬,白榆現在理解馬為什么長了四條腿。 媽的兩條根本不夠! 她穿過后院荒蕪的院落,掠過無綠植遮蓋的枯石假山,轉過兩個掉了磚角的月亮門,直接穿過主院,直沖謝玉弓的屋子。 像個炮彈一樣,直接彈射進去?。 “九郎!”白榆撕心裂肺地?喊道?。 謝玉弓站在庭院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烈焰業火之中煎熬焚燒。 他不能心軟,不可能心軟。 如一尊凝固的神像,入定的魔佛。 察覺到一個黑影從后院竄出來的時候,他只以為那是回?稟的死士,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突然不想看到她滴血閉目的頭顱,也不想用她的頭顱做提燈用以自省了。 他不想見她。 不想再見她! 只是那影子越過他沖進屋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九郎”,謝玉弓像驟然被從水中撈起,像耳邊蓋著的什么被撕扯開來。 他陡然從“入定”之中醒來,睜開了一雙浸透了血色的可怖眼睛。 那是他生生殺了自己的渴望,親手撕裂他可恥的軟弱,所爬滿眼眶的血絲。 太可憐了。 如果他謝玉弓要?可憐到在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那里,尋一份虛無縹緲的溫軟,他死去?的那些親眷娘舅,他滿腦子情?愛不得好死的娘親,都會?成為他的明天。 成為他黃泉路上的同路人。 可是在那聲“九郎”穿透耳膜刺入心臟,謝玉弓像是疼得發抖一般,整個人都輕微地?戰栗起來。 她還活著? 她……怎么可能還活著回?來? 白榆沖進屋子里面找了一圈,沒能找到人,立刻沖出院子,準備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謝玉弓可能親自出動?去?殺她這個叛徒了。 那就等謝玉弓來找她,必定得是謝玉弓,不能被其他死士先找到。 這一場“躲貓貓”玩的是命。 但是白榆沖出屋子,余光捕捉到了一個幽黑的人影,岸立庭院之中大樹之下。 勁瘦高挑,身材火辣,一看就是謝玉弓。 她可是親自上手丈量過的! 謝玉弓顯然也看到她了。 白榆只猶豫了0.01秒,就立刻像炮彈一樣沖向?了謝玉弓。 “九郎!”白榆徑直撞在謝玉弓的懷中,雙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 直把謝玉弓沖得向?后兩步,“砰”地?一聲悶響,撞在了粗糲的樹干上。 謝玉弓低下頭,入目就是他等待的頭顱,抬手便能輕而易舉地?擰下來。 他等了一夜,但是現在卻仿佛失去?了抬手的力氣。 好似她乳燕投林般地?那一撞,將他的魂靈擠出了身體,他恍若隔空垂眸,眼帶鄙夷,漠然看著樹下被一雙潮濕泥濘的手臂緊緊擁住的自己,表情?扭曲,雙目赤紅,卻……沒有幾分決絕的殺意。 第26章 白榆抱住了謝玉弓,渾身都跟著打了個抖。 分明是她穿著濕衣服又滾了一身泥,但?是謝玉弓的身上竟然比她還要僵冷。 像一塊石頭,想來應當是在?這樹下,在?這漆黑的冷夜之中站了很久。 在等她的項上人頭嗎? 白榆心底森寒地斷定。 跑回?來找謝玉弓必然是九死一生,但?是也比她跑到其他?地方,不知該藏在?哪里的?十死無生,要多一線生機。 白榆抱著謝玉弓的?腰身片刻后松開手,又從他?僵硬的?手臂摸到了他?的?肩膀上,最后捧住了他?的?臉。 踮起腳尖,胡亂地在?上面落下了幾個吻。 她總覺得謝玉弓面上的?傷痕太可怕了,她自問?沒敢仔細看過。 但?是今日見了太子,近距離看過后,太子確實是玉樹芝蘭,猶似玉人復活,可他?的?側臉,或者說某些角度的?半張臉,和謝玉弓戴上面具后露出的?完好一面對比,竟然是略顯寡淡的?。 白榆這才意識到,她不是沒有仔細看過謝玉弓,她竟記得非常清楚,她甚至能根據太子的?臉,細數出謝玉弓比他?弧度流暢精美和高挺的?地方。 謝玉弓半張艷烈完好的?模樣?,那雙彎月般狹長流暢的?眼?睛,足以讓容顏完好的?太子失色。 白榆甚至在?和太子對峙的?時?候,都?忍不住發?散了一下思想,若是謝玉弓完好無缺,與太子坐在?一處,旁人投過來的?第一眼?,絕對不會注意到太子。 白梅固然高潔出塵,但?是紅花烈日之下,誰人不被奪目。 而謝玉弓原本在?她摸到自己肩頭的?時?候,也抬起了手,準備鉗制住她。 白榆聽不到,感知不到,但?他?卻能感覺到甚至是聽到,他?派出去的?死士紛紛在?院落附近落地的?聲音。 幽冥利刃在?黑夜之中并不反光,但?是那些斬殺了無數頭顱的?冷鐵,出鞘之時?的?森寒足以令人汗毛倒豎。 而且謝玉弓也自小食鷹眼?,夜視非常人可比。 他?看到那些死士圍攏在?他?們周圍,呈現包圍之勢,一個個將刀弓橫在?胸前,但?凡這個和主上緊緊貼在?一起的?女人,有半點要攻擊的?意思,這些隱匿在?暗處的?死士,便會一哄而上,如同群狼狩獵般,將這個戲耍了他?們繞滿全城的?女子,撕成碎片。 但?是他?們躬身前傾,刀鋒向前平推之時?,等來了那個女子抬手,卻見她捧住了主上的?下顎,踮腳親得主上動手的?手勢凝滯在?半空。 夜色濃重,謝玉弓被捧住面頰,感受到了裹挾著混亂熱流的?柔軟,貼在?他?唇邊鼻梁,最后停在?了他?被毀去的?面頰之上。 他?像是被人一把扯出了神魂,變為了一個無法再自主行動的?木偶,僵硬地站在?那里,被她勾著后頸低下頭來。 白榆親了好幾十下。 小雞啄米一樣?,混亂的?親吻之中伴隨著她急促的?呼吸,漸漸地也帶上了一些顫抖和哭腔。 隱匿在?各處的?死士們:……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上還是不該上。 為首的?修羅用黑沉的?刀刃,壓住了沖動要躥出去的?小鬼,緊緊地盯著謝玉弓打了一半的?手勢。 直到這手勢伴隨著白榆的?一聲帶著顫抖的?:“小九兒……”緩緩落下。 他?們才像是一群被從人間拉回?地獄的?惡鬼,悄無聲息地又重新后退,隱匿回?黑暗中。 “小九兒……你怎么在?外面?”白榆捧著他?的?臉,手慌亂地在?他?渾身上下摸索著,“有沒有受傷?嗯?” 白榆摸的?時?候也趁機確認了,謝玉弓身上沒有帶著什?么利器。 至少說明他?沒打算親自動手。 “伺候的?人都?去哪里了?是不是我一歸家,他?們都?在?偷懶,沒有好好照顧你?!” “這群眼?高手低的?奴才!定是仗著你不能告狀才偷懶,明日,明日我便將他?們全都?發?賣了!” 白榆拉著謝玉弓的?手腕,身體貼著他?,哄勸道:“我們進?屋好不好?你晚飯有沒有吃,我……我一個人回?來的?,我待會給你找點點心吃?!?/br> “小九兒?”白榆拉著站在?樹下不動的?謝玉弓,輕晃了一下他?的?身體說,“入夜外面涼,我帶你回?屋子吧?!?/br> 她方才聲嘶力竭地喊他?九郎,是真的?撕心裂肺,畢竟關乎小命,現在?嗓子有輕微嘶啞,這樣?放軟了聲音說話,像鋸齒一樣?,吱嘎吱嘎地在?人的?神經上拉扯著。 她得趕緊把謝玉弓弄到屋子里,才能開始表演,不然一會兒那些死士找過來,要是看到她的?一點影子,恐怕她話沒說完,就人頭落地了。 謝玉弓最終還是和白榆走了,因為白榆本能地在?焦躁的?時?候會搓東西,謝玉弓的?虎口被她搓得發?熱,他?已經無法忍受。 而且這熱度還有順著手臂傳遍全身的?趨勢。 他?邁開了腿。 被白榆拉著朝著屋子的?方向走去。 各處蟄伏的?幽冥惡鬼們,在?目送著謝玉弓進?門的?時?候,終于等到了他?們主上的?手勢。 暫且蟄伏等待。 而白榆將謝玉弓拉進?屋子里后,將房門一關,并沒有去點燈。 點了燈,他?們之間的?一些劍拔弩張和她眼?中的?戒備,包括謝玉弓眼?中的?殺意就全都?藏不住了。 因此白榆關上門之后,又轉過身,再度湊近了謝玉弓。 謝玉弓就站在?門口,幾乎是背靠著門口的?,白榆一靠近,他?本能后退一些,就靠在?了門上。 白榆先是笑了一下,似乎還想裝著平靜一般,但?是很快她就哭了起來。 哭到一半又笑起來,這一連串的?聲音,去給鬼片配音都?不用后期。 而謝玉弓垂眸目視黑夜,亦能無礙見她悲痛欲絕的?神色。 他?面上無悲無喜,全無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