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文求生指南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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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叫喊的話,謝玉弓會兜住她的下巴,把冰涼的刀刃貼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好好地醒神。 但是床幔掀開后,謝玉弓只看到床上被子微微隆起,軟枕上面還有一縷從被子里面露出來的頭發…… 他一手撥著床幔,對著那個卷成一個卷的被子發了一會兒呆。 她竟是真的這么早睡覺了? 她憑什么這么早就睡覺了? 她……難道是傷心過度,才會如此萎靡不振。 無數的念頭在謝玉弓的腦中閃過,他甚至懷疑這個女人許是躲在被子里哭,生生哭睡著了。 謝玉弓本身就是一個多疑又敏銳的人,正如白榆料想的那樣,他為白榆幻想出了無數種可能,并且因為這些可能,現在就站在了白榆的床邊。 謝玉弓感覺到有一種憋悶從心里慢慢地彌散開來。 他瞪著那一個被卷,那一縷露出來的頭發,有一種沖動—— 謝玉弓壓抑著這種沖動,告誡自己現在就轉身離開。 這個女人就算是他的九皇子妃,就算因為他而悲痛欲絕……他也不應該過多關注。 他到現在還是不相信這個女人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因為那其中有太多無法解釋清楚和推算明白的細節。 而謝玉弓從來都是謹慎至極,他一直如履如臨鑒前毖后,才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 他無法解釋也無法忽視這些細節上的違和。 就比如她所說三年前的那一場“一見傾心”,謝玉弓根本無法相信。 因為就算忽略了兩個人當時的年歲,謝玉弓又長得如何瘦小,而且他當時正被人當著狗在地上騎,誰會對一個旁人□□之人一見傾心? 謝玉弓慢慢地放下了床幔,轉身后腳步飛快地出了臥房,走到了他進來的后屋窗邊。 手按在窗臺之上,只要身體輕輕一躍就能夠出去,沒有人會知道他今夜來過。 謝玉弓心中十分決然,他絕不會再因為這些無法預測和掌控的事情,牽動自己的心神。 然后他的手臂一撐——身體卻沒有跳起來。 又一撐——還是站在原地。 這一會兒如果有他的死士跟著看到,肯定會認為自己的主子是受了什么重傷,連跳都跳不起來了。 謝玉弓曾經甚至和那些死士一同吃住訓練,在他們當中無論是武功還是殺人的能力,他都可當得一句獨占鰲頭。 他得受了多嚴重的傷才能連蹦都蹦不起來? 但是謝玉弓這時候在窗臺上撐了半天,還是沒能從屋子里面跳出去。 他甚至還轉頭又拐了回去,拐回去的時候他的眉頭緊緊鎖著,神色狠厲,尤其臉上的傷疤讓他顯得好像一只潛入人間的羅剎惡鬼。 好像他回到床邊,就是要把這個惹他心神搖動,夜不安寢食不知味的女人結果掉。 但實際上謝玉弓回到了床邊上,又一次猛地掀開了帳?!缓竺偷匾还怼倜偷厣斐隽耸帧?/br> 手抓在了被子上面,謝玉弓僵在那里片刻,然后非常輕,非常緩地拉動了被子——把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的腦袋給挖了出來。 挖出來之后被子就掖在她的下顎處,掖了一圈兒,確保她就算要縮也縮不回去了,這才收了手重新站直。 謝玉弓深深呼出一口氣,那股沖動終于釋放出去,他整個人都舒坦了。 他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那時候他的母妃已經死了,而他正被自己的父皇所厭棄。 他的一些皇兄們假意去看他,實際上是聯合起來去折磨他。 謝玉弓那時候就躲在被子里不敢出來,結果被人拿被子險些捂死。 謝玉弓根本無法容忍有人睡覺是整個人蒙在被子里的。 哪怕只是看到也會讓他覺得喘不過氣。 而他把白榆的腦袋挖出來后,看了白榆一會兒,又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湊到了白榆的臉邊……想要把一縷纏繞在白榆臉蛋上面的亂發撥開。 但是謝玉弓的手指還未等觸及白榆的臉蛋,他就猛然驚醒一般,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驟然縮回了手,還將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謝玉弓眼中的驚愕簡直要化為實質,推著他立刻離開了床邊,快步跑到了窗戶邊上,連撐都沒用撐一下,像一片落葉一般翩然飛出了窗戶。 連窗戶都沒關就跑了。 謝玉弓一口氣跑回自己的院子里面,氣喘吁吁地停在自己的臥房之中。 好半晌驚魂未定,抬起了自己剛才伸出去的右手,用左手拿下了劍鞘,用劍鞘狠狠地抽打。 “啪!” “啪!” “啪!” 一直抽到上面血紅淤青,這才終于停下了手。 謝玉弓呼吸急促雙手顫抖,劍鞘被他扔在地上,他在沒有點燈的昏暗屋子里面靜坐了許久。 而因為他跑了沒有關窗戶,甚至連床幔都沒能好好地落回原處,半夜被人把腦袋給挖出來的白榆……一晚上臉上被蚊子咬了三個包。 古代的蚊子真的好毒??! 希望沒有什么傳染病之類的。 她就說這院子后面就不應該挖什么水塘!看著是好看,但是生蚊子呀! 白榆早上洗漱之后,吃飯的時候在撓臉,吃完飯還在撓臉。 三個包全都在一邊臉上還連成了一片,癢得白榆抓心撓肝。 “大小姐別抓了,臉皮兒嫩生著,一會兒抓破了落疤怎么好!” 白榆吃完了飯躺在貴妃榻上,一邊看書一邊撓臉,很快被婁代伸手抓住了手腕:“已經讓人去請醫師了,坊間有些醫師專門會調制膏藥,涂上之后就不癢了,大小姐再忍一忍吧……” “今天晚上把窗關上吧,”白榆也很無奈,紅著半張臉看著婁娘說,“屋子里多熏一些香草……” “昨日窗子都是關了的,香草也熏過……”婁代說了一半就住了嘴,怕白榆真的追究昨天窗戶開了的事情。 昨天在主子睡覺之前,桃花明明在屋子里面檢查過,屋子里面點著燈時都沒有任何的蚊蟲飛舞。 桃花這段時間被自己的主子厭棄,正是干事最積極的時候,明明昨天一切都弄好了卻又讓主子被咬了,今天桃花都沒敢露面,自己又躲著哭呢。 婁代也不知道半夜窗戶為什么開了,昨天晚上也沒有什么大風啊。 “后院的窗子許是年久失修,今夜會派兩個侍從在后面守著,大小姐放心吧?!?/br> 白榆點了點頭,一邊忍著一邊看書,等了沒多久醫師就來了。 先是給白榆診脈,脈把了好久,摸完左邊摸右邊,摸完右邊又摸左邊。 白榆明明只是臉上有幾個包想討點膏藥,診脈也就是請個平安脈。 被這老大夫摸脈摸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要不是這老大夫臉上一臉嚴肅端正,不像是什么老色鬼,白榆都懷疑他是故意想趁機摸小姑娘的手! 好在這醫師診完脈之后給了白榆一盒膏藥,白榆涂上沒一會兒就不癢了。 平安脈也非常平安,連偶感風寒都沒有。 白榆讓人把這個老大夫送走之后,繼續躺在床上看她的話本子,吃她的零食。 她倒也不是無所事事突然擺爛,畢竟小命還懸著呢,白榆主要是……在欲擒故縱嘛。 惡犬脖子上的繩子勒緊了會被咬的,白榆就只是為了活命,與謝玉弓相安無事就好。 在她的預測里面,工部尚書白秋平那里向太子獻策,太子再三斟酌然后為謝玉弓請封。 等到封王的圣旨下來,怎么不得一兩個月后,謝玉弓才會對她殺心銳減。 到那時謝玉弓自然會找她。 而且謝玉弓那個時候肯定也就不裝了,大家就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 白榆表示一番自己可以為他肝腦涂地,成功把自己編入謝玉弓的隊伍,小命就算保住了。 只要謝玉弓不殺她,白榆后續還可以幫助謝玉弓獻策,替他除掉至少一個皇子。 等到封號下來塵埃落定,去了封地之后……后續再做詳細的打算。 白榆打算得非常好,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臉上的三個包到底是怎么來的。 她甚至不知道今天摸她手腕,摸了一盞茶的那個老大夫,又是怎么來的。 那老大夫正是謝玉弓的人,在白榆這里摸完了轉頭就去報告謝玉弓。 “九皇子妃確有心癲之癥,最忌悲痛驚怒,從脈象看若不加以遏制,假以時日必會瘋癲失智,心傷意絕??!” 謝玉弓聽了之后直接從床邊坐起來,忘了自己腿上還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面的墨水書信全部都滾落在地上。 “咚”的一聲,墨盤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悶的響后滾遠了。 謝玉弓看著面前的老大夫,這個退下來多年,曾經在整個太醫院被稱為扁鵲在世的楊老太醫,神色晦暗莫名。 最后開口聲音有些低沉:“楊老所言當真?” “老朽怎敢欺瞞?”楊老太醫一輩子鉆研醫術,基本上十項全能,從頭到腳沒有他看不了的病。 尤其是這心癲之癥,他曾經用藥壓制過謝玉弓的母妃的癥狀。 說來可笑,謝玉弓那個被冤死的母妃,曾經愛他的父皇成癡成魔。 患上過心癲之癥,一日不見他的父皇便神思恍惚……三日不見便能夠給還年幼的謝玉弓灌發病的藥物,爭愛討寵。 母妃死后,謝玉弓從未想過,自己這一生竟然還能再遇到一個因愛成癲的女子。 而這一次,這癲狂癡魔,竟是為他…… 總之白榆以為自己起碼能消停一兩個月。 但是沒想到兩天之后,婁代早上去市集上給她買吃的,沒一會兒就跑回來,吃的沒買到,只見她兩手空空,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對白榆說:“九皇子得了急??!上吐下瀉渾身起疹子,大小姐快去看看吧!” 第17章 白榆從自己的院子里趕去謝玉弓院子的一路上,腦中閃過了非常多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