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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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清楓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情不自禁地為這個人吸引,又為這個人動搖。 “閣下為何始終戴著面具?!?,謝清楓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冬歉頓了頓,手指輕輕觸上自己的面具,淡笑一聲:“因為相貌丑陋?!?/br> 他這么一說,他身旁的那些美人可就不愿意了。 “坊主千萬不要說,在我們心里,您就是最好看的!” “對啊,不管坊主是什么模樣,在我們這里,都是天仙一般的存在?!?/br> 冬歉:“.......” 他們的濾鏡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冬歉輕笑一聲,吩咐道:“我先上去了,你們好生招待著?!?/br> 當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謝清楓忽然道:“冬歉?!?/br> 猝不及防地一下,冬歉愣了愣,停止了腳步。 這細微的停頓在謝清楓的眼中無限放大。 心中的那份猜疑愈發濃重,謝清楓站在冬歉的身后道:“可否摘下你的面具讓我看看?!?/br> 冬歉轉過臉來,皮笑rou不笑地看著他:“這個,請恕在下不能從命?!?/br> 冬歉身旁的小美人們有些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地對謝清楓道:“你這個人是怎么回事,看不出來咱們坊主不想要摘面具嗎?” “你們修仙之人都這么冒昧嗎?算了算了,我們也不想給你彈琴唱小曲了,你趕緊走吧?!?/br> 剛剛還圍著謝清楓嘰嘰喳喳的美人現在都跟看瘟神一樣遠離他,就因為他讓他們的坊主做了他不喜歡的事情。 一生受人尊敬的謝清楓何曾受過這樣的對待。 冬歉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說了一個“不”字,他歌舞坊的人竟然會這么護著自己。 真是一幫性子純善的人。 可即便受到如此對待,謝清楓仍舊固執地站在那里。 他的意思好像已經很明確,如果沒有看到冬歉摘下面具,他是不會讓他離開的。 冬歉知道謝清楓這個人有多么固執,決定好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何況現在,他又跟自己較上了真。 冬歉淡笑一聲:“既然你執意不走,也好,也罷?!?/br> 他的目光黯了黯,意味不明道:“不過作為交換,你得做我們的客人,接下來,無論我的人如何招待你,你都要全部照做才行?!?/br> 謝清楓注視著冬歉的眼睛,良久,點了點頭。 片刻,謝清楓就被冬歉請道了最大的客房中。 他故意自己坐在主座,委屈謝清楓坐在客座。 冬歉盤算著,若是自己在這里好好為難他,他自己就會知難而退了。 房中點著桂花木做的熏香,淡雅的氣息漂浮過每一寸角落,氣氛卻是那樣潮濕,像是濃烈的雨季。 葉琚推開門,安靜地走了進來,半蹲下來,斂下眼簾,往冬歉的杯子上倒上了剛溫好的酒水。 天冷,葉琚不許他喝涼酒。 自從冬歉上次救了他之后,不知為何,葉琚就成為了最愛親近他的人。 葉琚這個人實在溫柔,也實在能干,他能做出很好吃的菜,跳出歌舞坊最漂亮的舞,為人處世也是溫溫柔柔的,誰見了都喜歡。 盡管如此,他周身仿佛縈繞著一股散不盡的憂郁。 我見猶憐,冬歉每次看見他,心里都會想起這四個字 與其他人不同,只要他說怕黑,冬歉就同意讓他到自己的房里來了。 或許是因為他受過比旁人更多的苦,又或者是因為他曾經對原主的施糖之恩,冬歉對于他,總是會更心疼些。 如果葉琚生活在普通人家的話,想必也是一個溫溫柔柔的賢善良人,喜歡他的人會數不勝數。 葉琚將酒杯放在冬歉手邊的時候,指腹不小心觸在了冬歉的手背,他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可是在往冬歉的桌子上擺糕點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觸到了相同的位置。 冬歉只當是巧合,沒有在意。 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別處。 他知道,此刻謝清楓正在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 或許哪怕是現在,他也在時刻觀察著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自己可萬萬不能讓他得逞了。 往日的冬歉是個一心陷在愛情里的少年,滿心滿眼只能容得下謝清楓,再也看不見旁人。 他從來只愿意觸碰謝清楓,對旁人避而遠之,任何人親密的觸碰都會讓他厭棄至極。 謝清楓是被供在神龕之上存在,冬歉愿意俯下身來,做他最干凈的貢品。 可是現在,那些拘束再也不重要了。 畢竟,謝清楓永遠不會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隨時可以將對他的愛分給任何人。 葉琚放完酒和點心,正要起身離開,冬歉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冬歉的手指涼涼的,捉著他的動作也很輕,仿佛怕弄疼了他似乎的。 戴著面具的少年緩緩看向他,泛著緋色的眼尾輕輕挑起,聲線多情而曖昧:“等等再走?!?/br> 葉琚的喉嚨不自覺地滾了滾,須臾,領悟他的意思,陪坐在他的身邊。 手指觸碰著冬歉指腹的溫度,葉琚緩緩垂下眼眸。 心跳比起以往急促了些。 冬歉拿起酒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泛著涼意的手指觸著葉琚的下巴,溫柔又松散道:“想不想嘗一嘗,嗯?” 葉琚頓了頓,然后,很輕很慢地點了點頭。 好像冬歉無論對他說什么,他都會點頭。 冬歉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指腹輕輕蹭過葉琚的嘴唇,替他喂酒。 任何人看著這一幕,恐怕都會覺得冬歉是一個沉迷美色的惡徒。 謝清楓看著這一幕,太陽xue像是被挑到了神經一般,猛地一痛。 不過,他的精力很快就不能放在這上面了。 不多時,謝清楓的面前被擺上了滿滿一桌的酒。 冬歉看向他,輕描淡寫道:“如果仙尊今日能將桌上的這些酒全部喝完,我就考慮摘下我的面具?!?/br> 謝清楓看著自己面前的酒,稍稍變了臉色。 這些酒都是冬歉精心給他選的,嘗進嘴里,極苦,極辣,給人一種喉嚨要被燒著的錯覺。 冬歉知道謝清楓平日里滴酒不沾,偶爾需要喝酒的時候也只會嘗幾口甜酒,讓他將這些酒全部喝完,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但冬歉就是要做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 他希望謝清楓能夠知難而退,從此再也不要來找他。 他用眼睛余光關注著謝清楓的動作,等著他惱羞成怒地起身離開。 可是,沒有。 謝清楓頓了頓,認真道:“好,我喝?!?/br> 冬歉愣住了。 他萬萬沒想到謝清楓居然會同意。 可這對于他來說,簡直與酷刑無異。 謝清楓端起一杯酒來,二話不說,抬手咽了下去, 冬歉看著他的喉嚨滾動著,指尖輕輕顫抖,一杯酒下肚,咳得不成樣子。 在這個關口,冬歉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他只是輕笑一聲,繼續望葉琚的嘴里味著好喝的果酒,沒有分給謝清楓一個眼神,只是淡淡道:“繼續?!?/br> 謝清楓甚至沒有猶豫,他拿起第二杯酒,繼續灌了下去。 堂堂仙尊何曾有過這么狼狽的時刻。 可是,謝清楓越是痛苦,冬歉這邊就越是溫馨。 他愛憐地攬過葉琚的腰,將一枚剝得晶瑩剔透的葡萄喂進了葉琚的嘴里。 謝清楓桌上的酒越來越少,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大概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能將謝清楓逼到這個地步了。 他始終是清冷的,矜貴的,自持的,旁人多看他一眼都仿佛是冒犯,此刻他卻在冬歉這里,卑賤的仿佛地上的一灘爛泥。 到了最后幾杯酒的時候,謝清楓幾乎是要拿不穩。 冬歉從始至終也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桃花眼中浮現一絲淡淡的涼薄。 酒是他自己要喝的,條件也是他自己要提的,從始至終冬歉什么也沒有做,這全部都是謝清楓的心甘情愿。 他沒有任何理由感到愧疚的。 窗戶外傳來鳥雀的一聲鳴叫,冬歉抬眸望去,原本艷陽高照的天色漸漸變得有些陰翳,看起來,今晚又會是個雨夜。 現在是是初春時節,雨總是淅淅瀝瀝的下個沒完。 葉琚見冬歉走神,情不自禁地緩緩靠近,從謝清楓這個角度看,兩個人格外曖昧,身體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瞧著窗外的天色,葉琚看起來好像想說些什么,但是幾次都沒有張開這個口。 知曉他的心思,冬歉便主動道:“今夜雨大,可能會有春雷,晚上要我陪你嗎?” 似乎是沒想到冬歉會主動這么說,葉琚的眸光閃爍著訴說他的欣喜,溫順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