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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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回來的時候,他在哇哇大哭,漂亮的臉上沾滿淚水,好像經歷過什么非人的對待似的。 錄像里,院長慶幸地說:“還好我去的及時,要不然那輛車就從這孩子身上碾過去了?!?/br> “我跑的太匆忙,可惜了我的一根好拐杖,被卷在車輪底下壓碎了?!?/br> 小家伙的腳丫上穿著一個用粗線織出來的襪子,不知道被哪個壞人傷害過,滿腿的血。 畫面停止了。 是任白延讓畫面停止了。 臺下參加葬禮的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任白延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剛才還好端端的任白延露出這么可怖的表情。 任白延卻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 他的眼眶通紅,充血的眼中格外嚇人,仿佛看見了萬萬不敢相信的東西一般。 弟弟腳上的襪子,是他親眼看著織的。 燈光下,他的mama問他,白色的襪子太單調了,加點可愛的東西吧。 他揉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后說,那就在襪子上繡一個含羞草吧。 雖然還不知道未來生下來的孩子是什么樣子,但是他腦海中的孩子就跟含羞草一樣,一碰就會蜷縮起來,咯吱咯吱的笑。 好啊,那就含羞草。 就這么繡吧。 于是,于是... 喉嚨里溢出一陣血腥味,任白延好像站立不穩一般,需要支撐著什么才能勉強撐住自己。 心臟仿佛破了一般,裂了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神啊.... 燈光下的談話聲歷歷在耳。 “這么小的襪子啊,小嬰兒的腳原來這么小嗎?” “這襪子暖和,嬰兒會很喜歡的吧?!?/br> 他... 任白延的嘴角溢出血來。 他親手殺了他的弟弟... 第68章 坐輪椅的丑beta 世界仿佛靜止了。 任白延瘋魔一般盯著眼前的錄像,雙腿仿佛被埋進雪里,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臺下的人在交頭接耳。 “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br> 錄像定格在冬歉被院長抱在懷里的最后一幕。 答案從一開始就被院長交給他了。 其實孤兒院里并沒有明文規定要給孩子們準備錄像,記錄他們從小到大的成長。 但是院長始終覺得,就算是在孤兒院里長大的孩子,他們的人生也值得記錄,因為將來一定會有愛他們,珍惜他們的人存在,他們一定會想要這個東西。 在冬歉被抱回來的那一刻,院長就給他記錄了。 院長說,他是一個堅強又幸運的孩子。 從收養冬歉的一開始,院長就已經千珍萬重地將答案交付在他的手里。 所以他為什么沒有看? 院長極為認真地看著他,交代他一定要珍惜這段錄像,因為那是你沒有陪伴他的時光,也是冬歉珍貴的過去。 所以他為什么沒有看? 任白延像是被淹沒在極深極暗的海里,喉嚨仿佛被冰雪封住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 仿佛被毒蛇纏住,他幾乎窒息。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是嘈雜的電子音....他甚至不敢思考。 只要思考,冬歉當著他面前碎成粉末的畫面就會再次襲來。 他對著冬歉殘忍地拿起手術刀的畫面會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魘。 一幀幀,一幕幕,像是最鈍的刀子,捅進心臟里,生生翻攪著。 白年看著任白延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不會吧任白延,你不會真做了這么可笑的事情吧?!?/br> 任白延目眥欲裂地看著他,拳頭攥得生緊。 他現在的表情實在是可怖至極,讓人懷疑他下一秒會不會發起怒來,捏碎自己。 但是白年現在什么也不怕了。 他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所以什么都不怕了。 但是任白延不一樣,前面等著他的,是比自己要恐怖一萬倍的地獄。 他猙獰地笑著,他甚至笑出了眼淚,他肆意嘲笑著,放聲嘲諷著:“不是吧任白延,莫非冬歉其實是你的弟弟?” 這句話一出,全場嘩然。 聯想到任白延剛剛說的那些話,再結合錄像上面的畫面,真相居然昭然若揭,一時之間議論如潮。 白年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他笑得渾身發抖,他用最惡毒的語氣刺激著任白延:“你活該啊任白延!是你活該!” 他笑得實在是太用力了,這讓他的面目顯得有幾分猙獰,臉上凝固在一起的皮膚似乎更痛了,但是他就像是無所察覺一般,連這些疼都顧不上了。 現在他的,迫切的想從任白延身上撕下一塊rou來。 他笑夠了,便肆意嘲諷道:“你但凡早點看一眼里面的東西,一切都會不一樣。但你怎么會看呢,你骨子里那樣冷血,你怎么會在乎冬歉的死活?!?/br> “可是啊任白延,但凡你看一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的?!?/br> “你能從那個時候就及時止損,你從那個時候起就能找到自己的弟弟,你但凡看一眼....只要你看一眼?!?/br> 任白延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本就慘白的臉此刻看起來竟然毫無血色。 白年卻笑得更加變本加厲了:“都是命!任白延,哈哈哈哈哈!都是命!” 他完全瘋癲了。 任白延奪走了他的一切,他也奪走了任白延的一切。 很公平,不是嗎? 白年字字誅心:“本來啊,他有機會成為一個在愛里長大的孩子,但你害怕了解他的過去,你不敢看他,所以你一次次的錯過了他?!?/br> 徹骨的寒冷席卷至任白延的全身。 他能感覺到在全身流動的鮮血都仿佛凍成了冰碴子一般,由內到外地刺痛著他的皮rou。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任白延似是崩潰了一般,仿佛隨時都會爆起發狂。 白年卻笑得愈發肆無忌憚:“任白延,是你害死了你的弟弟!是你親手害死了你的弟弟!” “我讓你不要說了!” 任白延伸手掐住了白年的脖子。 他像是窮途末路的困獸一般,只要稍稍用力,白年就會死在他的手里。 白年卻嗤笑道:“好啊,你殺了我啊?!?/br> “我可是被你當做弟弟,好好地寵愛了三年啊,我不吃虧?!?/br> “可你真正的弟弟,卻死在了血泊里,死在了你的刀下,哈哈哈,任白延,你的命怎么跟我一樣賤,一樣可笑啊?!?/br> 任白延的雙目充血。 明明是他掐著白年,為什么那種濃烈到致命的窒息感是從他的身體流出的。 無垠的噩夢將他拽回那一天。 那是他將冬歉帶回白家的日子。 那一天,冬歉扒在窗戶上,小心翼翼地問自己,能不能叫自己一聲哥哥。 他問為什么? 冬歉格外小聲的說,因為他像親人。 命運的齒輪錯誤的運轉著。 可曾經有那么一瞬,有那么小小的一瞬間,它曾準確的嚴絲合縫過。 像是命運微弱的反抗,哪怕它已經錯得一塌糊涂。 當時的他說了什么? 他說,你不能這樣叫我。 他說,你可以叫我任醫生。 從那之后,神再也不給他任何機會了。 再也沒有了。 從那之后,命運被他推著,一直錯誤的運轉著,而他終于,親手毀了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你瞧....他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