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管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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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牡蠣殼 江城的深夜,空曠的公寓復歸平靜。 宋思衡方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但卻忘了把廚房凈水器的龍頭關嚴。 滴——噠——滴——噠——水滴掉落的聲音像是秒表執著的走字。 宋思衡獨自一人坐在餐廳,仰頭看著天花板。雪白的石膏面空無一物。 宋思衡對李恪離開前所說的一切都無法消化。他更不明白宋欽做這一切的意義,也不明白為什么宋欽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只為了給自己如此沉痛的一擊。 多年來,他們都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兩人不說友好,但至少和平地一起過了二十余年,為什么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自己刀劍相向? 或許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失序的,很多事情很難得到合理的精密解釋。 然而此刻,他的腦袋里已經存儲不進更多的東西。腦海中恍恍惚惚有一個人影出現,消失,又出現。 有時是那只骨骼分明的修長大手,是野蠻生長的長睫毛,是烏黑漂亮的瞳孔。無數個細節閃現,最后只剩下那束在別墅書房靜靜躺了一夜的紅玫瑰。 宋思衡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穿上外套后徑直去了停車庫。黑色的跑車刺破夜幕。 江城的初春仍是水氣充沛。車開到了一半,烏云開始匯聚,天邊的墨色愈發濃重,不過一個紅燈的功夫,外面就下起了雨來。車窗前的雨刮器自動開啟,雨水在玻璃上四散逃亡。 公寓距離那家便利店要開三個路口。 宋思衡接連遇到了三個紅燈,車開開停停,人幾乎失去了耐性。二十多分鐘后,宋思衡才趕到了便利店旁的停車場。 宋思衡隨意地倒了兩把,把車塞進了停車位后,就急匆匆地下了車。 外面大雨傾盆,宋思衡忘記去后備箱拿傘,而是直接沖進了雨里,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肩膀。 叮咚的一聲,便利店的電動門應聲打開。 “歡迎光臨!”里面的營業員朝他笑著打招呼。 宋思衡甩了甩頭發,抬頭一看,收銀臺后站著的卻不是楊曉北,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深夜的便利店,只有他們兩人面面相覷。 “您好?想買什么?”營業員見他面色很差,探過頭來問道,“或者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水滴順著宋思衡的頭發流到了頸間,他緩了緩開口問道:“剛剛這邊的那個男生呢?” 營業員顯然有些愣住了:“???哪個男生?” “收銀員,原來站在你這邊的那個人?!彼嗡己鈦聿患敖M織語言,拿手掌在頭頂比了一下,“個子很高的那個?!?/br> “哦哦,您說的但是小楊???我們剛剛交班,您是他朋友嗎?” 宋思衡連忙點頭:“是,他現在人在哪?” 那營業員朝門外指了個方向:“你去后面看看,他剛剛去換衣服了。不知道有沒有走?!?/br> 宋思衡轉頭就往外面跑去,不顧營業員在他身后大喊:“先生!我們這里有傘!” 狂風將暴雨吹得像細密的針,一針針刺在宋思衡的皮膚上。他繞著便利店跑了一大圈,才在北面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便利店的建筑背后,有一塊藍色的雨棚。那人已經換下了深藍色的制服,穿著宋思衡熟悉的那套黑色衛衣。只是他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兩個人站得很近,看起來交談得很熱絡。 宋思衡原本加速的腳步忽然放緩,就那么站在雨中,看著雨棚下的兩個人。 他看到楊曉北摘下了一側的耳機,湊到那人面前,看了一眼對方的手機,然后說了一句什么,兩個人瞬間笑得開懷。 不遠處有雷鳴聲傳來,兩人的交談也隨之結束。楊曉北跨坐上了旁邊的自行車,兩人作別后,楊曉北踩上腳蹬準備起步,只是這一轉眼卻看到了雨幕中的宋思衡。 他隨即把車丟到一旁,撐起一把傘從雨棚里走了出來。 “你怎么來了?”楊曉北的聲音穿透雨幕。 宋思衡不知道在雨中站了有多久,渾身都被雨水浸濕了,抬眼模糊一片。 楊曉北伸手將他拉進了傘內,宋思衡一直沒有說話。 身后的人看向宋思衡:“這位是?” 宋思衡這才看清這人胸前也別著一張工牌,兩人大約是同事。 楊曉北轉頭回答:“我朋友。你先走吧?!?/br> “行?!闭f完他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宋思衡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垂眼看到了楊曉北的手腕。 “我的表呢?” 楊曉北一愣,抬起空空的右手腕看了一眼:“怎么?你送出去的東西還得要回去嗎?” 宋思衡搖了搖頭,然后沉默了幾秒:“我只是想確認你有好好保管?!?/br> 楊曉北這才扯出一個笑來:“嘖?!?/br> 他拉開黑色衛衣的拉鏈,從內袋里抽出了那塊手表?;璋档穆窡粝?,墨綠色的表盤依舊光潔如新。 “這么貴的東西,我怎么會亂扔?!?/br> 宋思衡緊握的手指這才松了勁。 暴雨中兩個大男人擠在一把不大的傘下,怎么看都有些詼諧。雨絲飄飄灑灑仍有一些落到了身上。 “要不要去喝一杯?”宋思衡沒有解釋自己再次出現的緣由。 “我不喝酒,你知道的?!睏顣员睋u了搖頭,說著就把傘塞到了他的手里,“你開車來的吧?傘給你了,不早了?!?/br> 宋思衡被迫接下了那把傘,他很想抓住楊曉北,問他過去發生了什么,更想問他為什么要去自己的書房,他到底想找到什么。 但是最后,他卻只做了一個動作。 “等等?!彼嗡己鈴耐馓卓诖锍槌隽艘粡堛y行卡。 “什么意思?”楊曉北回頭。 “我想續費?!彼嗡己饷髅魇敲畹恼Z氣,但雨水順著發絲不斷往下流淌,襯衫領子已經被浸透,看起來竟有些可憐。 楊曉北看著他,先是輕嘆了一口氣,然后恢復了過往嬉皮笑臉的模樣:“我很想收啊,你知道我拒絕不了你的錢?!?/br> 宋思衡便把卡遞得更近,恨不得直接塞進楊曉北的手里。 “但是我們的關系已經結束了。宋老板,這是你說的?!睏顣员陛p輕推開了他的手。 宋思衡的臉色一下變得很差,他喉結滾動,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楊曉北一手啪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是那副混蛋語氣:“你想包我就包我,想踹我就踹我。我聽之任之,豈不是很沒面子?” 宋思衡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所以你什么意思?” 楊曉北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我們不是包養關系了,你又大老遠過來找我,今天我請客?!?/br> 半個小時后,兩人坐在了兩個路口外的麥當勞里。楊曉北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兩人身側就是巨大的落地窗,頭頂張貼著一個巨大的金色m。 “你就是這么請你的前金主?” “哈。我說了是我請客,當然按我的規矩來?!睏顣员笔扉T熟路地走到點餐臺,打開手機掃碼點單。 五分鐘后,宋思衡的面前出現了一杯熱飲和一盒麥樂雞。 “你出來怎么沒帶傘?”楊曉北面前空無一物,轉頭問他。 “......”宋思衡不知如何解釋。 “難不成想我想得睡不著了?”楊曉北用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臉頰。 忽然越界的親密舉動讓宋思衡一愣。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彼嗡己廪D過頭去,楊曉北正好看著他。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一如往常,只是或許是天氣的緣故,楊曉北看起來并沒有之前那樣飽滿、張揚。 “我無所謂了?!睏顣员睋u了搖頭,“我說過你不可能包我一輩子。能賺你這幾個月的錢已經是我賺到了?!?/br> 楊曉北還是句句不離錢。宋思衡的話題被攔截在原地。 宋思衡一直沒有動盤子里的食物,直到熱飲逐漸變涼。 “再不喝就冷了?!睏顣员卑驯P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你為什么又出來打工?”宋思衡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哈?!睏顣员庇檬謸沃橆a,“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吧??偛荒苁裁匆膊桓?,干等到第二個金主出現吧?!?/br> 宋思衡聽到“第二個金主”的字眼,向他看了一眼:“所以你想過找別人?” 楊曉北沒所謂地張開雙臂:“海納百川。賺錢么,不丟人?!?/br> 宋思衡原本端起杯子的手又放下了,他原本就不愛吃甜食。變涼的熱飲更是有些膩口。 “吃完了?”楊曉北收起撐著下頜的手,站起了身子,“不早了,我明天還有訓練?!?/br> 他朝宋思衡笑了笑,目光望向了門口,意味很明確,我該走了。 宋思衡卻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臂,力量一下沒收住,指印透過布料嵌進了他的皮膚。 “怎么?”楊曉北有些吃痛,回看向他。 “周末有空嗎?” 過往宋思衡從來不會使用這樣的問句。他們在酒店套房見面,在東郊別墅幽會。都是以宋思衡的祈使句開頭,楊曉北的默認結尾。 落地窗反射出兩人的身影。 楊曉北站得挺直,影子籠罩著坐著的宋思衡。 楊曉北忽然笑了:“那就周末見吧?!?/br> 說完他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拉開了衛衣的拉鏈,將外套脫下,塞到了宋思衡的手里。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黑色t恤。 “什么意思?”宋思衡抬頭看他。 “送你了,外面冷?!睏顣员敝噶酥杆嗡己饽菨裢傅囊r衣領子。 麥當勞的玻璃門被推開,冷風灌了進來,楊曉北走了出去。很快,他騎上了自己的那輛自行車。黑色的背影漸漸遠去。 直到楊曉北徹底消失在道路盡頭。宋思衡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色衛衣,伸手一摸衛衣的內袋。那塊墨綠色表盤的腕表就靜靜地躺在里面。 宋思衡坐在落地玻璃前,很久都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