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郊公園門口，半個小時內過來?！?/br>
    對面的聲音頓了頓，然后便很快答應了下來。

    電話掛斷后，宋思衡手扶著方向盤，手指無意識地在對話框上滑動。

    過了不到二十分鐘，他看到有人站在車燈前不遠處沖他招手。

    楊曉北來了，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一手還扶著膝蓋，氣喘吁吁。

    宋思衡沒有下車，然而等人走近之后，他才覺出不對來。

    楊曉北的右側下頜邊緣，有一道大約四五公分長的血口子，甚至還沒來得及結痂。

    【??作者有話說】

    報告老板，你的小羊又捅婁子了。

    第23章 被包養的自覺

    “你臉上怎么回事？”宋思衡眉心皺起。

    楊曉北下意識摸了下傷口，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有人想包我，被我揍了?！?/br>
    宋思衡看他又開始胡說八道，砰地就打開了車門，示意他上副駕：“你什么時候嘴里有句實話？”

    “嘿嘿?！睏顣员便@進車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下眼皮，“沒什么事，跟我隊友鬧了點矛盾?！?/br>
    “你這什么隊友??？下這么狠的手?！彼嗡己廪D頭看他的臉，沒有把車發動。

    “怎么了，你心疼啦？”楊曉北總算恢復了平日的不正經。宋思衡竟覺得舒服多了。

    “麻煩你有點被包養的自覺?！彼嗡己馓鹗州p輕拍了下他的臉頰，“你這副皮相也是我購買的商品。好好保養?！?/br>
    “承認吧，你就是離不開我?！睏顣员背麙伭藗€媚眼，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背，“放心，我下不為例?！?/br>
    宋思衡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出的這個結論。

    “我前兩天還擔心你這個月不給我結錢了呢?？磥硎俏叶鄳]了?！睏顣员迸牧伺淖约旱男乜?，長舒一口氣。

    “楊曉北?！彼嗡己饨兴拿?，卻移開了視線，看向了車前方。

    “怎么了？”

    “你要是不長這張狗嘴，還能賺得更多?！闭f完，宋思衡踩下油門往遠處駛去。

    車越開越遠，路卻越來越陌生。楊曉北急忙扣上了安全帶：“這大晚上你要帶我去哪兒??？！”

    宋思衡頭都沒轉：“買碘伏！”

    車拐了三個路口，宋思衡終于找到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他一個急停，把車泊在了路邊。楊曉北順勢想跟著下車。

    “老實坐著！”宋思衡回頭呵斥。

    五分鐘后，宋思衡提著一個白色的紙袋出來了。

    楊曉北拿過來一看，里面裝著一瓶碘伏、一盒傷口凝膠和一盒消炎藥。

    “這也太多了，用不著，我這都快好了?！?/br>
    “好個屁。你這傷口還滲血，回頭感染了給你把腦子全切了?！彼嗡己庾焐想m然狠毒，但手卻沒停。他拿出那瓶碘伏，扯了兩支棉簽盞滿了棕色液體，“臉，過來?！?/br>
    楊曉北老老實實把臉湊了過去。

    宋思衡輕輕用棉簽自上而下涂抹他的傷口，鮮紅的血漬被棉簽擦去。兩人貼得很近，宋思衡的指節總會不小心蹭到他臉頰的皮膚。

    楊曉北被摩擦得有些癢，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別動！”宋思衡嘖了一聲，掰直了他的腦袋。

    很快，楊曉北的下頜多了幾道棕褐色的水印。宋思衡似乎怕消毒不夠徹底，抬手多給他抹了幾遍。

    他轉眼打量了兩遍，又皺起了眉頭：“感覺需要去縫個針?！?/br>
    “可別了，這才多大的口子。我以前牛逼的時候，跟狗打架被咬了一大口都沒去縫針呢?！?/br>
    “......”宋思衡無話可說。

    砰！啪！

    兩人說話間，突然車后方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

    楊曉北嚇了個激靈，回頭一看，竟然是漫天的煙火。

    兩人一同望去，鋼鐵森林的上空無數朵煙花炸開，將整個夜空照亮。光芒映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宋思衡向來沒有過節的習慣，也從未注意到這些細節。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整個城市的夜空變成粉色的樣子。

    煙火越發密集，星星點點，由粉到紫，由紫到金。

    車里儀表盤上的時鐘跳了個數字，零點已經到來，年份順勢翻了頁。

    副駕上的楊曉北愣了愣神，這才想起來說話：“新年快樂，思衡?！?/br>
    宋思衡沒想到他忽然來這么一句，竟一時耳熱，避開他的目光，然后很快地低聲附和了一句：“新年快樂?！?/br>
    煙花沒落幕，宋思衡轉過頭，扶著方向盤就重新點了火。

    楊曉北還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問：“我們去哪兒？”

    “送你回學校，地址給我?！?/br>
    “學校宵禁關門了?！睏顣员笨聪蛩?。

    “那你以前晚回去都怎么辦？”宋思衡透過后視鏡看他。上次他們在停車庫荒唐的那一次，結束時也已經一點多了。

    “開鐘點房，睡到五點半再回去?！睏顣员崩蠈嵒卮?，“今天法定假日，估計鐘點房也訂不到了?！?/br>
    宋思衡打電話撥給了自己常訂的那家酒店，結果也被前臺溫柔地告知，今天節假日，又不是周末，頂層套房也被預定出去了。

    宋思衡嘆了一口氣，緩了幾秒后，偏過頭問：“明天沒課吧？”

    “元旦當然沒課了?！睏顣员边B連搖頭。

    夜已經深了，高架橋上只有零星幾輛車穿行。宋思衡一路踩深油門，車高速向前。

    “你不會給我帶到什么荒郊野嶺扔了吧？”楊曉北看著窗外景色越來越荒涼，雙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宋思衡沒有回答，在下一個分叉口下了高架，然后順著拐進了一片僻靜之處。

    楊曉北透過車窗往外一看，是個新建的別墅區。只是這里入住的人家并不多，只有幾戶人家亮著燈。

    “這哪兒??？”他問。

    “我家?！彼嗡己忾_進了別墅區，又往里開了近百米后，停在了一棟三層高的小樓前。

    宋思衡自然不會帶他回自己經常住的公寓。這次是來了那棟不常住的東郊別墅。

    宋思衡只有偶爾從機場回來不便開回市區時，會在這里過夜。這里的書房存放著一些宋思衡封存的文件，平日里除了定時的保潔，也沒有人會過來。

    距離上次過來，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宋思衡想了想，把車里的文件袋取了出來，找了個牛皮紙袋合并裝好。

    “下車?！彼鷹顣员闭f。

    “你家真大?！睏顣员毕萝嚭?，站在車前仰望著這棟小樓。

    院子外面亮著兩盞路燈，這棟樓顯然是請了設計師精心打造的，利落的斜頂，灰白色的外立面，一樓大面寬，正中間是深灰色的入戶門。二樓朝南處是兩面巨大的落地窗。三樓是個斜頂閣樓。

    院子面積不小，環繞著別墅，三面都很空曠。正南向種著幾株常青樹，只是地面的草皮明顯疏于打理，已經長得很高。

    “你這草坪沒人修嗎？”楊曉北路過問。

    “我平時不住這里?！彼嗡己廨斎肓巳霊糸T的密碼，大門應聲打開。

    “你還有別的房子??？”楊曉北不顧臉上還帶著傷，笑得沒鼻子沒眼，“真有錢?！?/br>
    推門進去，先是玄關。鞋柜是感應式的，宋思衡抬手從里面抽出了一雙拖鞋，扔給了楊曉北。

    兩人往里面走去，客廳大約十米見方，地面是自流平的，寬敞利落。東南兩面是落地窗，一面連通著北面長條形的餐廳?？蛷d西面的墻上掛著一個巨幅液晶屏。而正對面處，只擺著兩個單人沙發。

    “這么大的客廳你就放兩個小沙發？”

    宋思衡瞥了一眼：“我就一個人住，用不上大沙發?！?/br>
    “外套脫了，掛衣架上。你隨便坐?！彼嗡己庹f完便往樓梯旁的衛生間走去。

    等他出來時，楊曉北顯然已經適應了這里的環境。他不知怎么打開了沙發邊的氛圍燈帶，順帶著把電動百葉簾也拉上了。屋內燈影搖晃，昏暗曖昧。

    “老板，你還挺有情趣的?！?/br>
    宋思衡看著他的樣子，又覺得好氣又好笑：“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br>
    “抬頭?！彼嗡己饽眠^從藥店帶回來的紙袋，掰過他的臉，朝向自己。

    “怎么？接吻??？”

    宋思衡沒接他的話，架住了他的脖子，打開了手里的藥盒子：“生長凝膠，促進愈合的。臉轉過去?！?/br>
    柔和的燈光打在宋思衡的鼻梁上，楊曉北仰著臉，距離他只有十幾公分。

    宋思衡有個小習慣，注意力過分集中時會用虎牙緊咬住下嘴唇。

    楊曉北此刻就盯著他的嘴唇，一動不動。

    直到棉簽蘸著凝膠在傷口處滑動了第三圈，楊曉北才忍不住笑了：“好癢?！?/br>
    宋思衡手一抖，棉簽差點掉落。

    “剩下你自己弄吧?！彼€是第一次這么伺候人，說完就丟給了楊曉北。

    楊曉北扯開手邊的一塊醫用膠布，順手就給自己貼上了：“好了。過兩天保證沒事?！?/br>
    “你最好是祈禱別留疤?！彼嗡己廪D頭看他。

    “怎么，留疤也要扣錢嗎？”

    宋思衡沒有再回話，楊曉北為人確實非常專一，每次見面，張口閉口不離錢。

    -

    一樓是客餐廳，沿著樓梯走上去便是兩個朝南的臥室，東面是主臥，西面是次臥。北面是一個面積極大的書房，門窗緊閉。

    這里平時只有宋思衡一個人住，所謂的次臥連一張床都沒有，只有空曠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