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入睡 第14節
想到此,溫杳看了眼溫奶奶跟祁奶奶在正廳那邊交談,她小著聲,體貼道:“你是介意我年紀很小嗎?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們訂婚的事可以作——” 祁肆禮聽出她要說什么,徑直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不介意?!?/br> “……哦?!睖罔貌焕斫?,但見祁肆禮避而不談為什么不太想記得她十八歲的事,便禮貌著沒再多問。 這時,祁不敘從祁奶奶那邊走過來,手里端著一個很小巧的馬克杯,他邊走邊獻寶似地說道:“姨姨,這是阿姨做的手工奶茶,好喝的!給你喝!” 那杯子小巧又沒什么重量,還不及溫杳的手掌大,溫杳見他端的穩當,便沒提前去接,只是看著他漂亮討喜的臉蛋,她忍不住笑開,“謝謝不敘?!?/br> 祁肆禮瞧了一眼祁不敘的杯子,也沒主動接過來。那杯子是為祁不敘的小手量身定制,兩邊都有把手,杯型又小,杯口還往外擴充許多,不容易脫手,不容易灑落。 祁不敘一直走的很穩當,但他太過著急遞給溫杳,腳下倒騰地很快,快到溫杳近前,他左腳突然絆了右腳,他哎呀一聲,人往茶幾那邊到,手上的杯子徑直朝茶幾旁邊的溫杳身上砸過去。 一切都在眨眼間,溫杳跟祁肆禮都沒來得及反應,只祁肆禮離祁不敘近了點,勉強手快拽住了祁不敘,免得他磕上茶幾。 祁奶奶溫奶奶聞聲過來,瞧見溫杳裙子上的一團奶茶漬和站在溫杳身側一臉愧疚的小家伙。 兩位奶奶瞬間明白事情始末,也沒過多苛責,倒是小家伙自己看著溫杳漂亮裙子上的臟污,心虛地低頭絞著手指不敢跟祁肆禮對視。 最后祁奶奶道:“杳杳,我讓阿姨帶你去后院客房換身衣服,等到下午我再讓肆禮陪你逛街另賠你一件更漂亮的?!?/br> 溫杳哪里敢讓祁肆禮陪她逛街,也不敢讓祁肆禮賠,她笑著說:“沒事,一件衣服,不敘沒事就行?!?/br> 她說完,跟著祁奶奶叫來的阿姨往后院走。 去后院走一趟,倒是把祁家的老宅看了個七七八八。 祁家老宅比溫家老宅大很多,建筑和裝修也比溫家的老宅更有韻味許多,一看就能明白祁家的底蘊非同一般的深厚。 到了后院,溫杳被阿姨帶去一間客房,阿姨說:“溫小姐您在這里等一下,我去給您拿大太太的衣服?!?/br> 她口中的大太太應該就是祁不敘的母親,也就是祁肆禮大哥的妻子。溫杳點頭,說:“好?!?/br> 客房裝修也頗豪奢,家具大床都是上好的名貴紫檀木,足見祁家的家底確實非一般的厚。 她走去沙發上坐著等阿姨,約莫等了快二十分鐘,說去拿衣服的阿姨還沒來,她裙子上的奶茶漬都快干了,溫杳看著大開的客房門,猶豫了下,走了出去。 溫杳猜測著阿姨是被人叫走做事,然后把給她拿衣服的事情忘了,她不能干等,手機也不在手邊,她本打算原路折返回前院客廳的,但路過一間臥室時,溫杳不經意間透過大開的木窗看見里面紫檀木的大床邊懸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玉墜。 她眼神很好,一眼瞧見那玉墜是她的半顆兔子頭。 眼下那玉墜只用一道紅繩連接,紅繩的繩頭壓在被子下,才不至于掉落在地上,但要是風一吹,興許玉墜就要落地。 得知那是她的玉墜,溫杳心一下提起來,也顧不得這是祁肆禮的臥室,徑直推門進去,幾步過去床邊,拿起懸掛在床邊的玉墜,切切實實握在手心,才敢舒一口氣。 萬一要是再掉地上,那這個殘損的兔子頭也要一分為二了。 她平復好心情后,拿著那枚玉墜不想放手,遲疑著要不要自己帶走。 畢竟祁肆禮可沒有好好對待她的玉墜,就這么隨意放在床邊,還搖搖欲墜。不像她,可是用上等的首飾盒好好保存著他的同心鎖。 遲疑的功夫,身后突然有腳步聲,溫杳嚇一跳,轉身就瞧見祁肆禮站在門口看她。 “怎么了?” 祁肆禮剛一進來,就見溫杳眸中帶氣地看著他,他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掌心,又挪到大床上,那里沒有了枕頭,應該是阿姨拿去清洗了,但枕頭下空空,顯而易見,她手里是那枚玉墜。 果不其然,溫杳說:“你把玉墜還給我吧,我跟你保證,不會反悔婚約?!?/br> 祁肆禮往前走了幾步,“我平常是把玉墜放在枕頭下的,今天應該是阿姨拿走枕頭不小心把玉墜帶到了邊沿?!?/br> “我不放心?!睖罔脹]說不信,她只說不放心,她咬了下唇,解釋道:“你知道我媽去世好幾年了,這是她唯一送給我的東西,我很珍視?!?/br> “嗯?!逼钏炼Y還在走近,他言語誠懇,“今天這事,我很抱歉,以后不會再有?!闭f著,他伸手朝她,紋絡清晰的掌心朝上,斯文中帶一點強勢,說:“信物給我吧?!?/br> “……”溫杳有心想耍賴皮,她不想給,她眸子撲閃兩下,嘴里說“不給!”,隨著話音起落,她人想直接繞過祁肆禮往外跑,結果祁肆禮身形很快,徑直往左邁了一步,高大的身形擋在了她面前。 溫杳想剎車已經來不及,她腦袋直直撞上祁肆禮的肩膀,男人的骨骼很硬,痛得她“唔”了聲,吃痛倒退兩步,腳下卻在倒退的過程中絆到大床邊的羊毛毯,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啊——”她忘記了她身后是祁肆禮的大床,以為是空地板,她怕自己腦門會磕的頭破血流,低喊著手忙腳亂著伸手去抓祁肆禮的胳膊。 由于惜命又怕疼,溫杳力道出乎平常的大,祁肆禮見她低喊已經伸手去摟溫杳的腰,卻仍被她手臂拽的往前倒。 幾秒過后,溫杳被柔軟床鋪震的彈了兩下,她很懵,一是因為背后竟然是柔軟的大床,二是她身上似乎還壓著……祁肆禮。 “對不起!”溫杳知道是自己把他拽過來的,男人寬厚的身體壓在她身上也是她的鍋,她窘得直接閉了眼。 祁肆禮微微撐起一只胳膊,怕壓到她,他垂眸,看著身下溫杳頃刻間紅透的臉和鋪在他大床上凌亂烏黑的頭發,他喉結輕輕地動了動。 他沒著急起開,先是伸了手摸到溫杳的右手,她還在囧著,并沒發現自己的手被幾根長指溫柔地掰開,里面的玉墜被他拿走,隨后又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溫杳反應過來時,是在幾秒后,因為她察覺到祁肆禮還沒從她身上離開,他寬厚的身體和濃厚的檀木香完完全全包裹著她,讓她耳朵跟脖頸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溫。 她睜開眼,就撞進祁肆禮漆黑的眸,那雙眸看著她,明明沒多少情緒波動,卻偏偏讓溫杳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她咬著唇,別開臉,躲他的視線,又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斑??”手摁在他胸膛上,還沒推,溫杳注意到了自己手心里不是那枚殘缺的兔子頭玉墜了,而是一把帶了兔子掛墜的房門鑰匙。 溫杳只得強忍羞囧,把頭扭回來,跟祁肆禮對視,她紅著臉問:“這是什么?你給我做什么?” “婚房已經選好了,這是給你的鑰匙?!彼^因為剛才扭來扭去,一綹碎發黏在紅潤的嘴角,祁肆禮瞧了幾秒,還是伸了手,去幫她把嘴角發絲拈走,這期間,小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紅唇。 “……哦?!睖罔脹]想到祁肆禮效率這么快,周末那天溫奶奶才提起婚房的事,周三祁肆禮便已經選好了。 轉而一想,也不應該感到意外。 祁肆禮的私宅應該很多,他選婚房應當就是分分鐘的事。 她說話嘴唇一張一合,祁肆禮感知得到溫杳那雙唇瓣一張一合間,像是摩擦起了他的手指指骨,祁肆禮手挪開幾分,垂著眸子去看她紅潤柔軟的唇瓣。 溫杳回過神才覺得祁肆禮眼神不太對勁,兩人此刻這個姿勢也很曖昧,她被這么瞧著,心跳聲一下快起來,臉止不住越發燥熱起來,有一瞬間,她覺得祁肆禮想要親她,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想法太荒謬。 祁肆禮怎么可能想親她,他平日里就是個冷性無欲的和尚,絕對不可能想親她,但是——他眼神又太幽深太危險,兩個想法在她腦子里對抗,溫杳咬著唇,大著膽子心慌意亂著跟祁肆禮對視,她忍不住直接問出了口,“你是想親我嗎?” 其實他如果真的想親的話,溫杳也不會拒絕,她已經十八歲了,祁肆禮跟她有婚約,算作未婚夫妻,如果他想要一些不太過分的親昵,溫杳都會接受。 祁肆禮喉結又動了一下,尤其在聽見溫杳說話之后,他垂眸看著身下紅著腮咬著唇杏眸濕潤的溫杳,分明說著很大膽的話,那雙眸子里卻滿是膽怯,興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害怕。 他從溫杳身體上方起身,坐在她身側,歪頭看她,一雙黑眸又恢復清明,他淡淡道:“沒有?!?/br> “……哦?!睖罔米鹕?,理了理自己有點亂的裙子,極小聲應了聲,后知后覺臉熱起來,剛才那句話是真的很自戀哇,她到底為什么會以為祁肆禮這種冷情冷性的人會想親她一個不相熟的未婚妻的。 他這些天對她不同,是他親口說的,只是因為她是祁奶奶好友的親孫女。是照拂,不是男女間的情愫。 祁肆禮起身,站在床側,“阿姨應該是忘記了給你拿衣服,我去幫你拿,你在這里等著?!?/br> “嗯?!睖罔醚巯露疾桓铱雌钏炼Y。 十分鐘后,祁肆禮折身回來,遞給她一件裙子,偏知性風的連衣裙,“大嫂穿衣風格偏職業,裙子很少,你先穿著?!?/br> “沒事?!睖罔媚笾棺?,遲疑著問:“我在這里換嗎?” “嗯?!逼钏炼Y不多話,轉身出了他的臥室。 溫杳只能在他臥室換了裙子,正遲疑著臟掉的裙子放哪時,祁肆禮隔著一道門提醒道:“裙子放在沙發上就好,一會阿姨過來拿去手洗?!?/br> “好?!睖罔冒讶棺盈B了疊,擱在了沙發上,重新把公主發扎成一個利落的低馬尾才走了出去。 她跟祁肆禮并排往前院走。 天氣晴好,光線明朗,后院的桂花樹隱隱飄香。 因著剛才在祁肆禮臥室的小插曲,溫杳心里還窘著,她暫且不想主動跟祁肆禮說話,便一直安靜走著。 走了一會,祁肆禮倒先開了口,他問:“如果我剛才想親你,你會拒絕還是接受?” “……”溫杳怎么也沒料到祁肆禮會主動開口說這句話,她不自在了一會,眼睛瞧著樹枝,瞧著地面,瞧著后院的小湖,就是不敢仰頭看祁肆禮,她默了一會,再度咳了一聲,小聲道:“不會拒絕的,畢竟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夫?!?/br> 祁肆禮側了眸睨溫杳漸漸紅起的臉頰,他喉結上下微動,心緒迭起,最終卻只是平靜的聲,“嗯?!?/br> 第12章 哄你 兩人回了前院正廳, 祁奶奶張羅著開飯。 眼下住在祁家老宅的人不多,只祁奶奶祁松年祁肆禮還有祁不敘,落座位置也沒講那么多規矩, 祁奶奶跟溫奶奶挨著,祁松年跟祁不敘挨著,溫杳則跟祁肆禮挨著。 餐桌上溫杳才得知, 祁家眼下住在老宅里就只有小輩祁肆禮祁思義和小小輩祁不敘,其余旁人都已婚搬了出去, 包括祁松年, 祁肆禮已婚定居國外的小叔和祁肆禮大哥祁煜。 按理說,祁不敘應該跟祁煜住在一起, 溫杳聽祁奶奶說, 祁煜跟他妻子褚思思工作都很忙,經常不著家,沒人能帶祁不敘, 單獨要阿姨在家帶著,祁奶奶也不放心,才把祁不敘領回了老宅自己帶。 祁奶奶說著, 看一眼溫杳, 故意打趣道:“我年紀還不算太老,身體也還康健, 等到杳杳你畢業工作結婚生孩子,我也能幫你跟肆禮帶帶小孩?!?/br> “……”這完全沒在溫杳的生活規劃里,她堅信祁肆禮在某一年遇到真愛時會主動提及接觸婚約, 她咳了咳, 瞥一眼祁肆禮,想讓他接祁奶奶的話。 祁肆禮接收到溫杳的那一眼, 擱下白瓷湯勺,拿著餐巾紙擦了擦手指,淡淡道:“奶奶,她還小,您提這事未免太早?!?/br> 祁奶奶見祁肆禮給溫杳說話,跟溫奶奶對視一樣,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祁奶奶笑瞇瞇道:“好好好,太遠的事咱們就不提,咱們先提提眼前的事,后天江家兒子的訂婚宴,請柬已經遞了過來,到時候你過去一趟,看著點杳杳?!?/br> 祁奶奶說:“現在你們還不能公布婚約,但你在的話,可以借口是溫奶奶的孫女幫她撐撐腰?!?/br> 祁肆禮說:“知道,您放心?!?/br> 吃過午飯,祁奶奶跟溫奶奶在前院曬太陽聊天,溫杳被祁不敘拉走去后院看金魚,祁肆禮被祁奶奶催促著跟了上去。 周末那天祁肆禮微信上告知她祁不敘很鬧騰,她還不怎么信,還讓祁肆禮不要小瞧了她,但眼下她跟著祁不敘繞著金魚池跑了兩圈,又被祁不敘拉著滿院子追了一圈蝴蝶,最后他又興致沖沖來到金魚池,樂此不疲地繼續追著一堆金魚跑,溫杳才覺得祁肆禮誠不欺她。 溫杳怕他一不小心跌進金魚池,只能跟著,但她體力有點跟不上了,忍不住出聲喊他,“不敘,讓姨姨歇一會好嗎?” 祁不敘跑的小臉紅潤,他黑葡萄似得眼珠明亮無比,他奶音嘹亮道:“好,姨姨你坐著歇歇我,我來幫你抓金魚!” 說著,他又倒騰兩條小短腿跑起來,溫杳哪里敢放他一個人在水池邊跑,她輕呼一口氣,正要繼續去追祁不敘,卻見祁肆禮慢步從前院走來。 趨近午后,日光暴曬,祁肆禮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只穿一件白色襯衣,款式簡單布料考究,斯文雅致。 他過來瞧一眼溫杳額頭脖頸上跑出的薄汗,語氣低緩,“他精力很好,能跑一個下午,你不用管他,去坐著歇歇?!?/br> 溫杳有點擔心,“他一個人在水池邊沒事嗎?” 祁肆禮:“他會游泳,掉進去也不會出事?!?/br> “……”掉進去不出事也會受涼感冒的吧,溫杳想說這個時,右手被抓住,她眨了眨眼,掀眸看祁肆禮。 祁肆禮已經轉過身,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了金魚池旁的椅子處。 他松開了她的手,祁肆禮垂眸看她,“坐一會,看他自己消磨精力就好?!?/br> 他這么放心,看樣子應該是對祁不敘在水邊玩一事稀松平常,溫杳沒再多說,坐下后,擱在腿上的右手忍不住蜷了蜷。 他今天第二次牽她的手了,他竟然不排斥嗎?還是說,是祁奶奶叮囑他照拂她的威力太大,致使他壓著本性都要妥帖照顧好她? 祁肆禮在她身側坐下,黑眸看她蜷起的右手,問:“還是不習慣?” “……一點點?!?/br> 祁肆禮攤開左手掌心,手心朝上,手背貼著西褲布料,低聲:“手放上來?!?/br> 溫杳咬唇,想說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