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死人了
大雄一時間還有些不能適應這種氣氛,微微愣了一下之后,訕笑了一下:“老寒……”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無情地打斷了。 “現在不是拉關系的時候,我知道你也等了很久了,腦袋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對付我的辦法,咱們就不來那些虛的了,認識這么長時間,彼此是啥性格早都知道。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今天叫你來,就是要解決這個事兒的?!?/br> 大雄沒想到我說話會如此直接,這和我平時的風格不大一樣,但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而且還微微有些喜悅,大概是他覺得拿回自己的東西有望,所以才會面露喜色,雖然這表情只是轉瞬即逝,但是還是被我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看在眼里也沒有說什么,現在一切都要看他如何說。 大雄也很干脆,神情也恢復了平靜,淡淡地回了我一句:“好吧!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都是老兄弟了,你說說,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把東西還給我?” 說到這,他又不放心似的,追問了一句:“東西該還在呢吧?” 我白了他一眼:“廢話!不在了我還叫你干什么,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大雄連連點頭:“哦!那就好,我也只是問一下。沒有其他意思?!?/br> 我接著道:“廢話少說,這里也不是很安全,我跟你直說了,東西現在還在我手上,我也不排除把他還給你的可能,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這批東西的來弄去脈。不然?!闭f到這,我冷冷地道:“我就是把它倒在馬桶里,也不會給你!” 大雄聽了我的話,有些慍怒,瞪著我一言不發。 我笑笑道:“你瞪我也沒用,我只聽真話,眼神是打動不了我的了?!?/br> 大雄絲毫沒有為我這句俏皮話所動,直直地盯著我,一字一句地問:“你為什么非要知道這些?這些和你有關嗎?” 我也毫不示弱,迎著他的眼睛,同樣也是一字一句地說:“我就是想知道,不為別的,過去,無論是在看守所,還是在入監組,你們都把我當成是白癡,很多事情到了最后我才知道真相,這種蒙在鼓里的滋味實在是不好,令人很不快,所以這件事你必須告訴我真相!”說完我好像感覺倒還不給勁,又加了一句:“不想要著糊弄我,我你知道的,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秦寒了?!?/br> 大雄盯著我半天,眼珠子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他才淡淡地說一句:“我不能告訴你,準確地說,是我不能講。你也沒有必要知道,至于東西,你不給我就算了,我也強求不來,但是我要勸你一句話?!闭f到這,他又忽然停下不說了。 我也不急,揚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大雄看著我忽然笑了:“哈哈哈!看來現在真的是今非昔比了,果然沉得住氣!”笑過之后,大雄忽然上前一步,在我耳邊狠狠地說道:“那個東西你最好如你所說的,把它倒進馬桶里。不然,他只要在你手里,就遲早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炸的你粉身碎骨!” 大雄的話確實令我身上一寒,想想那個后果自己也害怕。但是現在東西已經不在手上了,所以我也就沒有那么緊張,聞言只是點點頭,輕輕笑著說:“謝謝提醒,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br> 我知道大雄是不會放棄拿回他的東西的,原因很簡單,涉毒的人想法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毒品是他們的全部,他們對毒品石英鐘觀念上的認同,換句話說,說不定我把真金白銀倒進馬桶,大雄無動于衷,但是毒品則不然,我要是這樣做,他一定會覺得暴殄天物,不可原諒。 這就是他們這個特殊的群體,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 所以,我也根本不著急。這才是第一次交鋒,互相都還在試探,現在應該是他急著拿回東西,就是比我們耐心的時候。這一次,我千萬不能輸給他! 想想也真是可笑,就在剛剛,我們還在一起并肩作戰,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和利益而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可是現在,卻已經是視如寇仇,人??!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后來大雄告訴我,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我不會毀掉毒品,而且一定會還給他,因為照他的想法,我要是想跟警察匯報,這都過去一年多了,我肯定早就匯報了,之所以遲遲按兵不動,就是想在這件事兒上將利益最大化! 說什么想知道來龍去脈,純屬就是想從他的嘴里套出更多的情報。好給自己爭取個好價錢,他才不會上當呢! 我聽后不禁啞然失笑,這就是毒販子的思維,一切都是利益為先! 我聳聳肩,意思是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于是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可以走了。 大雄見我態度也很堅決,舔舔嘴唇,正要說什么。這時候就聽樓梯上傳來一陣激烈的跑步聲,從過道跑過。 我和大熊都是一驚,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奇,我cao!該不會運氣這么差吧!這才剛剛接上頭,準備搞點違紀的事兒,就被人發現了? 但是事實證明,我們都只是太緊張了,腳步聲是往觀察室去了,我們都松了口氣,看來真的是虛驚一場。 但是沒有一秒鐘,我們剛剛放松的神經,又被再一次提起了! 只聽見觀察室傳來大叫聲:“你們快上上來,狗日的真的不行了?!?/br> 緊接著就聽見更多的腳步聲往樓上奔來,我和大雄沒有敢出去,后來想想那個時候出去也沒有什么,但是畢竟做賊心虛,真的是害怕讓人看出端倪來。 我們在廁所里豎著耳朵聽著,對面的觀察室里很亂,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兒。我們覺得現在正是開溜的好時機,于是趕緊開門出來。 真的是流年不利??!一出門就迎面碰上楊沖,他一見我們,就急忙說:“來,剛好你們來給幫個忙,觀察室里有人死了,你們幫我們把他搬到一樓去,把病房騰出來,等一會檢察院的人就要來驗尸。你們速度快一點,我還要寫報告,真他媽的煩!你說他要死為什么不在隊上就直接死了,還要死到我們醫院來?” 我被有人死去而感到震撼,但是更被楊沖這毫無人道的話深深的震驚了,我本以為,面對一個生命的消逝,作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務工作者,最起碼有一絲絲的無力感,有一種挽救不了生命的遺憾,最起碼也要有些兔死狐悲吧!但是我發現我錯了,這里真的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地方,我不想說人性這個詞,因為在這一刻,談到這個詞簡直就是一種可笑的悲哀! 我們無法推辭,不僅僅是因為楊沖,同犯死在隔壁,我愿意背他一程,不管,我們是否認識。 死去的就是今天下午剛剛送來的那個老殘隊的人,他又被攏在被子里,我輕輕的扛起他,說是扛一點也不為過,他真的很輕很輕,或許,他生命的全部精華都已經消散在了漫長的監獄生涯中了。 大雄在后面扶著這個人的腿,我看了一眼,兩條腿已經全部浮腫了,大雄手到之處,全是一個又一個的坑。 我到今天為止,依然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但是那兩條已經不成型的腿,卻始終在我的記憶里晃來晃去。 迎面碰上老殘隊的警察帶著他們的積委會主任和保健員來了,一看這個架勢,就問道:“死了?” 我回答道:“死了,就在剛剛?!?/br> “真的死了?已經確認過了?”那個警察好像還有點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我還以為他恐怕是有些難過,就又回答了一句:“真的死了,現在正等著檢察院的人來驗尸?!?/br> “哦!”那個警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他管的犯人死了,他怎么會高興?但是我一看那個主任和保健員同樣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悅。我才知道真的不是我眼花。 我很納悶,側著身子和他們擦肩而過。 剛剛又走了幾步,我就聽見那個警察在背后對兩人說道:“終于又打發了一個,狗日的害個病把人折騰夠嗆,早死早清閑?!?/br> 我身體微微一晃,差點要跌倒,這個似乎我才明白,他們臉上笑容的含義,原來僅僅是為怕麻煩! 輕于鴻毛,這句話我從很小就知道,但是到今天好像我才真正明白它的含義。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要犯罪?要讓我來親身體驗這無情的生活? 我將死者,背到樓下的殮房里,氣喘吁吁地看著這具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軀體,一時間悲從中來,淚如泉涌。 那晚,我只知道他已經死了,但是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是如何莫名其妙死的,真的是監獄人命賤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