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又是熟人
曾經在電視上無數次的看過這樣的鏡頭。 一個在沙漠中跋涉的人,數次倒下,數次掙扎著爬起,繼續蹣跚向前,剛烈的嘴唇在彰顯著他的虛弱和疲勞。當他拐過一個沙丘的時候,忽然發現就在不遠的地方,一灣綠洲正在泛著粼粼的波光。 那一天,當我坐在女子監獄醫院長凳上,聽見背后這個聲音時,我的心情真的就像走過沙漠的人聞到了水的香味。 我慢慢地轉過身來??粗矍斑@個已經無數次在我夢里出現過的人,有些恍惚。 這是真的嗎?陳怡!陳怡!這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名字,這個讓我肝腸寸斷的身影,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正如我初遇她時的那樣,俏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說來也怪,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盡管我在很多夜里一想起她,就會禁不住心如刀絞,淚灑衣襟,但是當她真正出現的時候,我的心卻驟然間就平靜了下來。 我默默地看著她,一時間都忘了自己還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一年多不見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恬靜,就帶著淡淡笑那樣看著我,靜待我的回答。只是她看起來要比以前更加漂亮了,象牙色的皮膚散發著健康的紅暈。淡藍色的夏裝囚服在腰際微微收束,凸顯出她那曼妙的身形??磥砼颖O獄的生活確實要比看守所好得多。 此刻沒有外人,她是一個人來的,從這一點上我能判斷,陳怡在女子監獄混得還不錯,因為我知道,能夠單獨行動的犯人,那一定是在各個隊上都很牛的。 我也沒有太多的顧忌,定定心神,自顧自地說了我們分開一年半之后的第一句話。 “你……你還好嗎?” 說完我就后悔了,我真他媽沒有用,看人家電視里,男女主人公久別之后都是說些如何想念,如何要生要死之類的鏗鏘話語。而我憋了半天竟然就冒出了這么不咸不淡,毫無營養的話。真鄙視自己! 陳怡永遠都是那么淡定,聞言笑了笑:“還好?!彪S即就又歸于沉默。 我差點暈倒,她竟然連我還不如,我最起碼還說了四個字,她居然比我還要簡單? 其實我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我發現她的手在下面微微地捻動衣角??吹贸鰜?,她也是很激動的。只是我們畢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時間和距離令我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么在這?”陳怡看我在發呆,繼續問了剛才的那個話題。 “嗯?噢!”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答道:“我寫的文章獲了獎,來參加交流會議。有個一起的同犯出了點意外,我送他到醫院來。你呢?你怎么會在醫院?” 陳怡攏攏頭發:“我們教研組號舍本就和醫院在一個樓上??!我剛剛到教學大樓拿了一本備課本。哦!你們就是住在我們教研室頭頂的吧?” 我點點頭,此時我已經完全不緊張了。就問了一個我最為關心的問題。 “你收到我給你寫的信了嗎?” 陳怡驚愕道:“收到了呀!我還給你回信了呀,你沒有收到?” 我心里有些明白了,肯定是我那頭出了問題。但我現在還不清楚究竟是誰扣了我的信。 陳怡見我這個樣子,莞爾一笑:“不要想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收不到信是很正常的,你不要難過了。你還以為這是在看守所,廁所墻洞就是我們的郵箱?!?/br> 聽她這樣說,我又想起在看守所的那些時光,心情好了不少,笑笑說:“沒事,我只要知道你不是故意不理我就行了?!?/br> 陳怡聽了我這話,有些害羞,紅著臉低下了頭。半晌她才恢復了神色道:“秦寒,其實看守所的那事兒真是我對不起……” “行了,不要說了!”我制止住她下面要說的話:“那些事兒都將過去了,你也很不容易,現在我們都很好,這就夠了。以后有什么都和我直說行嗎?我主要還是很擔心你。只要你好,其他的都不重要?!?/br> 我只是說出了我自己的心里話,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是陳怡聽了,一下子眼圈都紅了。抬起頭,欲言又止。 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想要說什么,可是又無從說起。 還是陳怡先說道:“活動還要搞幾天,負責你們那一層環境衛生打掃的,是我的一個姐妹,我跟她說一下,平時聯系就通過她吧!她姓安,叫安靜?!?/br> 我點點頭,又追問道:“還能見到你嗎?” 陳怡還沒有回答,就聽見大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之一個聲音就飄起。 “哎唷,真是沒想到??!這世界真他媽的小。秦寒你的生命力挺頑強,到現在都還沒死?” 這是誰???我回頭一看,來的這個女犯人長得十分漂亮,我看著好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了。 那人見我一臉迷茫的樣子,冷笑一聲:“人家說貴人多忘事,你這樣一個賤人,怎么也這樣愛忘事呢?怎么,想不起來姑奶奶是誰了?” 我心頭大怒,他媽的,你就是觀世音菩薩,也不帶這樣出口傷人的吧? 我正要發怒,陳怡悄悄地在我耳邊說:“你真想不起來了?她就是韓懿?!笨次疫€是沒有反應過來,陳怡微帶慍怒地提醒道:“趙老大!” 哦!我一下子想起來,這不就是當初想要和閆凱一起,謀殺我的那個女號長嗎?她是趙老大的情婦,對的,我怎么把這樣一個大仇人給忘了? 但是我現在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想和她做口舌之爭,畢竟,在我們的戰斗中,最后是我獲勝了。只是我有些感慨世界真小,這才來女監第一天??!熟人就都碰到了。 陳怡低聲對我說:“她和我一個隊的,只不過她能鎮住人,所以在入監組當監護?!?/br> 韓懿恨恨地道:“jian夫yin婦說什么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該不是又在商量害誰呢?” 我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一聲怒斥! “干什么呢?誰讓你們和外監的男犯人接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