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玄機
白隊長本身就已經要出門了,聽了我這話他又回轉身來,一臉的莫名其妙。 “還怪了,我都是今晚才認識你的,未必你還能未卜先知不成?還有誰知道你認識我?”白隊長很奇怪。 放哥也笑了一下:“你是說這里的監護和警察吧!不要緊,他們都是白隊長信得過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是這個時候來看你了?!?/br> 我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br> 放哥大奇:“那你說的是啥意思?” 于是我就將如何在主監碰見王思明,他如何告訴我有事找白隊長,而我又是如何在入監檢查的時候向陳勇提起這事,陳勇又是如何訓斥我的。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白隊長和放哥。 我說完之后,問道:“沒事吧?那個時候我剛來所以就在陳勇面前打聽了,不會有關系吧?” 聽了我的話,放哥和白隊長對視了幾眼,最后放哥苦笑道:“原來如此!你還問有關系嗎?真是太有關系了!” 我正準備說話,放哥止住我說:“你開始講有人陷害收拾你,我還不相信,你剛來和任何人都無冤無仇,誰陷害你干嗎?現在聽你這么一說,恐怕事情還真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闭f著他無奈地看看白隊長。 白隊長也是一臉的無奈,苦笑著搖搖頭,就先出去了。 放哥拉著我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又從兜里摸出煙來給我點上一根才說道:“本來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跟你說的,你也沒有必要知道,這個地方對于你來說,只是個落腳點。我不想把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說給你。但是你現在既然已經卷入其中,我還是跟你講了吧!免得到最后你咋死的都不知道。幸虧你今晚上說了,要不然我們都還蒙在鼓里?!?/br> 說著放哥稍稍沉默了一下,好像是想應該怎么說,最后在煙霧的繚繞中,他才將這里面的玄機一一向我道來。 “監獄這個地方,和看守所區別很大,看守所由于各地傳統不一樣,要求不一樣,所以風氣也就不一樣。比如說區看守所,每年都要死好幾個人,那里面的黑暗程度簡直是人間地獄!當然,我們看守所也好不到哪去,但是我們鄰縣的n縣看守所,就很文明,別說挨打了,就連罵人都不允許,號子里也根本沒有什么牢頭獄霸之類的。全是文明管理。你不用問我咋知道的,監獄各個地方的人都有,大家經常在一起交流。所以這些情況我都知道?!狈鸥绲卣f。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看守所不打人的,原來還以為全中國的看守所都和我們一樣呢,可是他現在給我講看守所干嗎? 好像是看出我了疑惑,放哥繼續道:“所以說,你在看守所就要憑運氣,你進了好的,那就很輕松,要是你進了區看守所之類的,那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但是監獄和看守所大不相同!在監獄犯人之間互相動手是被嚴厲禁止的,到哪都一樣!只是你們入監組的新犯人另當別論,因為一般剛從看守過來的人身上毛病難免就有些多,所以干部默許監護適當地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嚴管組和禁閉室也是一樣。那里面關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說服教育不起作用。 除此之外幾乎很少看見打人的,那么犯人之間的矛盾怎么解決?只有一條方法——鉤心斗角!” 說著,放哥將手里的煙頭彈出,接著道:“你在入監組還感覺不到,到了老中隊,高強度的生產任務壓得你喘不過氣來。就這樣還不一定能拿到考核減刑,混的背的人想混好,想既好耍又能拿到考核。而混的好的人他想保住自己的位置,甚至更好耍??墒禽p松的崗位和每個月的考核就是那么多,都整天玩,都減刑了誰還干活呀?由于有限,所以就要斗爭。但是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故而在斗爭中還自然生出許多幫派,有的是以地域,有的是以工種,有的是以干部和干部之間的矛盾為幫派。比如說我們中隊,所有的管事犯分成兩派,一派是指導員的人,一派是隊長的人。而且我們隊上都是些所謂的文化人,搞起這些事情來那更是樂此不疲?!闭f到這,放哥憤憤地說:“他媽的,我就搞不明白了。是不是肚子了有點文化的人都喜歡搞別人?這樣他們才開心?” 我聽了他的話并不很驚訝,因為我能想象到,中國人就是這樣,喜歡搞團伙,拉老鄉,喜歡與人斗,毛主席都說過與人斗其樂無窮呢,我只是想知道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放哥大概也覺得自己說跑了題,所以趕緊跟我解釋:‘我們中隊,白隊長和齊指導員一直關系不好行,監獄的規矩是,每個隊支部書記是老大,不管指導員還是隊長,誰是支部書記誰就是老大,老白是咱們隊的支部書記,但是說實話,老白是老干部,雖然人很好,可工作能力確實有限。齊指導一直虎視眈眈,想取而代之。所以平時表面上相安無事,但是暗地里指導員經常給老白添麻煩。這些老白都知道,但是齊指導上面有人,老白也沒有辦法。兩個人都要使喚聽自己話的人,所以天長日久,警察分成了兩派,我們隊上所有的管事犯和職能犯也都是出自老白和指導員安排。自然而然也是兩派!所有的好處,考核,改造崗位都是平衡,誰也不愿意撕破臉。你看比如說考核,每個月一崗二崗一共三十個人我們一面十五個。管事犯職位:積委會七個人,我們四個人,他們三個人,那組長他們就多一個。誰也不愿意首先破壞這個平衡,可都巴不得這個平衡向自己倒來。都睜大眼睛盼著對方出事,時刻準備著捅對方一刀。你們入監組四個監護,王蠻和老于是我們的人,王強和陳勇就是指導員的人,尤其是那個陳勇,他是指導員的的愛將,指導員調到我們隊上來的時候特意從其他隊帶過來的!那是嫡系!現在你明白了吧?” 原來如此???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在陳勇面前打聽白隊長,那不是明著告訴人家:我是老白的關系,你來收拾我吧! 唉……我真是個大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