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行兇
眼見一道白光刺來,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后一閃。那東西貼著我的肚子刺了過去,劃破了我的外套。我低頭一看,原來是半截飲料瓶,鋒利的玻璃被太陽反射出陣陣令人心悸的光芒。 閆凱一擊不中,反身又至。我頭皮一麻,全身的血液瞬時加速,不但沒有躲,反而迎了上去!眼見他手臂又要扎下來,我左手一擋,腳下跟進,右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 閆凱的身體畢竟太單薄了,被我抓住他的手腕僅僅是掙扎了兩下,就漸漸沒有了力氣,但是我卻不敢大意,因為我知道他這時狗急跳墻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有什么閃失,于是就向還在發呆的眾人大喊一聲:“還在發什么愣,閆凱行兇,趕緊來幫忙??!” 李林第一個反應過來,立馬撲了過來,其他人這才紛紛如夢初醒,一窩蜂的上前制住了閆凱。閆凱被大伙兒牢牢地按在地上,眼鏡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即使是現在這般境地,還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我的臉,狠狠地瞪著我,眼神中盡是不甘和憤怒。 這個時候余指導和陳所長已經交班,剛剛接班正在收風的王所長和董所長聞聲趕來,王所長是個大嗓門,人還沒到跟前就大聲喊道:“干什么呢?翻天了,在這兒都敢打架?放開放開!我看你們……”王所長看見了地上豺狗子那詭異的紅色尸體,就像是被誰一把掐住了喉嚨,后面的話硬是沒有說出來。董所長立即跑到值班室去打電話了。 王所長也顧不上閆凱了,一個箭步就蹲在豺狗子身邊,將手放到了豺狗子的鼻子底下,他的手剛搭上,就像是觸了電一般向后一縮,帶著問詢的眼神,難以置信地望向我們,李林點點頭:“沒錯,已經沒氣了……” 這個時候閆凱又使勁掙扎了起來,喉嚨里發出只有野獸才能發出的嘶叫,大家不敢放開閆凱,都紛紛看著王所長,等候下文。王所長老半天沒反應過來,指著地上的尸體顫巍巍地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兒?” 大家七嘴八舌地亂成了一鍋粥,王所長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聽誰的,最后大喊一聲:“都不要吵了!”然后指著李林:“李林你說?!?/br> 李林把手里的閆凱交給了身后的人,示意看好。然后才走到所長面前緩緩地說:“具體情況我們不知道,我們看到就是,閆凱給了秦寒一瓶飲料,秦寒說他不喝,結果就讓豺狗子搶過去喝了,當場就咽了氣,然后閆凱拿那個??????”說著李林讓人撿過那半截玻璃瓶,遞給所長接著說:“然后閆凱就拿這個刺秦寒,結果被我們大家制服了,情況就是這樣?!?/br> 李林敘述得很清楚,王所長一聽就明白了,臉色蒼白地走到閆凱身邊示意眾人讓他站起來,大家將閆凱來起來,但還是牢牢地扯住他。生怕他再暴起傷人。王所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咬牙切齒地問道:“這到底咋回事?” 閆凱默不作聲,只是恨恨地盯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一口吞了。 王所長怒了,炸雷一般吼道:“我問你咋回事兒?” 閆凱手動彈不得,只見他甩甩頭,將王所長噴他的一臉的唾沫星子甩掉,這才輕蔑地說:“咋呼啥!老子忍了很久了。要不是我運氣背,怎么會折到這里面來聽你窮叫喚?” 王所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想到閆凱會這樣跟他說話,一時愣在當場。 “別吃驚,老子十二歲就開始在山里背貨,邊防武警我都不怕,我會怕你?悔不該呀!要不是老子好賭,欠了一屁股債,老子會聽朋友介紹跑到你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成王敗寇,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不要想從我嘴里問出一個字來?!闭f完閆凱果真就緊緊地閉上了他的嘴。 王所長聽了閆凱的話,臉上陰晴不定,面部肌rou迅速地抽搐著,看得我們一陣心驚。半晌王所長突然笑了。 “好好好,老子以前在治安大隊,多少厲害人老子都見過,現在年齡大了調到看守所來,還真有人以為我是個病貓。老子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椽子硬還是我的手段硬!老子還不相信把你個王八蛋沒辦法了!”說完王所長轉身進值班室拿出一副手銬和腳鐐。另外還有一根電警棍。 我們一看,這腳鐐還是那種連著手的三角鐐。電警棍也拿出來了,看來王所真的是動了肝火!閆凱看見這幾樣東西,眼皮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就閉上了眼。 王所長給閆凱戴上手銬腳鐐,示意大家放開,閆凱弓著身子,輕輕笑了一下,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王所長被他這副神態徹底激怒了,低低罵了一聲,就打開電警棍向閆凱戳去…… 那天,我真正見識了一下毒販子的堅韌。閆凱在地上痛苦地翻滾,承受著王所長一輪又一輪的襲擊。但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甚至連喊叫聲都沒有,只是在喉嚨和胸腔里低低地呻吟。到最后,甚至連舌頭嘴唇都咬出了血。我到那時才真正明白,閆凱初入看守所那晚,過手續“喝湯”時流下的淚是為什么,那是隱忍,那是匿藏,那是為了保全而付出的屈辱。 到最后,董所長害怕再這樣下去會出事,就急忙拉開了王所長,直到將王所拉進了值班室,他嘴里還兀自罵著:“碎雜種!老子一輩子到了,居然毀到你手上了!他媽的,老子要弄死你!老子警察不干了!”聲嘶力竭,狀若癲狂…… 董所長出來后,將閆凱的腳鐐去掉,然后對院子里說:“你們今天看到的,回號子后不要亂講,任何結果沒有出來以前,議論此事的都是造謠,都是破壞監管安全!明白了嗎?” 我們心想,這能堵得???但是所長既然這樣講了,我們只有答應。 正在這時,余指導聞訊趕來了,他一進門看見我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地上豺狗子的尸體,他聽董所長介紹了一下情況。然后微微皺眉道:“跟局里匯報了嗎?” 董所長回答道:“已經跟局里說了,領導指示,先將閆凱找人控制起來,防止他再度行兇。等候進一步的調查。另外,下面一個鎮上出了命案,技偵科的同志全體在出任務,馬上趕回來尸檢?!?/br> “嗯!按局里意思辦,所里一大攤子事兒,你和老王肯定忙不過來,哎!老王呢?” 董所長面色尷尬地跟余指導耳語了幾句,余指導臉色更加難看了:“搞什么名堂!”想了想又說:“這樣吧!找兩個犯人,要靠得住的,先把閆凱在禁閉室看起來。等待局里進一步的調查!” “您看安排哪個號子的?安排誰?”董所長請示道。 “要謹慎??!我看哪個號子的人都靠不住,把昨天關進去的勞動號子周雄先提出來,他畢竟一直外勞,和后面院子的人沒什么瓜葛。讓他和張黑一塊看著閆凱?!?/br> 董所長應聲去了,余指導所說的周雄和張黑就是送水的大雄和黑子。 可笑??!口口聲聲說要謹慎,要可靠,結果正是這個安排,又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