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第32節
秦煊明明可以直接告訴喬澤真相,再給對方一筆錢當分手費,也大可反手就把這小孩兒拉黑,就算事后被曝光,不過是多花點錢公關而已,但他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這么做。 他是出色的情場獵手,也是卑劣而險惡的感情騙子,喬澤越是表現得對他癡迷,他就越想試探對方的底線。 喬澤喜歡的,其實只是他精心偽裝出的假象,如果喬澤知道真實的他是什么樣子,還會繼續喜歡他么? 秦煊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四號對象忙著沒空,喬澤還有一二三號,閑著沒事無聊的時候,挨個問一圈,總能找到一個男人玩玩,所以也沒覺出什么不妥。 反正敵進我退、敵退我追,進退得宜,保持適當的熱情,該舔的時候就舔著點,喬澤早就熟能生巧了。 要說忙,真正最忙的人還是陸承彥。 陸老板日理萬機,近日來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在各個有陸家產業的城市飛來飛去地出差。 喬澤總不能讓老板的錢白花,所以只要陸承彥回b市,他從alex那里得到線報,必定騰出時間來討好陸老板。 今天他又給陸承彥做了“愛心午餐”,還花一個上午燉了雞湯,裝在保溫桶里送去陸承彥的公司。 也不知是刮的哪陣風,總助alex居然親自到樓下來接他,上樓時還在電梯里好心地提醒道:“陸總剛在董事會上發了火,現在心情不好,喬先生千萬要注意?!?/br> 喬澤拎著飯盒和保溫桶,朝對方感激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br> 上到頂層,alex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得了陸總首肯后便示意喬澤自己進去。 喬澤慢吞吞地挪進辦公室,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陸老板的神情。 和總愛擺一張冷酷臉的陸承允不同,陸承彥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笑面虎,今天大抵是真的心情太差,面上常年帶著的斯文笑意不再,唇線繃得筆直。 他垂眼看著桌上攤開的文件,眉心都皺出了淺淺的川字,周身氣壓極低。 換了旁人大概不敢靠近,但喬澤一向是迎難而上,調整了一下表情便走上前去,放軟了聲音道:“陸總,先休息一會兒,吃完午飯再繼續吧?” 陸承彥從繁冗的報表上抬眼,便見喬澤朝他擠出一個笑臉,微彎的眼睛里滿是關心和討好的意味。 沉默片刻后,他還是微微頷首,站起身去了休息室。 心情差便連帶著胃口也差,陸承彥沒吃多少就放了筷子。 喬澤看著一桌菜覺得可惜,但想想還可以留著回爐重造,多加點佐料自己吃,倒也不算浪費。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位,喬澤佯裝關切地問:“我今天做的菜不合您胃口嗎?” 陸承彥搖了搖頭,表示和他沒關系,喬澤又假惺惺地勸說道:“陸總再吃點吧,不然對胃不好?!?/br> “嘗嘗這個雞湯?”喬澤從保溫桶里盛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獻寶似的送到陸承彥面前,小聲道:“我從早上起來就開始準備,用砂鍋燉了一上午呢?!?/br> 暖黃色的雞湯散發出濃郁的香氣,雞rou都已經燉得軟爛,沒放任何他不吃的佐料,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炮制,沒有腥味也不油膩,看得出十分用心。 陸承彥終于又有了些胃口,看在喬澤這么努力的面子上,賞臉喝了那碗湯,而后又多吃了些菜,才再次放下筷子。 喬澤開始收拾餐具,把剩下的菜都重新打包好,正準備撤退時,忽而看見陸承彥神色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摘下金絲邊眼鏡,捏了捏眉心。 喬·按摩師傅·澤心領神會,當即很有職業精神地放下餐盒,湊上前去主動給老板按摩。 陸承彥早已習慣了喬澤的貼心照顧,閉眼放松地向后靠坐,任由青年溫熱的指腹按上自己酸脹的太陽xue。 喬澤動作熟稔,盡心盡力地按了一陣,見老板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屏住呼吸輕輕收回手,躡手躡腳地想去柜子里給他拿條毛毯。 剛邁出一步,卻聽見陸承彥忽然開口喚道:“喬澤?!?/br> “嗯?”喬澤頓住腳步,偏了偏頭,表示自己在聽。 陸承彥睜開眼,略微側過臉,直直地望著他,有些沒頭沒尾地問:“如果我不是什么陸總,如果……我什么都沒有,你還會跟著我嗎?” 如陸家這樣的“豪門世家”,表面風光無限,背地里卻不知藏了多少腌臜事。 大約是陸老爺子年輕時風流荒唐的報應,老來子嗣凋零,縱使情人遍地,到頭來也只得了兩個兒子。 大兒子雖然能力出挑、手腕強硬,卻始終記著老子氣死原配吃絕戶的仇,面上裝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暗中還不曉得在做什么盤算。 小兒子更是天生反骨,以和老頭子作對為樂,放著偌大的家業不要,非要跑去搞藝術,學什么攝影。 弘業集團雖然已經上市,底子里卻仍帶著家族企業的弊端,陸氏內部盤根錯節,旁支派系眾多,陸承彥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自然有許多人不服。 一旦涉及到權勢利益,血緣親情便不再牢靠,自數月前老爺子又病了一遭,下面就更加暗流洶涌。 陸承允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陸承彥卻要一個人扛下所有壓力。 他有心整頓陸氏,老頭子說是放權給他,實際上并不真心信他,那些尸位素餐、中飽私囊的叔伯兄弟們更是恨他。 商場如戰場,虎視眈眈的對手們亦時刻盼他行差踏錯、登高跌重,好一擁而上分得一杯羹。 他陸承彥到哪里都是惡人,會對他笑臉相迎的,除了各懷鬼胎的商業伙伴和仰他鼻息、靠他發工資的下屬,就是他包養的那些小情人。 繞來繞去,還不是為了一個利字。 他早就清楚這一點,怎么還會有這種愚蠢的奢望呢。 所以陸承彥剛問出口就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問喬澤這個問題,又到底想要從對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不能像發消息一樣撤回,陸承彥薄唇微抿,重新戴上那副沒有度數的金絲邊眼鏡,把眼底暗涌的情緒盡數藏在鏡片之后,仍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淡然神情。 喬澤被問得莫名其妙,但好在腦子轉得夠快,知道回答這種問題的標準答案,毫無猶豫地張口就來:“當然會?!?/br> 不管老板是不是什么“總”,只要還給他開工資,他就能繼續干下去。 如果不開工資的話,陸承彥長得夠帥,雖然有時候龜毛了點,但在床上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要換他來養對方,其實也不是不行。 “陸總對我這么好,我就算什么都不要,也愿意跟著陸總?!?/br> 喬澤言之鑿鑿,黑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望著陸承彥,仿佛深情脈脈。 他說著說著,聲音逐漸變小,底氣不太足,但還是頗為堅定地接著道:“假如陸總破產了,我也有一些存款,應該可以養得起你吧……” 說完覺得不對,又趕緊打補?。骸拔沂钦f假如!沒有要詛咒陸總真的破產的意思?!?/br> 陸承彥和他對視半晌,看著他認真又惶恐的神色,忽而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既笑喬澤,也笑自己。 喬澤的這番話到底能信幾分,陸承彥也懶得去想,總之好聽的話誰都愛聽,他也不例外。 花一點小錢就能買到開心,倒還是挺劃算的。 陸承彥唇角微彎,朝喬澤勾勾手,啞聲道:“過來,再陪我待一會兒?!?/br> “哦?!眴虧陕犜挼爻吡艘徊?,又想起自己剛才是想去做什么:“等等,我先去拿毛毯,蓋著睡會舒服一點?!?/br> 喬澤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陪老板午休了半小時,陸承彥睡沒睡著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沒有睡著。 總感覺陸老板有點怪怪的,喬澤心里好奇,又不敢直接問,只在走的時候旁敲側擊地悄悄問了alex幾句,想知道最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alex一臉諱莫如深,說事關商業機密,不方便透露,但陸總確實很辛苦,建議喬澤可以多陪陪他。 喬澤深以為然,老板為大家賺錢發工資真的很辛苦,他一定會好好工作,多勻出時間照顧陸老板,絕不辜負稅后三萬的月薪。 第39章 轉眼又是大半個月,一直“忙”得不見人影的秦煊忽然給喬澤發來消息,約他晚上到家里來一起吃飯。 吃飯當然只是借口,吃他才是主菜——喬澤心知肚明,想著自己也有段時間沒和姓秦的“聯絡感情”了,遂欣然應下,去之前還特意洗了個澡,做好了準備工作才出門打車。 別墅區的安保已經認識喬澤,確認訪客記錄后很快放行。 喬澤也有秦煊家大門的門禁密碼,一路暢通無阻,熟門熟路地進到室內,偌大的別墅里燈火通明,卻沒看見主人的身影。 “秦老師?”喬澤試探性喚了一聲,沒人回應,琢磨著莫不是這老男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一面狐疑,一面往樓上找人。 二樓主臥的房門半開著,里面似乎有動靜。 喬澤輕輕推開門,還沒往里走,便看見地上胡亂散落的衣物,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一個陌生年輕人的聲音,還帶著喘息道:“秦導……唔,我幫您……” 接著便又是一陣衣物剝落的窸窣聲,不用看也知道房間里正在發生什么。 喬澤尷尬地頓住腳步,下意識就想幫他們關上門。 但再轉念一想,秦煊為人處世一向妥帖周到,既然事先約了別人,卻還在同一時間約他,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撞見這種場面,這姓秦的到底有什么居心?又想看見他什么反應呢? 直接轉身就走未免也太沒意思,一點戲劇沖突和張力都沒有。 喬澤平日最擅長寫反轉劇情,而所謂的反轉,其實就是把所有“因為……所以……”變成“應該……但是……”,反其道而行之,矛盾沖突瞬間拉滿。 喬澤轉了轉眼珠,勾唇無聲地笑了一下,隨即收斂起笑容,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喬澤來的時機倒是“湊巧”,秦煊的褲子剛脫到一半,一個頭發有些自然卷的青年半跪在他身前,光裸的后背白皙纖細,正曖昧地用臉去蹭秦煊。 “秦老師……” 喬澤裝作訝然地睜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秦煊,張了張嘴,卻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見到喬澤進來,秦煊似乎并不意外,只平靜而饒有興味地對上他的視線。 反倒是那自然卷青年有點尷尬,訕訕地站起身,往秦煊身后躲了躲,一雙清秀漂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喬澤:“秦導,這位是?” 秦煊沒有說話,喬澤也沒看那年輕人,兩人沉默地隔空對視,一個目光深沉中帶著玩味,一個卻逐漸紅了眼眶。 喬澤眼底濕潤,哽咽似的開口道:“秦老師,你說過……你喜歡我?!?/br> “是,我是說過?!鼻仂犹谷稽c頭承認,淡淡地笑起來,理所當然道:“可這不代表我不能再喜歡別人?!?/br> 男人成熟英俊的面上浮現出近似溫柔的苦惱神色,說出口的話卻愈發傷人:“小喬,只是玩玩而已,你居然當真了嗎?” 喬澤當然沒有認真,但演戲就要演足全套,秦煊看起來也興致勃勃的樣子,絲毫沒有因為被打斷好事而不悅,反而興奮得更加厲害,正說明他的戲路是對的。 仿佛被問得懵了,喬澤怔怔地站在原處,許久沒有眨眼,隨即上下眼皮一碰,眼淚便奪眶而出。 他吸了吸鼻子,像只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用濕漉漉的眼睛凝視著秦煊,委屈又難過地說:“是啊……我是真的喜歡你?!?/br> 秦煊仍是笑著,審視般看著喬澤,語氣有些輕佻,甚至帶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可我說的那些話,全都是騙你的,你還喜歡我么?” “喜歡?!眴虧烧莸蒙项^,半真半假脫口而出道,“在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了?!?/br> 他的長睫被淚水濡濕,凝成一簇一簇的,更顯得漆黑濃密,淚珠斷了線似的不住往下掉,很快沾濕了蒼白的臉頰。 秦煊聽見喬澤用哭腔問:“你既然要騙我,為什么不能一直騙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