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248節
“嗯哼,契約本身當然沒問題?!薄讣t舞鞋」撇撇嘴,“但我總覺得,那只瘋瘋癲癲的大金毛可不像是會好好遵循交易的樣子……” 她的視線落在排行榜高處一道道似乎停滯了的蒼白骨鏈上,突然勾起夸張笑意。 “啊,不過……這堆玩意兒要是能在副本里把他們全都弄死,交易什么的就完全不重要了呢?!?/br> “快動起來啊,小蛇蛇們,把陰溝里的耗子吃掉算什么本事?” “來都來了,你們得讓我看一場大戲??!” …… …… …… 從未有玩家踏足的方舟之外。 這是一片既沒有穹頂、也沒有底淵、放眼四周全無邊界、無垠無限且五彩斑斕的黑暗。 無數不可名狀的存在在星域與星域之間游走、閃爍、偶爾停留。 祂們有的趴在星域的“蛋殼”上小憩——也許是一瞬又也許是百年; 祂們有的會將觸須或者眼球伸進星域的縫隙產卵——大部分會被其他存在甚至祂們自己吞食,極小部分漏進星域的壁障、成為“玩家”誕生的契機。 在星辰、黑洞、狂□□流、奇點……的對比下,方舟這座傳說中“能夠為億萬星域指明方向的巴別塔”,似乎也并沒有多么恢宏、也并沒有那么堅不可摧—— 正如此刻,無數根無限長的蒼白骨鏈正將它層層纏繞,就像一張龐大的蛛網困住了一只小小的飛蛾,也像巨輪的牽繩束縛了一葉小舟。 它們的尾端連接著不知接壤何處空間的虛空、它們的尖端穿透了方舟引以為傲的防護罩,破壞、坍塌、重構、制衡……方舟大廳排行榜的骨鏈不過是這場拉扯的冰山一角。 在這場拉扯進階到白熱化的時候,一團團幽藍色的能量在防護罩外閃爍、擴大,形成一個個空間門,門內走出一道道沒有性別也沒有面貌的半透明人形。 ——系統。 它們像是一條流水線上生產的造物,從身形到聲線都沒有一絲一毫區別,但自出現時起,它們似乎就自然地分為三個陣營,與“同伴”站在一處。 但事實上,哪怕是同一個陣營的系統也很少會一起出現,而三方同時到場的情況,除了當初決定“副本”與“玩家”之事以外,再也沒有出現過。 系統之間的交流就像無數的代碼碰撞,瞬息之間便溝通、交換、辯駁、共識了相關情報與信息,也發現了掠奪者陣營與觀察者陣營各自都少了一位系統——“諾亞”與“納撒尼爾”。 系統想要進出副本就像cao縱機械臂一樣簡單,而這兩位沒有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只可能是它們不愿、或者不能出現在這里。 而在方舟掌控的無數副本中,唯一失控的,只有這撼動方舟的骨鏈的來源地,也就是被掠奪者陣營封印的e-616星域。 有了這個證據,系統們很快計算出了這場動蕩的起因—— 當年,因為十一位高級玩家在副本死亡、唯有「女士」一人存活,方舟玩家內部動蕩,觀察者與初心者陣營聯手調查、將掠奪者陣營主導星域實驗發現叫停。 觀察者與初心者陣營從掠奪者陣營收繳了相關管轄權限,但顯然掠奪者陣營并沒有對實驗完全死心,又或者另外兩個陣營的內部也有期望這場實驗繼續的系統存在……總之,那個被封印的星域仍在悄悄以“副本”的形式運轉著。 而在某種未知的、很可能涉及時空力量的作用下,本該在封印中徹底湮滅的e-616星域,竟和普通星域一樣……登陸了方舟。 而系統e-616,即觀察者陣營的“納撒尼爾”,它作為接引這個新星域登陸的系統,一手瞞下了這個星域的特殊。 等其他系統通過新玩家察覺到e-616的不對勁時,這個星域的玩家已經成長起來了。 ——尤其是如今造成它們被動局面的那一位「黑山羊」。 【事到如今,互相指責已經沒有意義?!?/br> 初心者陣營的一位代表系統站了出來。 【不論哪一方,有任何可以阻止祂毀掉方舟的辦法,都拿出來商議?!?/br> 無數的代碼碰撞,形成無數的對話。 【……「屠龍者」和「星輝」未死?!?/br> 最后站出來的,是掠奪者陣營的一位系統,它雌雄莫辨的機械音帶著幾分狠厲。 【他們為了送出「女士」,保下那些死亡玩家的靈魂,和當初前去探查的我簽訂協議——作為那個副本繼續存續的支柱,留在那里?!?/br> 【如果「黑山羊」執意破壞副本,破壞方舟,他們就要真的煙消云散了?!?/br> 【計算告訴我——他們是“陸語噥”的錨點,不舍棄錨點,“陸語噥”就成不了神,成不了神,她就不可能徹底毀掉方舟?!?/br> 【這條“主線”,她走不到結局?!?! 第276章 鑰匙 《黑鳶尾議會》副本。 新生的黑山羊之主看著手里剛抽出來的血淋淋的食物—— 十二道被掐住根部的觸手,看起來像一灘被撒了紅色辣椒面與黑色油醋汁、不斷抽搐的小八爪魚,濕潤、黏膩、冰涼、鮮活、多汁。 這是祂從那個人類體內取出的、宇宙中僅剩與祂同源的舊神之卵,是祂穩定神格的最后一道門檻,營養豐沛、易于吸收,并不存在“制成干貨以備不時之需”的必要。 但奇異的,祂并沒有即刻吞食的欲望。 因為祂身體中“人”的那一部分在抗拒,而基于對自身構成中無法抹除的重要部分的尊重,祂選擇暫時停止進食。 ——順帶一提,“干貨”這個詞也是從祂的人類記憶中抓取到的。 “嗬……嗬……” 被取出寄生物的艾伯特躺在伊瑞絲懷中,不斷像被燙到一樣抽搐,尸體一樣青白的皮膚爆出細細密密的青紫血管。 他很頑強、靈魂的形狀也很美麗,曾是一位優秀的宿主,所以“仁慈的”黑山羊之主在扯出食物的時候給他一次性輸送了對人類來說可能撐爆的生命力,想看那軀殼里沉眠的靈魂是否還有醒來的可能。 ——就像看一只在雪地里凍僵的麻雀能否在火焰上復蘇。 祂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點,比如等艾伯特醒來或者徹底死去后再進食,那大概會花費幾個小時,或者幾年……無所謂,時間對于祂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等待也并不無聊。 可惜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骨鏈末端傳導過來,像是惱人的小蟲子在足邊攀爬、并大言不慚叫囂著威脅的話語。 如果骨鏈再強大一些,祂就能把那座礙眼的存在連同那些小蟲子一起摧毀。 這個念頭催化著祂進食的欲望。 但那些小蟲子提到了兩個耳熟的名字,“「屠龍者」與「星輝」”,這讓祂體內那部分屬于“陸語噥”的錨又堅固了起來。 ……這就很麻煩了。 對于祂們這樣的存在來說,【錨】是不應當存在的,祂們不應當有具體的形態、不應當在固定的空間乃至時間扎根、不應當被可以當做口糧的情感所限制。 這是一個錯誤,或者說,一個bug,還是除非格式化不然根本無法被修復的那種。 因為祂的誕生就是從“陸語噥”的出生開始的。 和千千萬萬成年后才被寄生的玩家不同,因為那場“實驗”,一顆舊神之卵和一個人類女孩成了一顆互相包裹的琥珀。 在她無知無覺的時候她們就在廝殺、爭奪來自母體的養料和情緒,她們的誕生與成長都在往互相的軀殼中扎入血管與根系,任何一方收到的傷害都會通過神經與觸手傳導到另一方的器官里……這種程度的交融注定她們此生無法分割。 此時此刻,祂無序混亂的軀體中產生的這些理性思緒,就是最直觀的例子,就連祂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祂”在思考還是“ 陸語噥”在思考。 祂們早就【同化】,祂永遠無法摒棄屬于陸語噥的部分,就像陸語噥也永遠無法拔除身體里的黑山羊之觸一樣。 如果要走到最終那一步,祂們之間必須達成一致—— 無論是毀掉祂們的錨,還是摔碎祂們的神格。 …… “轟——” “嘭!嘭!嘭!——” 煙火轟炸聲與機槍掃射聲混雜,在暴雨下炸開一簇簇濃煙與水花。 蜂巢建筑內外,陷落地的黑暗之上,被領域排斥在外的玩家與npc們并沒有在安靜等待,反而陷入了苦戰?!诨曳蛉怂麄兲M黑暗之后,一直沒有現身的議會高層人員終于出現,名為“諾亞”的人工智能接管蜂巢權限,議會與蜂巢的外部防線大開、迎來了各國軍隊組成的外援。 那位五官硬朗、眼窩深邃的議長從隱秘通道中走出,她眼神復雜,既有惋惜、也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卸下重擔一般的放松。 她看起來對阿道夫·懷特的變異與狼狽并不意外。 和身為上任議長直系學生的阿道夫不同,艾琳·坎貝爾雖然能力出眾卻出身平民,起初并不是被看好的議長繼任者。 這位女士已經六十多歲了,和自身富有攻擊性、非常強硬的外貌不同,艾琳自當年接過議長的擔子起,就堅持采取相對平穩的“收容”政策、并不斷加強與世界各國的合作。 她既選拔出色的人才、不計較他們的出身,又縱容如“s級”研究員安德森之類的家族水貨進入議會、蠶食議會的資源,在這些家族勢力的支持和毀譽參半的名聲下,她穩穩坐在議長位置上數十年。 誰也不知道,艾琳·坎貝爾獨自一人隱瞞著一個驚天的秘密—— “我們的世界之外還有更高維的世界,人工智能‘諾亞’便是高維世界派過來的探路者,將引導我們的世界升維、走向更廣闊的宇宙!” 以上內容轉述自上任議長的原話,它的可信度就像人類在異想生物面前那樣脆弱,但艾琳至今都能回想起他戴著氧氣面罩、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說這話時的偏信與癲狂。 和聽信“諾亞”的引誘、想要讓這個世界升維的上任議長不同,艾琳不信任那個明顯超出人工智能范疇的人工智能,但她也拿它毫無辦法。 人類要如何以一己之力與世界之外對抗呢? 艾琳推測,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大的疑點)就是當年異軍突起的人工智能“納撒尼爾”,以及它的研究員,錫蘭與萊斯特。 因為艾琳不是被屬意的繼任者,上任議長在死前仍對她多有隱瞞,其中就包括“諾亞為什么會從管理議會的人工智能變成只對議長辦公室負責的人工智能”這件事。 她曾幾次試探那兩位s級研究員,但他們并沒有對她做出回應或者暗示,線索就此斷裂。 艾琳直覺“升維”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可怕的后果,于是對諾亞的指令陽奉陰違,盡可能將異想生物與人形 異生物——諾亞稱它們為“舊神之卵”和“宿主”——控制在既不能獲得太多養料又不至于徹底爆發的平衡點上。 她很擅長做這種事,但時間一長,諾亞還是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好用但不聽話的棋子,得趁早換掉。 于是,在某次秘密外出訪問途中,艾琳遭到了異想生物的伏擊,探測儀器與通訊器全都莫名失效,生死關頭,手持白金長劍的錫蘭從天而降,以不可思議的身手解除了她的危機。 “抱歉?!焙诎l研究員的胳膊遠比一般研究員要有力,攬著艾琳的同時還能砍下異想生物的頭顱,笑容歉意,“之前以為你是諾亞拋出來的誘餌,所以一直沒有回應?!?/br> “我之前也以為‘納撒尼爾’才是真正的變數、與‘諾亞’作對的另一個高維存在,沒想到是你?!焙魢[風聲中,艾琳努力維持著議長式撲克臉,“……我們扯平了?!?/br> 她們之間隱秘的合作就此達成。 雖說是合作,錫蘭卻希望艾琳以自身安危為重、順從麻痹諾亞,并且從始至終、只對艾琳提過兩次請求: 第一次,是批準艾伯特主導“黑山羊計劃”,并說服諾亞放任這場不在安排中的試驗發生; 第二次請求發生在“黑山羊計劃”失敗之后,錫蘭請她關照唯一的女兒陸語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