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222節
陸語噥不知道占星者是如何瞞過議會的圖騰檢查的。 黑鳶尾議會和神降之手 對立這么多年,后者也嘗試過往議會輸送臥底,這種行為一旦暴露,就只有被收容這一條路可走。 “他手上有不少道具,呃,我是說,高科技物品?!庇敖忉尩?,“所以短期內應該不會暴露?!?/br> 陸語噥于是不再多說,轉身離開:“那么,如你們所愿,他會被調入‘墻’內?!?/br> 所求與風險是并存的,如果他暴露身份,她也不會出手相救。 …… …… …… 江城駐桑納州大使館。 “部長?!本l員雪鸮敲門進入穆載言的辦公室,“議會的那位研究員回來了?!?/br> 窗邊,眉頭緊鎖的穆載言轉過身,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氣:“請她過來——如果她有空的話?!?/br> 最后半句話是有些生硬的補充。 雪鸮的表情依舊嚴肅,但心里有些詫異,她與穆部長共事了十幾年,是跟著他一步步升上來的部下,所以她很確定他對那位議會s級研究員的態度有些特殊,既熟悉又陌生,既親近又遠離。 但不論怎么說,這是部長的私事,包括之前險些失竊的資料庫最后一排資料,據說也和部長的過去有關,她并不想胡亂打聽。 “是!” 大約十分鐘后,雪鸮將陸語噥邀請到了辦公室。陸語噥這次撇下安保隊獨自離開,大約花費了兩個小時,雖然她中途聯系并安撫過安保隊的人,但不論是議會的安保員還是大使館的警衛員都在找她——但有納撒尼爾的幫助,沒有人可以通過監控網絡找到陸語噥的蹤跡。 穆載言從警衛匯報這件事起就在擔心,等終于見到陸語噥完好無損后,卻也只僵硬地說了一句:“回來就好?!?/br> 陸語噥喝了口茶水,垂眸思考片刻,問穆載言:“……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她這聲突然的稱呼讓穆載言愣了一下。 從這次見面到現在,兩人其實都沒有正式地叫過對方,他們之間有著彼此缺失的十一年時光,即使是江城的春節也沒有團聚過——畢竟桑納州這邊并沒有春節的概念與假期,陸語噥也沒有過節的意愿,她甚至會在這種節日在實驗室通宵。 父母的死亡是梗在他們之間的刺,時間的風沙卻又不斷地吹拂,將那根刺凝成了堵在喉嚨眼里的石塊。 之前兩個人都像不知如何開口一樣,略過稱呼、直接開啟話題。 但也許是受到那兩位異世界來的兄長一聲聲“小魚”的影響,陸語噥突然覺得……開口好像也沒有那么難。 而在她說出那一聲后,穆載言也像是被觸動了一樣,與她一樣繼承自母親的黑沉眼眸顫動,回復她:“好,你說……小魚?!?/br> 陸語噥輕聲問:“如果你遇到了一個自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陸語噥’的‘我’,那個‘我’比我年輕、沒有經歷過異想生物和黑鳶尾議會之類的事情、順順利利在和平社會長大……你會用什么態度對待她?” 穆載言本來還因為和陸語 噥關系的復蘇緩和而松了口氣,結果下一秒又因為她的問話把氣提了起來。 這十幾年來,人類與異想生物的斗爭一直未曾停歇,穆載言經歷過很多生離死別,也有過很多遺憾,但在那些遺憾之中,“沒能在母親去世之后趕往桑納州接回小魚”這件事可謂是最深的一個,而且他知道小魚的另一位兄長,陸帛歸,大概也是這樣想的。 如果不是在江城被異想生物絆住腳步,如果不是黑鳶尾議會以極快的速度接走了陸語噥,他們之間分別的十一年也許就是另一副光景。 異想生物造成的失控非人力可以控制,他們即使為父母的死亡而痛苦,但也知道親歷這一切的陸語噥只會比他們更痛更瘋,陸語噥十六歲進入黑鳶尾議會,那之后的幾年幾乎完全不與外界(也包括他們在內)交流,直到前幾年情況才略微好轉。 所以,在陸語噥問出這個問題時,穆載言下意識想的是——他的meimei是不是不僅走不出那一個檻,甚至還開始幻想能有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來取代自己?好讓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是什么問題?”穆載言心中想法復雜,面上卻只露出了一點疑惑,“議會的科技已經發展到可以探測平行宇宙的存在了?” 陸語噥搖搖頭:“只是一個猜想,你就當真的有平行宇宙,真的有這樣一個‘我’出現在你面前,你會用什么態度對待她?” 穆載言認真地想了想,慎重地回答她:“大概就像對待一個很親切、很熟悉、但是是在別人家里長大的小孩?!?/br> 這實在是一個奇怪的比喻。 陸語噥抬起眼睛,語氣古怪地反問:“……別人家的小孩?” “如果有那樣一個‘你’的話,她大概也不是特別活潑的性格,但可能會更喜歡笑一些,話也會更多一點?!蹦螺d言慢慢地說著,“但那些笑,那些話,應該也是沖著她那個世界的‘我’?!?/br> 穆載言的臉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他眼眸很黑,表情和語氣也一向很冷硬,一般新來的警衛員都會有些怕他,他們要是看到穆載言此刻的表情和語氣,大概會覺得自己昨晚沒睡醒。 “這才是我們的世界,我們的世界只有一條小魚,也就是你?!?/br> 陸語噥定定地看著他,她的雙眼有些出神,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啊……原來是這樣…… 她在別墅里和那兩位年輕的“兄長”對話時,偶爾所感受到的“親近中夾雜的怪異”,原來是因為這一點。 他們對待她的態度,說話時的神態與語氣,好像不僅僅只是對待“另一個世界的meimei”,而要更近、更不設防、更急切—— 就好像,她就是那條小魚一樣。 第237章 黑鳶尾議會(二十) 幾乎是在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一股灼燒般的劇烈疼痛從她陸語噥的后腰迸發出來。 她的耐疼能力很強,但這種疼痛似乎不是□□產生的,燒得她忍不住弓起腰身,額角的冷汗和青筋一同冒出。 對面的穆載言見狀面上閃過驚慌,起身扶住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疼痛的位置非常不妙,陸語噥急需去確定一下后腰的情況,但現在她不能暴露:“肚子疼……應該是生理期的收縮絞痛,我需要回房休息一下?!?/br> 穆載言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早就做好了在戰場上有去無回的準備,自然不會有妻子和孩子,他平時會接觸到的女性也就只有下屬或者上司,所以對陸語噥給出的理由很輕易就相信了。 “我找雪鸮來帶你回房間?!?/br> 穆載言很快把剛剛離開的雪鸮叫了回來:“止痛藥,開水和紅糖,棉條還有熱貼……你這邊有嗎?沒有的話我再找人幫忙準備一下?!?/br> 雪鸮愣了一下,動作迅速而輕柔地把陸語噥攙扶起來:“有的,都有,我把陸研究員先送回去?!?/br> 其實雪鸮的內心感到奇怪。 女性的經期疼痛問題,這兩年其實已經有了永久治療的藥物,這種藥物的發明和科技醫學進步無關,而主要是和上層女性科研人員的人數增加有關。 ——那藥物的研發難度并不復雜,只是早年缺乏研究和重視,女性研究員的數量增多之后,研發也就自然而然地進行了。 如今醫學研究員群體里,最出名的就是黑鳶尾議會的s級研究員艾希,她也是少有的、會對公眾露面的蜂巢研究員,因為親和力強、外形也不錯,算是議會的門面擔當之一。 雖然如今社會上藥物緊缺,但陸語噥作為s級研究員肯定能輕易拿到藥物,為什么還會痛經?難道是剛好對那種藥物過敏? 內心的困惑并沒有影響雪鸮利落的行動,在陸語噥幾乎忍不住要露出破綻之前,雪鸮貼心地離開了房間,為陸語噥指出警報器的位置、留出私人空間。 “呼……哧……” 在雪鸮的身影消失后,陸語噥從床上翻下來,找到了浴室的鏡子。 那灼燒一樣的疼痛愈演愈烈,并且從腰部順著脊椎往上蔓延,讓她的腦袋也一陣陣疼痛起來。 【嗞……嗞嗞……】 古怪的雜音在她顱內似遠似近地環繞,但那聲音納撒尼爾似乎聽不見,因為他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等等,她現在明顯狀態不對,納撒尼爾為什么一句話都沒有說? 陸語噥的大腦中不斷不斷閃過新問題,與那些古怪的雜音混合在一起,她粗重地喘息著,對著鏡子扯下被冷汗浸透的上衣。 “……” 如同巨石落地、揚起沉悶的沙土,那若隱若現的圖騰就像惡魔在惡劣地眨眼,對她發出無聲的尖笑。 那猩紅色的環形圖騰就像蠕動的活物,以她腰部的皮膚 為湖面、上下浮動著出現。 它看起來比她年少噩夢里反復烙印的那枚圖騰更加復雜,繁復扭曲的枝條緊緊環繞著中央一枚猩紅色獨眼,眼瞳的正中央像蛇一樣裂開暗金色的尖核瞳仁,并往外放射著密集的、法陣一般的射線。 陸語噥的身體在顫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恨意。 她在看見圖騰現形的瞬間就咬緊了牙關,如果不是手邊沒有趁手的利器,她可能會直接拿起刀刺向自己的后腰。 但因為有之前和“陸帛歸”、“穆載言”會面一事打底,陸語噥在幾聲粗重的呼氣之后,還是勉強克制了下來,強迫自己去思考圖騰突然出現的原因。 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對人形異生物的恐懼甚至比對異想生物還要深,一方面是因為恐怖谷效應——人形異生物在世人的觀念看來已經不是人了,卻還有著人的外殼和記憶行為,聽起來就十分可怕;另一方面是因為異想生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除了異想生物本身可以隱藏形態之外,不同人的體質也不同、不具備測量標準,議會的研究至今都沒有給出一個能量化這一標準的研究結果。 所以,雖然人類對異想生物的恐懼深入骨髓,但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其實都不知道人形異生物是如何產生的。 但陸語噥不一樣,她至今仍記得十六歲那年79號收容物對她所做的一切——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些觸手就像從另一個維度探出的惡神觸須,亦如潛藏在陰影里的鬼魅。它們寄生的過程并不像猙獰的外表一樣進攻與主動,而是用詭異的呢喃之音迷惑人的神志、像那些擬態的rou食植物一樣等待獵物自己進入囚籠。 要看見它,要聽見它,要觸碰它,要與它共鳴——這才是79號的寄生過程。 但現在,陸語噥很確定自己沒有經歷其中任何一步,無論是她手上的儀器還是人工智能納撒尼爾都沒有監測到任何不對勁的粒子波動。 這“寄生”跳過了全套步驟,直接展示出了“圖騰”的結果。 ——為什么? 陸語噥在驚怒之下快速思索著。 ——這個狀態很像是突然被觸發的程序,而觸發點就在于她的認知。 ——而那時候她在想,那兩位另一個世界來的“兄長”,正在用對待他們自己世界的meimei的態度對待她,就好像“她才是那個meimei本人”一樣。 在陸語噥想到這里的瞬間,原本還在不斷浮現、消失、浮現、消失的圖騰,驟然一燙,再次凝實起來。 【嗞……玩家……嗞嗞……玩家陸語……嗞……扮演意識……嗞……達到……】 這一次,蠕動的圖騰持續了整整十秒,才再次消失。 讓陸語噥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考慮的那個答案似乎很明顯了。 ——她可能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陸語噥,不,更準確地說,她很可能正在和另一個世界的陸語噥“重合”。 如果她再年輕一點,可能會因為這個猜想而 感到荒謬與恐懼,但她在議會這么多年,接觸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和能力數不勝數,所以也能夠相對冷靜地看待這件事情。 已知另一個世界的陸語噥是人形異生物,曾被79號寄生,并且長期與79號共存并提升它的能力,而她只在十六歲那年被寄生過,之后瀕死掙脫了寄生狀態,一直作為一個普通人活著。 已知另一個世界存在某種特殊的“科技”,可以將人送進她所在的這個世界,別墅里的“穆載言”、“陸帛歸”、海盜還有影都是以自身的原身進入,但那個愛麗絲卻顯然不是同樣的情況、看起來更像是異世界的靈魂擠入了這個世界原住民的身體。 陸語噥不確定這兩種進入世界的方式有什么區別,但顯然后者比前者更加稀少而特殊,而且她自己身上發生的不對勁正好和他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重合了起來,她不得不合理懷疑,“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正是由“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造成的。 那這種融合會往什么方向發展呢?她會被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吞噬取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