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錦_分節閱讀_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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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嘴角抽搐:“比如十兩銀子的一個雞蛋?” 符東疏一拍他的肩膀:“原來你還知道買一個雞蛋用不了十兩銀子?!?/br> 太子笑道:“對啊,其實五兩銀子就夠了?!?/br> 符東疏:“………” 太子:“怎么?” 符東疏呵呵怪笑了聲:“我睿王府的雞蛋只要二兩銀子?!?/br> 太子驚詫:“怎么可能!” 符東疏繼續怪笑:“你知道莊老七他的雞蛋多少銀子一個嗎?” 太子:“多少?” 符東疏伸出一個手指頭。 太子:“一兩銀子?好便宜!”如果孟知微在此,估計要嘲笑他們都是井底之蛙。 后來太子去給皇后請安,說起雞蛋的事情,皇后也很驚訝,對太子妃道:“一個雞蛋就這么貴,那我們平日里一頓膳食要花多少銀錢?” 太子妃眨巴眼睛,指了指身上:“興許也就比我這套新衣裳少那么幾十兩銀子?” 皇后笑道:“這又是越人閣新出的式樣?莊夫人倒是時時刻刻惦記著你?!?/br> 太子妃靈光一閃:“太子不是說想要知曉士兵們一套衣衫得花多少銀子嗎,我們可以問問莊夫人,她越人閣的布料都是自己人織就,對這些最為清楚不過?!?/br> 皇后一聽,點頭道:“正是,她每月都會入宮,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br> 等到孟知微一聽這一家三口的問題,當即就想到‘何不食rou糜’這句話。真是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三文錢的一個雞蛋入宮就成了十兩銀子的金蛋,那二十文一斤的豬rou,到了宮里該不會要五十兩吧? 思考了一會兒后,她才徐徐的道:“將士們的衣衫與尋常老百姓的衣衫沒有太大的不同,特別是短衫,布料分麻料和棉布兩種,熟練的繡娘一日就可以縫制兩套,這里說的是夏衣。若是冬衣,里面要加棉衣,也只是多了一套而已。麻料和棉料最為便宜,在各地的價格還是有些微區別。盛產棉花的地方與在皇城購買,價格天差地別,根據路途遠近里面的差價也就有大有小。比如一匹麻布,就分亞麻、苧麻、黃麻、劍麻、蕉麻等,有的地方盛產亞麻,有的是蕉麻,織布娘們將它們抽絲剝繭織成麻布,再賣給當地的商人,這中間價格就會翻一倍。原本是一匹布一兩銀子,等商人們賣出去就要二兩銀子。商人將麻布運往皇城,價格就由二兩銀子升到了四兩或者六兩,等到宮中采買,再經過織染署,將作監的手,等呈送到了御前,一匹麻布就需要二十兩甚至更多?!?/br> 這下不止太子咂舌,連皇后都開始動容了:“宮人采買和皇商提供的價格會有多大的不同?” 孟知微笑道:“娘娘可以想像一下,同樣一套衣裳,太子送與您,和臣妾送與您,有多大的不同?!?/br> 皇后的指尖掐了掐掌心:“怪不得德妃得寵后能夠迅速的收買宮人,我還以為她哪里來的銀子,原來她早就安排了人手,只等著戰事一起,這銀子就如同嘩嘩的流水一般入了她的口袋?!?/br> 太子也道:“更怪不得與北雍那一戰后,但凡與北雍有點小摩擦,三弟就積極的請求父皇派兵鎮壓,原來,他們是在發國難財?!?/br> 話題進行到這個地步就不該是孟知微插嘴的地方了,等皇后與太子緩過神,皇后又問:“宮里有沒有可能直接從民間采買布料,然后統一制成衣衫再發放到兵部?” 孟知微搖頭:“太費時費力了。而且,宮人與平民交易,怎么看都是平民吃虧。一匹布賣給商人可得一兩銀子,賣給宮人,說不定一文銀子都得不到?!?/br> 皇后知道自己相差了,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過了兩日,正好是十五。每月的初一十五皇帝必須雷打不動的在中宮歇息,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這一日皇后沒有穿那一身繁復莊重的常服,而是一反常態的只著了一襲簡簡單單的深衣,烏黑的長發上沉重的鳳冠也不見了蹤影,全身上下就手腕上一個簡簡單單的玉鐲。這等清麗模樣沖淡了因為身為一國之母而養成的威嚴,反而像是世家婦人,靜靜的呆在后院等待著歸家的夫君。 皇帝已經很多年未見過這樣裝扮的皇后了,臉上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笑問:“梓童今日是怎么了?” 正是用午膳的時候,皇后替皇帝換了朝服,給他遞上一杯熱茶,又親自繞到背后給皇帝揉了揉肩膀,太陽暖烘烘的,從窗欞中透了進來,曬得皇帝醺醺然。 皇后的聲調輕緩又柔和:“已近中秋,妾身突然想起皇上還是太子之時突臨大旱,先皇遣派太子前往賑災,妾身有幸同行,那是妾身第一次切身體會到皇上身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我東離靠山靠水,不是大旱就是洪災,到了冬日,雪災更是接二連三,哪怕是皇城里也處處聽得到我東離子民的哀嚎。那時候國家剛剛經歷戰事,國庫空虛,皇上體恤民眾,自己縮衣減食,就為了多救活一個人。那時候起,妾身才死心塌地的決定要以皇上為天,為天下黎民蒼生祈福,求老天爺保佑我東離世世代代長存?!?/br> 皇帝也想起了過去的那段艱苦的日子。那時候他剛剛被封為太子,被上面諸多兄弟忌憚,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先皇讓他賑災,說白了就是替他積攢名望,他也做得不錯,一年下來,聲望逐漸提升,得了不少文官的贊許和支持。那時候,他每去一地都是皇后陪同,風里來雨里去,哪怕是疫區她也不離不棄的陪伴在身邊,現在的太子也是在那個時候懷上的。 “好好的,怎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br> 皇后嘆息一聲,俯身在皇帝的耳邊道:“皇上您也別瞞著臣妾,我們東離的國庫是不是又要空了?” 皇帝臉色一變,正要質問,皇后那細嫩如少女的纖手輕輕的覆蓋在他那蒼老的手背上:“皇上看看我們的手。您在為國cao勞費盡心思充盈國庫的時候,我們這些深閨婦人卻只懂得調脂弄花以求自己容顏不老。將士們在陣前殺敵之時,我們后宮的嬪妃們卻為了一根金簪,一個如意爭風吃醋。災民們啃樹皮吃觀音土的時候,我們皇族的孩子們卻日日十六道佳肴,每道最多吃三口,其他的全部都傾倒入了水溝?;噬?,國庫關乎著一國的興亡。不是妾身要刻意打聽朝政,而是皇上您自己早已從蛛絲馬跡中開始克扣自己,夫妻本是一體,您的一舉一動我怎能不知曉,又怎能無動于衷?” 皇后跪伏在皇帝的膝蓋上:“皇上,妾身不求別的,只求能夠與您一起繼續同甘共苦,保我東離永世不滅而已?!?/br> 皇帝撫摸著她的長發,看向她那一身簡單的深衣,問:“你準備怎么做?” 皇后淡淡的道:“先縮減后宮的開支吧!總不能皇上吃素,我們這些嬪妃還在大嚼鮮rou吧?,F在朝中又有戰事,我們后宮嬪妃們將每月兩套衣衫改成每兩月一套衣衫,省下來的銀子就可以給上陣殺敵的將士們多添一點保暖之物,快要入冬了,戰士們只能死在賊人的刀劍下,不能死在風霜雪刀里??!” ☆、第四五章 皇帝對皇后并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帝王的真情又能夠保持多久呢! 不過他與皇后共患難過,他自認自己對皇后了解比較深,知道她天生對黎民百姓有著一股子軟心腸,加上國庫是真的空虛,雖然后宮用度的消減并不能幫助他多少,可這份心意皇帝還是能夠體會得到,當下就同意了。 等到皇帝吃了一頓難得的粗茶淡飯后,兩夫妻就依靠在鳳榻上說了不少的知心話,大多是追憶少年之時的莽撞之事,皇后少不得拿皇帝第一次抱太子,差點被太子尿了一身的事兒拿出來取笑。做父親的,第一個孩子總是關注很多,有了那一次最糟糕的記憶,之后與太子相處時皇帝總是有些隔閡。不過,皇后是個能說會道的,她不會說皇帝對太子不好,只會說太子對自己父皇的傾慕。從第一聲爹爹,第一次主動的擁抱,第一次橫沖直撞壞了父母的‘好事’,然后第一次坐在父皇身前學騎馬,第一次背不出詩詞被父皇打手板心,第一次跟著父皇打獵被大蟲嚇得哭得稀里嘩啦,看到大蟲要咬父皇,又一邊哭一邊用不夠嫻熟的箭法保護父皇等等,說得皇帝惆悵不已,破天荒的在中宮午歇了一個多時辰才趕去處理朝政。 下午,皇后就宣召了將作監,說起宮中將實行長達一年的縮減開支計劃。 范監垂首站在垂簾外面聽得仔細,最后只問了一句:“皇后的意思是,娘娘們縮減衣裳余下的銀兩用來置辦將士們的冬衣?” 皇后點頭道:“正是如此?!?/br> 宮里有多少位嬪妃呢?加上皇后和四妃外,大大小小還有二十余位娘娘?;屎蟮囊馑际?,不單是嬪妃們的用度要減少,連宮女太監們的用度也要跟著變動。宮里宮女嬤嬤們太監們少說也有三千人,原本是每季三套衣衫,減到每季兩套,多出來的三千套衣衫絕對不是三千兩銀子。 范監是將作監的頭頭,對這里面的門道比誰都清楚,面上依然恭恭敬敬,心里已經開始飛快的算計怎么將這一大筆銀子給吞下來,而且要吞得漂亮,吞得干脆。 皇后只當不知道對方心里的小九九,事情吩咐下去,到了九月,新的衣衫發下來,她就再一次召將作監入宮,詢問宮里省下來的銀子給將士們做了多少冬衣。 范監依然恭恭敬敬的回答:“下官特意去民間走訪了好些商家,逐戶詢問了今年棉花的價格,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討價還價,最后收上來的棉花加棉麻足夠給邊關的將士們做一萬件冬衣?!?/br> 皇后問:“只有一萬件?” 范監有點疑惑,不過他是德妃的人,這些年靠著德妃輕易沒有人可以動彈得了他,故而哪怕皇后是一國之母,與能夠得到皇帝寵愛的德妃相比也差了一籌。所以,哪怕心里有點打鼓,他還是堅持了最初的回答,故作為難的咬牙道:“最多只能做出一萬零兩百件冬衣,這兩百件還是用的布尾和碎棉才能勉勉強強湊出?!?/br> 皇后清冷的聲音響在了他的耳畔:“辛苦了?!?/br> 范監受寵若驚,跪下磕頭道:“當不得皇后謬贊,微臣食君之祿分君之憂,是應當的?!闭郎蕚涓嫱?,宮人就唱諾皇帝來了,范監咕噥著最近皇帝是不是往中宮跑得太勤快了點,不過他也不介意在中宮里得到皇帝的召見。他們這些負責宮內瑣事的小官員們很難得見天顏,抓住一次機會說不定就能夠得到一次提升,故而原本倒退的腳步又停了下來,等到皇帝路過身邊就特意噗通的跪得五體投地,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沒想到在中宮還能見到外臣,皇后解釋了一遍,笑說:“是個為國為民的直臣。宮中這一季省下來的銀子就劃給了將作監,由監人統一去民間采購麻布棉花,然后再做成冬衣送往邊疆,給保家衛國的將士們驅寒?!?/br> 皇帝聞言也稱贊:“不錯?!比缓髥柣屎?,“能夠做多少冬衣,已經做出來了嗎?這一路運往邊疆也要些時日?!?/br> 皇后笑道:“皇上心系邊關,何不自己問問?!?/br> 范監立即對皇后大有改觀,看看,這就是大人物,懂得將機會讓給他們這些小官小吏,不愧是識大體的一國之母。當下范監就將自己如何辛苦的走訪民間,如何比較布料的優劣,如何詢問棉花的價格等等夸大了一番說給皇帝聽。 皇帝這些日子在中宮見到皇后召見了不少的皇商,詢問棉麻等織物的采買價格,偶爾皇帝也旁聽當作消遣,算是了解民生。他知道一匹棉麻做短衫可以做十五套,長衫只能做十套的原因在哪里,也知道一件冬衣到底要塞多少棉花才能不讓將士們在邊關挨凍?;屎笊踔吝€召見了負責給宮內娘娘們提供織造布料的皇商們,詢問過他們做一千件將士們穿的冬衣要多少麻布多少棉花,若是給皇商們去做要多少銀子。 等到范監說出一萬兩百套冬衣后,哪怕是早已喜形不于色的皇帝也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握著茶盞的手猛地朝著范監投擲了過去,嚇得宮人一跳,再一看,范監居然躲過了皇帝的怒火,正莫名不已的望著盛怒中的皇帝,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萬件?”皇帝冷笑,他指著旁邊伺候的宮女,“你說她身上這衣裳的料子是棉布還是麻布,一匹娟紗能夠做多少套這樣的宮裝?十套,還是十五套?一匹娟紗又能夠換幾匹棉麻?”又指著一個太監的服侍,“你看看,邊關將士們身上的冬衣是不是也要繡這些多圖樣?這些花鳥蟲魚得多少繡娘沒日沒夜的織就,她們一月是多少月銀,織多少套宮服?將士們的冬衣到了這些繡娘手上,一個月又能夠縫制多少套?” 現在,哪怕是持寵而嬌的范監也知曉自己捅了簍子了,結結巴巴的道:“臣記記錯了,其實不是一萬件,是一萬五千件?!?/br> 皇帝直接一腳將人給踹飛了起來:“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將作監給宮人們織就的衣裳報給戶部是兩百兩一套。兩百兩居然只夠給將士們做五套冬衣?” “臣,臣……”范監磕頭磕得額頭都冒出了血珠,“皇上明鑒,宮人的衣裳兩百兩一套這事微臣并不知曉啊,都是織就署報上來多少花費,臣就直接提交給了戶部,臣在其中沒有動過一筆一墨,臣冤枉??!” 皇帝哪里還肯聽。國庫本來就空虛,皇后好不容易說服了嬪妃們省吃儉用,并且不顧自己的聲望受損,縮減了整個后宮的開支,得了多少抱怨也沒跟他提過一句。哪里知曉,中宮的一片為國為民之心居然就被一個小小的監人給糟蹋了。他一介九五之尊,居然也被一個監人隨意糊弄欺瞞。想想國庫空虛導致堂堂一個九五之尊面對著北雍的進犯也不敢出兵對抗,背地里被主戰的臣子們說過多少難聽的話,甚至被稱為‘東離史上最懦弱的皇帝’,他就一口的血。他并不是懼怕北雍,他是真的沒有銀子支撐戰事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