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_分節閱讀_84
車里流淌著舒緩的音樂,柳至秦看著前方的車流,過了許久才問:“花隊,當年你們在執行任務時,有人犧牲嗎?” 一直平穩行駛著的車忽地一剎,柳至秦警惕地側過身,“花隊?” 花崇抿著唇,繼續向前開,聲音沉了幾分,“抱歉,想到了一些人?!?/br> “對不起?!绷燎仵久?,“是我唐突了?!?/br> 花崇嘆氣,“犧牲是少不了的,我們每一個在那邊待過的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準備。但犧牲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同生活的隊友,這接受起來就很困難?!?/br> 柳至秦沉默地聽著。 “有的人只和我打過照面,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的人是和我同組的隊友,‘走’之前,我們還爭過牛rou紅燒著好吃還是爆炒著好吃?!被ǔ缑蛄嗣虼?,“他們都是我的兄弟?!?/br> “那你……”柳至秦情不自禁地出聲,險些說出那個深埋在心中的名字。 “嗯?”花崇略一斜眼,“什么?” 柳至秦暗自長嘆,“沒什么。抱歉,讓你想起了過去的事?!?/br> 花崇嘴角微揚,“偶爾想想他們,倒也不是什么壞事。他們活著的最后時刻,是我們陪伴在旁。如果連我們這些人也忘了他們……” 車拐了個彎,花崇道:“不說這個了?!?/br> 剩下的路途,車里只剩下音樂的聲響,兩人各懷心事,近乎默契地沉默著。 春天的夜溫柔而沉靜,柳至秦端了個矮腳凳坐在陽臺上,將上午買的石斛移栽到花盆里。 他背對月色,眼里幾乎沒有光,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筋骨利落的小臂。 半小時后,他給三窩石斛全部移好了盆,打掃干凈地上的泥土,將石斛們放在月光下。 在民間,石斛有一個別名,叫做“不死草”。 他從不迷信,知道兄長不可能再活過來。種幾株石斛,不過是留個單薄的念想。 “哥?!彼抗庀癖?,沒有溫度,卻波瀾不息。 那些人沉寂多年,如今終于在洛城露出了蛛絲馬跡。 他循著蛛絲馬跡一路追尋,居然在無數黑影中看清了一張臉。 是花崇。 他不愿意相信花崇與兄長的死有關。 數年前,他臉上涂著厚重的迷彩,第一次見到花崇。這個男人笑起來的時候,目光溫柔又閃耀,只一眼,就落進了他心底,經年生輝。 蛛絲馬跡陡然間成了天羅地網,他輕捏著石斛的葉片,指尖隨著心跳而顫動。 花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最近全副心思都撲在案子上,無暇他顧,今日偶然遇見連烽,忽又想起在西北漫長而短暫的兩年,和那些再也回不來的人。 還有那件沒有頭緒,卻不得不追查的事。 柳至秦問——你為什么要從特警支隊調來刑偵支隊? 過去的5年里,很多人問過他同樣的問題,他從未將真正的答案告訴任何人。 在西北的最后一次行動端了一個涉恐組織的武裝據點,看似成功,其中卻不乏蹊蹺。 最重要的是,他的隊友犧牲得莫名其妙。 從西北回到洛城之后,他利用自己的關系網,暗地里查過多次,卻都一無所獲。而特警支隊在資源上有很多局限,不如刑偵支隊。 權衡之下,他做了個破釜沉舟的決定,離開特警支隊,加入刑偵支隊。 這些年,他始終沒有放棄追查,一來性格使然,二來死去的是他過命的兄弟。但一個人力量有限,周圍又沒有可以依賴的人,追查進行得很不順利,時至今日,他只知當年的隊伍里,確有內鬼,而那個狀似被消滅的組織,實際上依然存在。 這個內鬼是誰,無從知曉。 為了此事,他始終與市局的同事保持著一定距離,就算是與陳爭、曲值,也并未交心。 但柳至秦的出現,好似將他構筑的那堵透明的墻撞出了一絲裂紋。他竟然與柳至秦一同回家,請柳至秦到自家來吃早飯,和柳至秦一起去花鳥魚寵市場,最后還散了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