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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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聞言, 轉頭與赫紹煊對望了一眼, 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 她立刻便將楚興手中的鴿子遞給他,自己則朝院中喊了一句: “蒹葭!” 聞聲,一抹深藍色衣裙從天而降, 一個纖瘦的身影穩穩落到楚禾面前,皮膚白皙的少女開口道: “主子有何吩咐?” 楚禾急促地命道: “方才有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闖入了楚府, 你去四下搜尋一下他的蹤跡, 有發現立刻回來報我?!?/br> 蒹葭得了命令朝她一拱手, 立刻便運氣輕功飛出了小院。 楚禾這才轉身走回正屋,卻瞧見赫紹煊此時正坐在烏木圓凳上, 用兩根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布條給那只信鴿包扎。 而楚興則輕輕趴在他膝邊,兩只哭紅的眼睛還掛著眼淚,亮晶晶得十分惹人憐愛。 赫紹煊朝他的方向微微彎下腰,極有耐心地跟他低聲講著話, 似乎一邊包扎一邊還在安慰小孩。 楚禾心頭稍稍一動, 走過去蹲在赫紹煊膝邊, 摟著楚興的脊背輕聲說: “小興不哭了, 它一定沒事的。jiejie一會兒去找嫂嫂要來這只信鴿,你好好養著它, 好不好?” 楚興用力點了點頭, 伸出小手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只信鴿的羽毛。 赫紹煊三兩下便將鴿子的傷口包扎好,遞給了楚興: “要是熬過了今天晚上,就能活了。你給它喂點雜糧, 記得在食盆里加一點石子?!?/br> 楚興有些疑惑地歪著頭,眨巴著晶亮的大眼睛問: “為什么要給它們喂石子呢?” 赫紹煊微微彎下腰,耐心地解釋道: “禽類沒有牙齒咀嚼,都是囫圇咽下去的,所以要靠砂礫和石子來幫它們克化食物?!?/br> 楚興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著鴿子朝赫紹煊行了一禮: “謝謝…姐夫!” 楚禾聞言愣了片刻,轉頭再看小孩時卻見他已經跑遠了。 她臉上有些窘迫地望向赫紹煊: “小興年歲小,隨便叫人也沒有拘束…我以后一定管教他…” 赫紹煊笑了笑,看起來非但不介意,反倒樂在其中: “我倒覺得這稱謂很好。小興是個可愛的小孩子,跟某人長得很像??匆娝規缀醵寄芟肫饋砟硞€人小時候是什么樣子?!?/br> 楚禾聽了他的話,也不敢直接問,反而怯生生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落下去,心跳越來越快。 就在赫紹煊準備將她拉過來的時候,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楚禾往外一看,果然看見蒹葭飛身落地,朝她匆匆而來: “主子,我的確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只是他輕功遠勝于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br> 赫紹煊聞言,凜然道: “什么裝扮?” 蒹葭回答得干脆利落: “黑衣黑馬?!?/br> 還不等楚禾反應,赫紹煊便丟下一句“我去追”,匆匆奔向院外。 他出了院子,隨便從過往的將士手中奪了一匹馬,飛身而上,一夾馬肚便策馬飛奔起來。 他昨天深夜造訪,雖然只走了一遍路,卻已經清晰地將關城的大略路徑刻在了腦海中,于是便憑著印象抄近道向城門疾馳而去。 赫紹煊剛從距離城門百丈外一條小巷疾馳而出,便瞧見一個黑衣黑馬的身影即將沖出關城,便立刻朝守城的將士吼道: “關閉城門!” 那些將士們普遍都是晨時輪崗的,并不認識赫紹煊是誰,并沒有及時采取行動。 那黑衣人回頭看了赫紹煊一眼,搶在守城將士們還未反應過來的間隙沖出城門,一路揚長而去,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赫紹煊追到城門之下,徐徐勒馬,陰影斂去大半臉頰,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這時,遠處出現了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身影,原來是楚貞得知了情況,便縱馬追上他的腳步。 楚貞疾馳到赫紹煊身邊,急忙拱手道: “東堯王殿下,是末將還沒來得及傳令三軍,才導致賊人脫逃…” 赫紹煊朝他擺了擺手道: “無妨。此人輕功卓絕,恐怕城外亦有接應他的人,貿然追去必然會中圈套?!?/br> 說完,他轉頭看見楚貞一身大紅喜服,放緩了語氣道: “今日是楚將軍婚宴,還是早些回府,切莫誤了吉時?!?/br> 楚貞垂下頭,臉上有些不自然地閃過一絲拘束,朝赫紹煊略一頜首,請他現行。 赫紹煊見到他這幅與楚禾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原本有些郁結的心情倏忽間晴朗起來,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上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他原以為只有楚禾會是那樣人前端莊謹慎,人后嬌羞綿軟的性子。 可如今看見楚貞,他才明白。 原來楚家人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 這時候,楚禾走到趙七娘的院子里,見她還在妝臺前梳妝。 趙七娘偏頭瞧見她來了,剛要站起身來迎接,楚禾便先一步走上前來按住她: “嫂嫂坐著。我方才去廚房要了些湯粥和點心來,給你墊墊肚子。等一會兒婚禮十分繁瑣,估計不等天黑你是吃不上什么東西的?!?/br> 趙七娘感激地點了點頭: “方才我還和嬤嬤說,讓她給我端些吃的來。這下倒好,省了她的事?!?/br> 楚禾笑著從立夏手中接過一碗甜羹送到她手邊,看著趙七娘小口小口吃著,她不經意地問道: “聽說楚興在嫂嫂院外撿了只鴿子,是嫂嫂從玉京帶來的么?” 趙七娘點了點頭道: “是我父親專門馴化的鴿子,只認雎硯關都督府和玉京相府兩處的鴿籠,不去其他地方的。若是你瞧見通身雪白,只翅膀尖沾一絲灰色的,就是我養的?!?/br> 楚禾稍一點頭,卻嘆了口氣道: “方才小興撿的那只鴿子讓人擰斷了雙腳,他傷心的不行。嫂嫂能不能先將鴿子給它養,等傷好了再送回來?” 趙七娘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連忙點了點頭道: “自然行的。只是會有誰這么殘忍,好端端地去欺負一只信鴿?” 楚禾見她臉上的驚詫是真的,便想到她的確不知道信鴿的事,這才松了口氣。 她安慰了趙七娘兩句,等她用完了點心便找了個理由退了出來,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 她回來的時候,發現赫紹煊已經回到了院子里,似乎正等著她。 楚禾連忙走上前去,微微抬起臉來,有些急迫地問道: “怎么樣?” 赫紹煊搖了搖頭: “沒追到。那不是普通人,輕功和馬術倒是一流,我抄近路也沒能追上他?!?/br> 楚禾輕輕嘆息了一聲道: “我方才去嫂嫂那里試探了一番,她看起來是真的不知情。而且她說那只鴿子是趙沛專門訓練出來可以往返相府和雎硯關的信鴿,這件事恐怕又與趙府脫不開關系?!?/br> 赫紹煊頓了片刻道: “你們楚府既是將門世家,又算是禁衛森嚴,連我都不能隨便闖入,一般人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進的了內院?!?/br> 楚禾抬眸懵懵懂懂地看著他的眼睛,心里捏了一把汗: “你是說…是府里的人出了問題?” 赫紹煊唇邊噙著一絲贊許的笑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應該是趙沛和趙郁在你新嫂帶來的人里安插了暗樁?!?/br> 楚禾略略低下頭來道: “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無形之中已經淪為她母族的工具了?!?/br> 赫紹煊偏頭看著她: “你倒是很容易相信別人,一向都是這樣么?” 楚禾不語。 正是因為她經歷過一世,看過所有人在最艱難的情境下作出的選擇,才明白人心。 可是這樣的事情在別人看來,她還真是一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小姑娘。 赫紹煊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見楚禾低著頭不說話,臉上露出些許不快,伸手將她的下巴抬起來,眼中沒有絲毫溫度: “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隨便相信別人?!?/br> 楚禾吸了吸鼻子,低聲說: “她不是別人…” 赫紹煊眼眸一沉,慢慢降下身子來靠近她,強大而凌然的氣場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新嫂人很好的…我保證她不會跟趙家人同流合污?!?/br> 赫紹煊垂下頭將她抵在門廊上,雙臂將小姑娘圈禁在自己的禁地當中,半是威脅地開口: “我可提醒過你了,到頭來要是發現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可別回來跟我哭鼻子?!?/br> 楚禾仰起臉來,不服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