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對白_分節閱讀_89
“要我說實話,我看著你倆一起長大,我看他現在也確實不忍心?!睆堅铺爝駠u地,“但一想到他以前做過什么混賬事,我就心硬了。江兒,你別放在心上,我不至于跟著犯渾,只是跟你提一嘴?!?/br> 柯江扯起唇角敷衍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張云天再提到,他腦海中都已經沒了徐立這一號人。他半點不稀罕徐立現在想干什么,那狗東西該哪兒涼快就哪兒呆著,光是聽到名字他都犯惡心。他此刻滿心滿肺、滿腦子的,只在想一個人——謝白景。 謝白景之前在信息里說,想與他一起過生日??陆m直接選擇性忽略了:總覺著謝白景這人自從鬧崩后,就不大對勁,有點兒瘋,他貪生怕死的不敢隨便招惹。眼見著到生日當天了,謝白景也確實反常地沒有發信息來,柯江明明該勸勸自己,讓自個兒放松、鎮定,什么大場面沒見過,有必要擔心這個?謝白景就算來,也該和張云天得到一樣的待遇,“你來就來唄”,他的場子,反正尷尬的不會是他。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在心里嘀咕:那謝白景又不知道他住哪兒,不會又像上回一樣,在街上亂晃悠等著逮人吧?他今天可不出門了。 轉念又一想,謝白景如何累死累活地晃悠,又與他有什么關系,他該巴不得。 柯江一時之間陷入自己思緒的兩個極端,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耳朵里聽著張云天的一通話,面上嗯嗯哦哦地隨口應著,唯獨聽到“謝白景”這三個字時驟然回神:“什么?” “我說謝白景,”張云天耐心地,“那小子不知道發什么瘋,來打聽你生日在哪兒辦,怎么過?!?/br> 柯江:“你告訴他了?” “我也不想啊,”張云天無奈地,“他非湊上我們那局里,我寶貝兒不是他鐵桿粉絲嗎,肯定早告訴了?!?/br> 他口中的“寶貝兒”必然是他的新歡??陆蚜晳T他見一個愛一個還每個都情深似海的德行,靜了幾秒,重復了對方的話:“他湊到你們局里?” 張云天:“嗨,你難道不知道?你問問人,他也許是沒人護著了,鉆尖了頭去各場局里,與什么人都打交道,就為了打聽你?!?/br> 柯江啼笑皆非地連連擺手,說嫂子告訴就告訴了,沒事兒。他心里卻不怎么信,心想每回謝白景見他話都不能說幾句完整,還能去那些人人都鬼話連篇的酒桌上混跡?那人心高氣盛的,以前有他在,除非是他執意要帶上,不然什么飯局都不會主動去,半點與人打交道的意識都沒有。再說謝白景那酒量也不怎么好,之前幾瓶酒就能被柯江放倒了強吻,還打聽他呢,能保留住自己的清白就不錯了,畢竟聽說娛樂圈兒里還有不少好年輕男孩的主。 張云天倒沒像他媽一樣,詢問他與謝白景如今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是張不怎么八卦,另一方面,他也是個重感情的,一把年紀了仍期待著真情真愛,小女友一聲張哥,就把他魂都勾走了,頭也不回地丟下他的壽星兄弟。 柯江有的時候,還挺羨慕的。 張云天能永遠有激情與勇氣,對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而他不行,這究竟是為啥呢? 從這一天開始起,柯江的手機便沒停過,全是從各地奔涌而來的祝福信息。需要他回復的人,要么已被邀請至來赴宴,要么他直接扔給秘書來安排,剩下的都不用多看。生日禮物更是提早一周便有人送上,也需要人來記下,方便未來打點。有母親在身邊,這種事就無需他去cao心了,只等宅內燈火通明時,被圍在人群中央,旁人皆歡呼雀躍,他面上帶著習慣的微笑,兩頰有淺淺的窩。在碰杯之后,他與人們挨個親密地擁抱。輪到張哥的女伴,他紳士地虛虛一抱,女孩先祝他生日快樂,再小聲地忐忑問:“你與白景是真的嗎?” 張云天在一旁臉色都變了,他忙道:“哎!江兒,她不懂事?!?/br> 柯江哈哈一笑:“沒事兒?!?/br> 柯江本就善于應酬,他媽在這方面比他還要游刃有余,將每位來賓都招待得妥帖,兩母子在游走間,笑意總不散下,既熱情又熟稔。與其說這是柯江的生日宴會,不如說這是一個更重要的穩固關系的社交場合??陆纳漳昴耆绱?,無非是地點的差別而已。江母今年已經足夠體諒他,邀請來的賓客大多是多年的朋友,柯江可以明目張膽地偷懶,獨自在甜點臺前吃點東西。 他媽拿著酒杯從他身后走過,平平淡淡地落下一句話:“有客人來了?!?/br> 柯江太陽xue當即一跳一跳的,鎮定地放下盤子,回身與人點頭致意,示意自己出去迎接“客人”。 這位需要他親自迎接的客人,是個高高瘦瘦的青年人。這人一身正裝,穿著寬肩窄腰,自是好看的,雖有些過于正式了??陆奂?,輕易便能看出是他偏好的牌子在去年出的一款,他之前就早早購下塞至某人衣柜里了。大熱天穿得正兒八經的,頭上卻戴著棒球帽與口罩,見到柯江,猛地單手將口罩摘下來,大步走至柯江面前,甚至還有些氣喘吁吁。在夏季的夜風中,被帽檐遮住些許的臉仍是俊朗的。 “我沒有錯過吧,”他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竟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的模樣,“已經九點了?!?/br> 柯江:“我不可能放你進去的?!?/br> “我知道,”謝白景平靜地說,“我進去會給你添麻煩?!?/br> 柯江有些訝然。但謝白景卻只是平靜地彎彎唇角,露出一個笑,哪怕并不在燈光與鏡頭下,也漂亮且奪目,讓人很難移開目光。他的眼睛中所有強烈的感情都好似化成了柔和黏稠的蜂蜜,輕聲開口,很笨拙地先說一句話:“生日快樂?!?/br> “我不能待太久,我的航班信息已經瞞不住了,一定有記者或者粉絲追過來?!敝x白景說?!暗巧湛鞓?。我給你訂了禮物?!?/br> 他遞上前去,柯江一眼便從那良好的包裝上看出,大約是一條領帶,也是來自他喜歡的牌子。 謝白景這人怎么回事,柯江心想,去年送領帶,今年還送領帶,怎么半點兒不會送禮物?換做是他,早能將禮物翻著花地送了。 然而出于家教,他還是接了:“謝謝?!鳖D了頓,鑒于謝白景提到的那幾句話,問道:“你接著就回去?” “嗯。還有一檔綜藝,”謝白景說,“推不了了?!彼f話的語氣仍然是平和的,有幾分歉意與遺憾,卻沒有任何抱怨。在這句話上,奇妙地展現了謝白景原本理智與清醒的本性:他盡力后,發覺事態不盡如人意,也要盡力控制住能控制的。僅有的一點情感波動,也只與柯江有關。但他暗含的內容里,他為了能趕在今天到達,推了多少緊急的工作、壓縮了多少時間,他卻并沒有說出來。 柯江抿了抿唇。這樣舟車勞頓有多辛苦,甚至不用多想。他想說沒必要搞得這樣,都多大歲數的人了,什么套路不明白,還搞些風塵仆仆見一面就依依惜別的劇情,那些盛傳的甜蜜愛情故事里千里見一面還得打一炮呢,他們既不在談對象,謝白景這過來也什么都沒有,圖啥呢?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來去年那場滑稽的生日宴里,那個漂亮的年輕人,也是從遙遠的片場匆匆趕來。那人尚且不夠懂事,甚至沒有提前知會他一聲,貿貿然地站在貴客云集的柯家,仿佛是一個誤闖入群鳥從中的小鳳凰,耀眼且孤立,所有議論紛紛都只配成為虛景。他們對視一眼,柯江心里滿懷著無法宣之于口的緊張與畏懼,而年輕人的眼睛里,卻仿佛只有他。這也是柯江決心出柜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只是后來柯成問,你有沒有想過,謝白景是故意的呢? 可他的生日當夜,床榻上謝白景沉默的悲傷,是故意裝得出來的嗎? 現在的謝白景,也是故意的嗎? “進來吧,”柯江嘆口氣,說,“我不帶你見別人,來吃點東西再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