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對白_分節閱讀_22
謝白景難得地勾了勾唇角,卻并未回答,頭偏向車窗外,看著不斷后掠的街景。 柯成向他許諾的獎勵豐厚,要求又簡單,換做普通人聽后不免眼饞心動——陪一個長得不差的青年扮演戀人,配合旁人演出,就能收入不菲,受業內最大的影視傳媒公司力捧,聽起來近乎如天上掉餡餅。而在謝白景眼里,柯成卻未必比柯江聰明到哪兒去。也許是柯總常年位居高位,不屑于向一個普通的學生施展功夫,又或者是覺得這不過一件小事,無論如何,他的話術落在謝白景耳中顯得有些過于虛假,像漂浮在天上的云。他與他的弟弟分明是如出一轍的親兄弟,在想讓人達成自己的愿望時的模樣千篇一律,相比之下,柯江竟更加真實些。 柯成的借口實在有些逗人玩兒,他如是說:“我想讓柯江意識到,喜歡男人是沒有出路的,家里想讓他回走正道、娶妻生子?!?/br> 雖他神情切切,可他表露出的分明是對弟弟沒有太深的感情。 或許他換一個人就能說通,可正因謝白景就是出身在關系冷漠的家庭中,才更覺如置身戲外,冷眼旁觀??鲁扇粽嫦胱尶陆煤米鋈?,有無數種方法可供驅使,何必請求一個無名小卒幫助“配合”。以謝白景的直覺而看,他們豪門家中的兄弟秘事,他最好是不涉渾水。正因如此,他沒有明確地答應或拒絕,這讓柯成稍許不悅,但仍維持風度翩翩的模樣,還留他用過晚飯,勸他慢慢考慮。 假如他把與柯成的談話告訴柯江,柯江會如何反應?謝白景腦海中竟突然闖出這個想法。 但他又很快想起昨夜柯江的荒唐,當即讓想法煙消云散。 第21章 徐立覺得太奇怪了,柯江怎么又這么多天沒出現呢? 柯江一直就像個小孩,玩心特別重,什么都喜歡涉獵,又什么都不算很精通。他能做得出叫上一群兄弟朋友連夜搗鼓就為了幫他把游戲打通關的事兒,是一最喜歡熱鬧的人,動不動就要喊一群人陪他玩兒,不哄著就不樂意。除了正事兒不干,其他都玩得很是逍遙??勺詮倪@次回國碰上那個姓謝的小白臉,就徹底變了個人似的,三天兩頭神出鬼沒,一會在公司工作得正兒八經,一會不知道去干嗎去,放著徐立等一眾老友不管不顧,玩也不樂意出來玩,像著了魔似的。 尤其是前幾天,柯江帶著謝白景與朋友見面,一副馬上要干大事兒正式成了的模樣,可又緊接著幾天偃旗息鼓,徹底沒聲兒了。 徐立也閑,實在憋不住,主動約柯江出來哥倆喝一杯聚聚。 “什么都沒有,”柯江里邊穿了件帶帽的衛衣,顯得他看起來還像個學生。他百無聊賴地俯視玻璃窗外的S城夜景,淺飲一口酒,“徐立你怎么這么愛多管閑事呢,別瞎問?!?/br> 徐立當即火了:“我就關心你,你刺個什么勁?” 柯江這幾天本就煩得要死,最不想說的就是謝白景那事兒,聞言懶得與徐立爭論,扔下酒杯轉身就要走。徐立又急了,拉著他不放,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他脾氣沖別較真云云??陆媒o人面子,兩兄弟拉扯一頓才終于沒那么濃厚的火藥味,坐在一塊再喝幾杯,柯江終于愿意吐出真言。 “他打你?!”徐立一嗓子吼起來,“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 柯江趴在小桌上,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憑什么動手?”徐立一臉難以置信,“柯江你真的是不知道怎么長的腦子,脾氣也太好了,真你大爺的傻。換我,不讓他全家給老子跪下道歉?他說你強他就真強他啊,有本事告你去。不就一小屁孩,還給當回事了……” 柯江早知他如此反應,悻悻地呵呵幾聲,壓根沒放在心上。 徐立是真不能理解,在他眼里謝白景跟圈里人玩的小姑娘小男生有什么區別,不就是長得更好看些,又學會了欲擒故縱甩臉色,至于勾得柯江這樣要死要活的么?要換做他,直接把這小明星給封殺了,家里人給說通了,就不信人不跪著來求他??陆浅鰢昧?,學鬼佬的紳士風度學得半像不像。他是不能眼睜睜看著柯江這么受人欺負,隔一天就把人給約上,仔仔細細地瞧了謝白景一眼,陰陽怪氣地警告道:“你倆的事兒我不瞎摻和,但你要是再敢對柯江動手……小心你的家里人?!?/br> 謝白景面色絲毫不改,好似全不為這威脅動容半點:“那您想要我怎樣?” 徐立噎住。他想要怎樣,他最想要的是柯江回歸正途,但他不可能說動柯江;他第二想要的是柯江就算不回歸正途,也不至于為個小男生要死要活,他也說不動柯江。他能動的只有謝白景,還不能真把人揍一頓又或者把人給封殺了,說不準柯江要發脾氣,這讓他有些惱火。 “你就現在高興著唄,仗著我弟弟還看得上,”徐立嘲諷地笑,放有些無力的狠話,“他現在能給你多少,以后就連本帶利地給收回來,知道不知道?” 謝白景緩慢道:“我知道?!?/br> 這一點他當然知道,他之所以對柯江的一切都有所抗拒,都因為柯江是柯江,能威脅他的東西太多了。謝白景自簽約新銳,一直想的不過是好好工作,憑自己本事吃飯,而柯江卻永遠能攪亂他的生活??陆掷锇盐罩氖聵I,身后有世家傍身,身旁有好友堵截,對他好時手捧著誘餌,對他不好時卻可在一念之間使他跌落谷底。而他孤身一人,無能為力,甚至連拒絕之后都要擔心是否拒絕得太不留情面。 他并不貪婪眼饞柯成所承諾的報酬,但也不畏懼徐立所說的后果。因為最殘忍的是,比身家比地位比權財,他永遠只能是這些紈绔少爺之間的一顆棋子。而謝白景正是最年輕最有抱負的時候,怎么能甘愿自己成為他們無意間的犧牲品。 與之相反,他倒是挺想富貴險中求,于刀尖上行走,方能放手一搏。至于之后能否安全脫身,才是這時候的謝白景正在反復遲疑的問題。 謝白景的寒假過得很緊湊。綜藝在網絡上播出了,雖不算大爆,但謝白景在其中以一個“林風小迷弟”的頭銜小火起來,有一些話題度。林風受公司指點,自是明白如何提點他幾分。他又被安排上了兩期綜藝,接受一些采訪,在網絡上有些許名氣。除了工作外他便是在上課,他住在那間曾經“臺風過境”的宿舍里,雖陳設都有人整理過,但他在這間房間里生活起居,總不免想起那晚的荒唐。 一直拖到大年二十九,謝白景方被公司放回家,并被囑咐隨時會有工作安排。 他家在離S城不遠的一個小城市。小城里到了過年方熱鬧些許,老小區的樓里也張紅貼彩。謝白景拖著行李箱爬上四樓,對門的老太太正出來倒垃圾,很稀奇地“哎喲”一聲:“白景回來了,我聽說你上電視了?” 謝白景剛把行李箱放穩,回頭簡略道:“不算上電視,就打個工?!?/br> “真有出息,賺不少錢吧?!崩咸f,“噢,你媽出門打麻將去了。帶鑰匙沒?” “帶了,”謝白景溫和道,“我先進屋了?!?/br> 老太太哎哎地應聲。謝白景開門進屋,一股寒氣撲鼻,幾十平的房內堆滿了破舊的紙箱與雜物,灰塵漫天。廁所正對門,一股來自下水道的腥臊氣味,就像垃圾站一般。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將行李箱推至房里放好,自己解開外套的拉鏈,拿起掃把拖把粗略打掃一遍。在南方的房子年歲久了,又疏于打掃,掃把一掃就是一堆蟲子的尸體。廚房的小水槽里堆了滿滿的碗筷,瓷磚上油都被凍得凝固了。光收拾家里,謝白景就用了整整一個下午,垃圾扔出去四五袋,方覺得可以落腳,她媽才剛剛到家,看見他還挺驚訝。 謝母:“回來了?” 謝白景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