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他把薛丹融捉回了房間,上手瘋狂揉對方的臉,揉捏到發紅才堪堪停下來,“它們怎么都很喜歡你?” 薛丹融看著他,一雙眼極其清澈,“所以師兄要不要讓我成為你的?” 他以最純的表情說著最欲的話,讓方潮舟都不禁一怔。 方潮舟回過神后,咳了兩聲,“怎么成為我的?” 難不成薛丹融想讓他反攻? 其實他對反攻沒什么興趣,畢竟感覺有點累,但如果薛丹融很想讓他反攻的話,他也可以勉為其難試一試…… 但很快,方潮舟就知道薛丹融是什么意思。 什么反攻,是他想太多。 他理解的成為他的,和薛丹融說的成為他的,不是一個意思,他想的是進入,薛丹融想的是吞掉。 第三日,方潮舟把錦鯉送給大師兄養了,因為他發現開了智的東西不適合在這里,可能會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他不想住去知春洲,因為知春洲太冷了,但薛丹融的體質更適合在知春洲修煉,所以方潮舟決定半個月住在晝雨池,半個月住在知春洲,不過這都要在他們結道侶之后了。 在一個月后,方潮舟生辰的那日,他看到了薛丹融父母留下來的一大筆遺產。被堆滿整個地下的珍寶嚇住的方潮舟,連薛丹融說的話都沒怎么聽清,等出來后,才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幾樣東西。 他脖子上多了一條長生鎖,左手上出現一串金玉手鐲,右手是一幅畫卷。 這條長生鎖一直戴在薛丹融的脖子上,即使沐浴,也從未取下過,現在在他的脖子上。 “這是我娘給我的,我現在給師兄?!毖Φと谡f。 方潮舟看著手里的金玉手鐲。 “這是我娘說給我未來道侶的,是開啟地下結界的鑰匙?!?/br> 就是方才放了一堆珍寶的地下寶庫,這個手鐲便是地下寶庫的鑰匙。 方潮舟又看向另外一只手上的畫卷。 “畫卷是我爹畫的,師兄可以打開看看?!毖Φと谡f。 方潮舟展開畫卷,發現那幅畫上是薛丹融,畫上落款寫的年月卻是二十多年前,他正稀奇,卻看到畫上又浮現一人身影。 竟然是他。 薛丹融站在方潮舟旁邊,看著方潮舟模樣漸漸現在畫卷上,輕聲道:“我爹在生前用修為窺天道,畫出我長大后的樣子,他跟我說我會像他一樣,遇見世上最好的道侶,如果我遇見了,這幅畫上就會現出那個人的樣子?!?/br> —— “我兒丹融,我們離去,你未來一路定是艱辛萬苦,但你會遇見一個人,那個人不在你盛時而來,卻會救你于狼狽落魄之時,就像我跟你娘一樣。外人總問我為什么會與你娘結道侶,問你娘是不是對我使了什么手段,下了巫術,你娘那么笨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她啊,她只是把她有的東西都給我了,給我了,還要趕我走,說讓我別禍害她。她跟其他人都不一樣?!?/br> * “師兄,你愿意與我結道侶嗎?” 第一百三十五章 風月庵。 侍女站在廊下, 大氣都不敢出,怕觸了里面那位主子的霉頭,但已經晚了, 從她們家主子拿到那封請帖, 大禍已經臨頭。 果不其然, 幾乎很快,一個杯子從屋子里砸了出來, 隨后響起腳步聲。 宋漣衣美麗的臉上陰沉如雨前天, 他緊緊捏著手里的請帖, “準備東西, 我要立刻去天水宗?!?/br> 話一落, 廊下的侍女就跪了一地。 “庵主,夫人她病還未好, 庵主這個時候走開, 夫人定會傷心的?!睘槭椎氖膛?。 宋漣衣抿緊了唇, 半響又松開,“那就讓我看著他們結成道侶嗎?”他眼神變得有些恐怖, 施出鮫絲緞帶綁住說話的侍女, “你老實說,母親的病到底是真是假?” 數月前,鐘離越水出關, 他避其風頭,暫時離開天水宗,他本意是準備守在天水宗外面, 等待合適的時機將方潮舟帶走。 他已試出方潮舟失憶,只要人到他手心,那顆心總會是他的,但他母親病重,故而他不得不先趕回風月庵,只留下一批人守在天水宗外面。 這幾個月里,他母親的病一直沒好,而他派出的人全是廢物,關于方潮舟的消息竟一點消息都打探不到。 他數次想離開風月庵,主動去尋人,可他剛準備走,他娘本都可以下床走路,馬上就病得人事不省。 他沒有辦法,只能又回來。 因為他母親的病,他哪都去不了,只能守在風月庵,這一守就守到一封婚貼—— 方潮舟和薛丹融要結道侶了。 這封婚貼不是給他的,是給縹緲莊的,但被他的侍女劫了下來,送到他手中。 宋漣衣不是笨蛋,之前方潮舟的消息一點都打聽不到,現在方潮舟要成婚了,婚貼就立刻送到他手里,要說這不是有意而為,誰會信? 被綁住的侍女什么話不敢說,只一個勁搖頭。宋漣衣已然猜出幕后致使是誰,他手一用力,緞帶自然纏緊,被綁侍女立刻面色慘白,口吐鮮血,但一聲不敢吭。 宋漣衣冷冷看著背叛他的人,再一用力,只聽悶哼一聲,人已倒地,旁邊的人抖如篩子,而宋漣衣像是沒看到、沒聽到,松開沾血緞帶,大步往外走。 瞬行到他母親的院子,他沒有看向他行禮的侍女,直接闖了進去,那些侍女攔都攔不住,“庵主,庵主,夫人剛睡下,這時進去會……” “滾!”宋漣衣一掌把那些人全部打倒在地,推門而入。從門吹進的風卷起了垂下的紗幔,紗幔后,一位華服打扮的女人正靠坐在美人榻上,她看著闖進來的宋漣衣,輕輕搖了搖手里的團扇,對跟進來的侍女們說:“出去吧,我跟衣兒說會話?!?/br> 門被出去的侍女從外面合上。 宋漣衣掀開紗幔,將手里的婚貼摔在美人榻上,“母親,你故意的?” 風月庵前庵主荷嬰夫人瞥了下婚貼,跟宋漣衣生得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眨了眨,“什么叫我故意的?你母親還沒這么大本事叫別人結道侶,我的乖兒子,誰要結道侶,你竟如此生氣?” “你知道的?!彼螡i衣咬著牙說。 荷嬰夫人又搖了搖手里的團扇,“哦,是那個什么天水宗的弟子?沒想到他居然沒死,你跟他算是舊識,他結道侶,我派人送份禮便是,你人就不用到了,人家也沒給你送婚貼?!?/br> “果然是母親,母親的病從頭到尾都是裝的吧?為什么?”宋漣衣眼里盡是憤怒。 他明明都見到方潮舟了,只差一點點,他就可以把人捉住了。只要把方潮舟帶離天水宗,他能保證這個世人除了他沒人還可以找到方潮舟。 可現在方潮舟要跟別人結道侶了。 “你問我為什么?不如問你自己。衣兒,你這五六年都做了什么?”荷嬰夫人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表面上看,你是把庵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可實際上,你是靠著生意去尋人,你當年修真大會可是取了前十的好成績,如今呢?你這幾年都不愿意去參加,修為全部荒廢了?!?/br> 她美眸一冷,“而且我也問清楚了,你喜歡的那個方潮舟根本不喜歡你,你就算把人帶回來又如何?我當初怎么教你的?寧選愛自己的,也絕不選自己愛的。況且你那個方潮舟是什么善茬嗎?招惹一個又一個,不提黯魂門,我聽你身邊的侍女說鐘離宗主似乎也對方潮舟不一般?!?/br> “我們風月庵能屹立這么多年不倒,靠的就是跟正魔兩派的關系都不差,你如今與黯魂門交惡,我都隨了你,但天水宗,你萬萬不能得罪?!?/br> 宋漣衣氣笑了,“就因為你怕天水宗?” 荷嬰夫人平靜道:“不是因為我怕,是我覺得沒必要,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不該是你的,你爭也沒用。方潮舟喜歡你嗎?可有正眼看過你?你就算把人帶回來又如何?”后面的話,她聲音低了許多,“我當年也像你這樣,以為只要努力,那人總能看到我,可你看看我,即使我生下他的孩子,他也不愿意回到我身邊?!?/br> “衣兒,不要走我的老路,這條路沒有……”荷嬰夫人這句話沒說完,就被粗暴地打斷。 “我偏要走?!彼螡i衣上前一步,抓起榻上的婚貼,“六年前,我已經放棄一次了,這一次我不想放棄,就算他與別人結道侶又如何,綁了人藏起來,那就還是我的?!?/br> 他說完就走,荷嬰夫人氣得把手里的團扇摔到地上,“站??!” 宋漣衣腳步不停,直到他聽到身后傳來女子虛弱的喘氣聲,才僵在原地,片刻,他回轉走到美人榻旁。方才還臉色紅潤的荷嬰夫人此時臉色慘白,她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抓住宋漣衣的手臂,眉眼哀傷。 “衣兒,你聽話好不好?你知道的,我雖然渡過分神期雷劫,但是靠著一堆法器法寶強撐過去的,如今我的身體殘敗不堪,現在不過是瞞著外面的人,讓他們以為我沒事,不就是怕他們知道了,覺得我們風月庵好欺負。我應該活不了多少年,死前就想看你真正把風月庵撐起來。你要是真喜歡方潮舟,等我去后,你再去找他好不好?” “母親?!彼螡i衣眼睛已經紅了,不知是因為荷嬰夫人的身體情況,還是因為荷嬰夫人后面的那句話。 “你是最乖的孩子了,對不對?母親知道你喜歡他,但現在時機不對,衣兒,你既然不介意他跟別人成為道侶,那我們就等一等,等到你渡過分神期雷劫,再去找他?!焙蓩敕蛉苏Z氣哀切。 宋漣衣閉上眼,他的手已經把鎏金婚貼捏成團,“我介意的,我介意的……” 他只一昧重復這幾個字,而荷嬰夫人已經知道宋漣衣的決定,她心疼地把兒子摟入懷里,“好,母親知道你難受,等你成為分神期,若我還活著,我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也幫你把方潮舟搶過來?!鳖D了頓,“這次就不要去觀禮了,免得難受,你乖乖待在庵里,好好修煉,只要你成為分神期修士,母親向你保證,方潮舟一定會是你的,不管他之前是誰的道侶。就算到時候是鐘離越水來要人,我也不給?!?/br> 宋漣衣并不說話,像是默認了。 六年前,他退后了,六年后,局面又重現。 他松開手,任由手里變成廢紙的婚帖掉落在地。 * 黯魂門。 黎一燁換完今日的藥,看向剛送過來的東西,紅通通的一張請帖,他不用打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 “給黎珠看了嗎?”他問。 旁邊的魔修回話,“已經給了,少門主他……”話未說完已斷。 “如何?鬧著要去天水宗?”黎一燁挑了下眉。 魔修為難地點點頭。 “讓他去,以他現在的修為去了又能如何?不過是又被氣哭回來?!崩枰粺钜呀浿滥且灰估柚槭窃趺纯拗伧龌觊T的。 這些時日里,黎珠哪都沒去,話本也不看了,成天埋頭修煉。 魔修更為難,“可讓少門主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天水宗那些人個個都不是好人,上次少門主差點死在薛丹融手里?!?/br> 黎一燁聽了這話,忍不住一笑,豈止是黎珠差點死在薛丹融手里,他差點也死在薛丹融手里。若不是方潮舟將滿月傘讓給他,他恐怕就要死在春河障那個鬼地方。 “他要去就讓他去,多帶些人便是?!崩枰粺罘愿赖?。 而沒多久,就有人闖進他的殿內。 黎珠這幾個月里似乎又長高了一些,之前尚有些嬰兒肥的臉徹底消瘦了,五官明顯變得更為立體而凌厲,唯獨不變就是那雙貓兒眼,不過此時里面的情緒也變了。 “爹為什么不去?你就這樣放棄了?”黎珠大步走到黎一燁的案桌前,他雙手撐住案桌,眼里既有恨意又有難過。 “你看到我現在這樣子了,我怎么去?”黎一燁挑開衣袍給黎珠看了下自己胸口的傷勢,都說滿月傘能醫活死人,可他服用滿月傘后,胸口上的傷卻遲遲未好,每到夜里更是疼痛不已。 不僅僅是薛丹融刺的那道傷口在疼,連幾年前方潮舟傷的那道疤痕也在隱隱作痛。 黎珠看向剛換了藥就滲出血的布帶,眉頭擰了又擰,他轉過身,恨恨道:“那就這樣讓他們結道侶?我十萬個不愿意,爹不去就不去,我一個人去,我就算帶不回方潮舟,我也要死在他身上?!?/br> 黎一燁不置可否,只是待黎珠走出數步,他開了口,“等等?!?/br> 黎珠回頭,“爹,你不要勸我,我一定會去,你再去找個人生個孩子繼承黯魂門吧?!?/br> “我不勸你,只是想問問你,你要不要跟宋漣衣一起去?”黎一燁問。 黎珠先是一怔,隨后大怒,“我為何要跟那個小娘皮一起去?” 這些年他找人寫他和方潮舟的同人話本,本來一切好好的,都是宋漣衣那個家伙多管閑事,他找一個,宋漣衣綁一個,綁到后面,無人敢幫他寫,即使他把錢提到很高。 這個世上要錢不要命的人沒幾個。 黎一燁說:“你一個人去,有幾成勝算帶走方潮舟?”他用手中的毛筆在旁邊的杯子里攪和兩下,本來清澈的水瞬間變得極為渾濁,“你為何不讓宋漣衣先動手,把那場結侶大會弄得亂七八糟,你再暗中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