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白熊隊長也發現了端倪,他沉著臉,把手按在“袋鼠精”的額頭上,正要搜魂,“袋鼠精”的身體忽然一陣扭曲,接著,整個人爆裂開來。 竟然自爆了。 黑八跟白熊隊長離得最近,當場吐血倒地。蜘蛛有外骨骼,成妖后外骨骼平日呈透明狀態,如今被炸到翻飛。白熊rou厚,被生生炸掉了一層脂肪。 蘇源止本來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見情況不對,她的手比她的意識反應更快,直接施展御風術,躲到了半空中,卻依舊差點被吹飛。 等到風波過去,她才落到地面上,看著兩個虛弱的隊友不知如何是好:“你們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我先送你們過去再繼續夜巡,如何?” 黑八搖頭:“有人族修者潛進來了,修為是結丹期。今夜本就是我們妖族虛弱的時候,若是沒有你的符,看不清修者的偽裝。假如仙門修者進入到關鍵地點動手,那就麻煩了。我擔心的是,我們這隊,恐怕不是個例?!?/br> 整個學宮都在危險之中。 蘇源止道:“就算我的符能夠讓你們看清真相,學宮那么大,我們也不可能去找到所有的夜巡小隊,一一查看吧?” 白熊小隊長道:“用號角把他們叫過來?!彼揭幻?,腰間的號角卻已經在爆炸之中成了碎片。 蘇源止皺眉:“還有別的辦法嗎?” 白熊小隊長和黑八同時皺眉,似乎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就在這時,號角聲穿破黑夜,響徹學宮。 四聲長,兩聲短,四聲長。 又是大事。 蘇源止道:“這下我找過去就是了,你們先去醫務室休息?!?/br> 白熊小隊長強撐著站起來:“你是筑基期,太危險了,我們一起去?!?/br> 黑八顯出原形,八足撐地:“走吧,聽聲音,是在食堂的方向。袋子平時最貪嘴,說不定她也在那里。我們一起去找她?!?/br> 蘇源止想起前日袋鼠精看到食堂就轉身的樣子,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第16章 惡意賣萌 兩個重傷的妖怪再加上一個修為墊底的筑基期蘇源止,趕路的速度快不到哪里去。等他們到達食堂,其他小隊已經抵達了。 仙門修者與學宮守衛戰成一團,鮮血與法術四下飛濺,將食堂轟出了幾個大洞。 蘇源止所在的夜巡小隊卻齊齊松了口氣。在他們的設想之中,仙門修者并沒有被發現,學宮這邊應當損失慘重。 但戰況也不是十分樂觀。 應當還有修者混雜在學宮守衛的隊伍里,時不時在背后捅刀子。學宮守衛之間,隨處可以聽見不可置信的咒罵聲。 蘇源止見狀,顧不得隱匿身形,一口氣往戰場中間丟了十幾張照明符紙。 這個沒有月光的夜晚,從未這般明亮過。仿佛旭日的第一縷陽光破開黑暗,種種偽裝在符紙光照下,就跟三歲幼童的信筆涂鴉一樣潦草可笑。 學宮守衛們先是驚訝,又在修者們慌亂的反應中警醒過來,捉拿住大部分裝神弄鬼的修者。 有的守衛憤憤道:“若非今夜是朔月夜,我們的修為都被壓制住了,怎么可能讓你們得逞?” 白熊小隊長大喊:“小心,他們會自爆!” 話音剛落,被捉拿的修者們都炸裂開來。 灰塵泥土與火光齊飛,眼看著就要席卷過來。蘇源止轉身要逃,見黑八跟白熊小隊長拖著重傷的身體艱難挪動。 事急從權,當下也顧不得御獸袋里空間多大,她趕緊將蜘蛛與白熊塞了進去,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朝遠處疾飛而去。 御獸袋的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嚓聲,夾雜在爆炸聲與咒罵聲中,誰也沒有聽到。 蘇源止飛到半空中,低頭往下看,忽然發現以食堂為中心的方圓百尺之內,有人用鮮血畫出了陣法,那個陣法…… 蘇源止瞇眼細看,看清楚之后,她心下一跳,來不及喊守衛們撤退,鮮紅的線條便通通亮了起來,一股磅礴的氣勢沖天而起。 蘇源止心神俱震,轉身就朝遠處飛。 這樣的氣勢,說明仙門尊者真的不管不顧來了這里。她認識的人里,能與尊者抗衡的,唯有萬靈學宮之主巫涂。 她只能去找巫涂的小竹屋。 然而,尊者的反應遠遠不是她一個小小的筑基能比得上的。 沒飛出去兩步,蘇源止便無法抗拒地倒飛出去。她回頭一看,只見鶴發童顏的仙門老者在她身后張開了手:“你就是蘇源止吧,交出秘籍,我饒你一命,如何?” 蘇源止道:“我沒有秘籍?!?/br> 仙門老者悠悠長嘆,臉上盡是慈悲之色:“你這個女娃娃,怎么不通世事呢?你不過是筑基之境,身懷秘籍,不但不是福分,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將秘籍交給老夫,老夫不但會護佑你,等到你修為足夠之后,還能把秘籍還給你修行,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源止道:“是會引來殺身之禍,比方說會招來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秘籍?!?/br> 老者怒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當我不會搜魂嗎?” 蘇源止從來沒有放棄過掙扎,早就將符紙藏到了袖口里面。此刻對面的仙門尊者受到情緒影響,她趁機將符紙拋出,其中三張是攻擊符,兩張是幻術符。 倘若老者受到攻擊的牽制或是幻術的迷惑,她都能夠趁機逃脫。 殊不知她的算盤注定落空。 老者袖子一拂,不論是攻擊還是幻術,都被削開。凌厲的掌風直撲蘇源止面門而來。 蘇源止抬起手臂保護頭部。眨眼間,衣袖上就變得血跡斑斑。 沒有人注意到,蘇源止腰間的御獸袋被掌風吹走,布料綻裂。 制作御獸袋的魔族肯定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筑基期的客人會對上尊者。他們費盡心思加強的防御,在尊者面前如同紙糊的一般。 半空中,御獸袋崩壞,里面飛出三個身影。一個還是人形,那是盡力維持尊嚴的白熊小隊長;一個八條腿蜷縮起來,那是茍延殘喘的黑八。 而最后的一個身影,出現時身周的神光如同白虹貫徹天際,四野都被其照亮。 銀白而帶有暗紋的身影舒展開,四爪蹬風,凌空而立。一雙眼睛近乎純金,像是灼灼的烈陽。 仙門老者嚇得胡子都差點掉了:“白虎?” 學渣貓,不,學渣虎完全沒有注意到仙門老者,他撒歡跑到蘇源止身邊,正要賣萌打滾問蘇源止他是不是很帥,就看到蘇源止滿手的傷痕。 學渣虎身上的殺氣一下子就起來了:“是誰傷了你?” 除了蘇源止,在場眾人都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古代戰場,陷入濃稠的殺氣與煞氣之中,四肢不受控制地發抖,冷汗從額頭滑到鼻尖,最后滴落在地。 蘇源止背對破裂的御獸袋,沒看見白虎怎么跑出來的,此時還有些莫名其妙。 學渣虎又問了一遍。 在場眾人壓力更大,有些本就有傷在身的,嘴角溢出了血絲。 蘇源止這才指了指仙門老者。 學渣虎眼睛微瞇,原本圓得有些喜慶的雙眼,此刻盈滿了寒意。 眾守衛渾身一松。而承受了白弈所有怒氣的仙門尊者則咳出了一口血。 猛虎仰天咆哮。 怒吼在萬靈谷中聲聲震蕩,激起了妖怪們血脈里的畏懼。一時之間,所有睡覺的摸魚的刻苦背書的妖怪,都終止了正在做的事,俯身跪拜,顫抖不已。 咆哮完,學渣虎沖向仙門老者,憤怒道:“她扯我尾巴我都舍不得抓她,你竟然讓她傷得那么重!不拍死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一爪子下去,仙門尊者就變成了一個木頭人,唯有眉心有一滴心頭血。 學渣虎又一爪子把木頭人拍爛,大吼道:“別以為用身外化身就萬事大吉了!你等著!等我查出你是哪個宗門的,你就等著滅門吧!” 眾守衛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被煞氣壓得發抖。眾守衛暗自叫苦,心道這是魔淵那邊的哪個魔頭,身上煞氣這么重,怕不是以吃人為生的。 學宮守衛們剛腦補完一出從尸山血海里鉆出來的魔族現世,就見發完脾氣的白虎跑到蘇源止身邊,主動蹭了蹭,蹭完還粗聲粗氣叫了起來:“喵?!?/br> 學宮守衛三觀破碎。 蘇源止也是。 她問:“你是誰?” 白虎在天空中翻來翻去打滾:“明明白天才跟你表白,晚上就把我忘了。到底你是渣男還是我是渣男?” 蘇源止仔細看了看白虎,越看越熟悉,越熟悉越覺得幻滅。她張嘴,無意識道:“不!你怎么可能是我家弱小可憐的貓崽崽!我不認識你!” 白虎愣住了,喵的一聲哭出來。 學宮守衛:…… 蘇源止:…… 就在蘇源止思考到底怎么應對白虎的時候,巫涂姍姍來遲:“看起來很熱鬧嘛?!?/br> 學宮守衛紛紛行禮。 蘇源止道:“谷主大人不好意思,我家貓好像又在撒嬌了,拖都拖不走?!?/br> 學宮守衛內心:他們也想要一只會這么撒嬌的大貓。 巫涂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是啊,貓可不容易哄好。這樣吧,我給你放假,你回去哄貓,哄好了再繼續來工作?!?/br> “那靈石……” 學渣虎添亂:“我養你,我真的可以!” 蘇源止連忙捂住學渣虎的嘴,生怕他讓一大筆工資消失。 巫涂只覺得好笑:“當然是照常給你?!?/br> 不過是每個月五十塊下品靈石而已,對他而言,不算什么。若是能憑借這點靈石看上一場大戲,那還是賺到了的。 蘇源止松了口氣,低頭看著學渣虎:“走吧?!?/br> 學渣虎尾巴歡快地甩動,嗷嗚嗷嗚叫喚著。 妖族學子們從威壓中恢復過來,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又莫名地打開窗戶,嘀咕道:“今天明明是朔月夜,月亮都沒有,嚎什么呢?” 蘇源止本來想教育一下自家大貓,告誡他不要擾民。轉頭一看,見他的爪子比煮飯的鍋還大,一巴掌下來自己可能會死,只好假裝聽不見,往住處飛。 好不容易落到院子里,蘇源止遲疑了一下,問道:“你究竟是誰?” 能一爪打死一個仙門尊者的身外化身,出現的時候能有那么強橫的氣勢。不尋常的地方太多了,她要是還相信那只穿“學渣本渣”衣服的小貓是個普通的妖族棄兒,她就是傻。 放眼天下,能做到這一步的成名大妖一只手能數過來。何況,那些大妖之中,并沒有誰的種族是虎,或者大貓。 兇巴巴的白虎委屈地“喵”了一聲,耳朵折了下去,神態跟他還是貓的時候一模一樣。他道:“我是白虎族,司武之神,名為白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