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林非鹿嚇得差點把九連環掰碎了。 林念知全然忘記她剛才還在吐槽嫁人這件事,十分興奮地問她:“你可有心儀之人?” 林非鹿瘋狂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林念知撐著頭打量她,像個浪蕩公子哥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勾住她下巴:“我們小五啊,現如今是越長越漂亮了,長姐看著都心動,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誰?!?/br> 林非鹿:“……”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奚行疆去邊疆也有三年了吧?” 奚家歷代駐守邊疆,奚行疆三年前便去了邊疆軍中歷練。他將來是要接奚大將軍帥印的,無論是奚家還是朝廷對他的培養都十分看重。 林非鹿不知她為何突然說起這個,點了下頭。 便聽林念知笑吟吟道:“他走之前不是送了你一枚玉佩?你可知男子贈玉是什么意思?前些時日我聽景若說,奚行疆今年可能會回京一趟,難不成是為你回來的?” 林非鹿:“?” 她都不想震驚了,只幽幽地說:“長姐當年都看不上的人,覺得我看得上嗎?” 林念知:“……對哦。那算了,他配不上我們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小五?!?/br> 林非鹿趕緊揭過這個話題:“聽說皇后娘娘在為太子哥哥選太子妃了呢?!?/br> 林念知這幾年常居宮外,重心都圍著自己的婚姻,對奪嫡之爭倒是感觸很小,聽聞此言點點頭,“我也聽說了,說是選中了右丞相的嫡孫女,估計賜婚的圣旨很快就會下了?!?/br> 大林一直設有左右丞相,左丞相便是阮貴妃的父親。那些年因為阮氏獨大,右丞相司相一派被打壓得很厲害,在朝中說不上什么話。這兩年因為長嫡兩派相爭,右丞相一派倒是趁機起來了,逐漸跟阮相有分庭抗爭的趨勢。 司相的嫡孫女叫做司妙然,也是京中名女,林非鹿雖然沒見過,倒是聽說過此女溫雅知禮,德才兼備。 林念知聊了幾句聽來的有關司妙然的傳言,轉頭又道:“眼見著太子都要娶妻了,齊王卻還沒動靜,阮家也真坐得住。也不知道要挑個什么樣的天仙,挑了這么長時間?!?/br> 到這一步,娶親已經跟個人幸福無關了,只是家族用來鞏固勢力的工具罷了。 阮家從權勢出發,自然不能輕易讓林廷娶親,不過估計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 林非鹿不想都出了宮還為這兩位哥哥的事煩惱,很快把話題又轉回了林念知身上。 林念知果然又開始大罵杜景若…… 林非鹿聽著,倒覺得皇長姐嫁人之后脾氣越來越大,完全是杜景若慣出來的。 自己莫名其妙就吃了一口狗糧。 她一直待到傍晚才離開,林景淵坐在府外的馬車上,正美滋滋看著自己今天搜集到的地圖,已經開始暢想府邸要怎么劃分區域了。 林非鹿剛出府門,就看見余暉下杜景若踱步走來。 林念知本來還拉著她的手依依不舍說著道別的話,看到杜景若,頓時拉下臉來,把手一甩,轉身進府了。 林非鹿偷偷朝杜景若比了個打氣的手勢,他頷首一笑,看向半掩的府門,眼中笑意無奈又寵溺。 林念知雖然看上去一副生氣的樣子,但明顯給他留了門。 杜景若一路走到庭中,林念知的房門也是半掩的狀態。他走到門口,卻沒推門進去,只輕叩了兩下房門。 里面傳來林念知沒好氣的聲音:“干嘛!” 他微微嘆氣,輕聲說:“念念,跟我回家吧?!?/br> 里頭頓了一會兒,才有傳出悶悶的聲音:“回去干嘛,看著你納妾嗎?” 他還是輕聲細語的:“不納妾,有念念就夠了?!?/br> 過了一會兒,房門一下被拉開,林念知站在里面,眼眶紅紅的,吸著鼻子吼他:“杜景若你給我聽好了!你再讓我生氣,我就要跑走了!知道嗎!跑走了,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他點頭:“我記住了?!?/br> 林念知:“哼!” 他笑著來拉她的手,“回家吧?!?/br> 林念知別過頭,明顯還不解氣:“腳腳痛!走不動!過幾天再回去!” 杜景若便低頭打量她穿著白絲繡鞋的腳,溫聲說:“我背你回去?!?/br> 哪怕成親這么多年,當了這么多年夫妻,熟悉了彼此身上每一個位置,林念知發現自己還是會因他這樣溫柔的語氣而心動。 她臉頰飛上緋紅,別別扭扭道:“誰……誰要你背!” 杜景若笑了笑,突然俯身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林念知嚇得一下摟住他脖子,呆呆看著他眼角那顆風流的淚痣。 聽到他柔聲說:“那抱吧。我抱念念回家?!?/br> 第64章 【64】 回宮沒幾日, 林傾和司妙然賜婚的圣旨果然就下了。 司妙然年方十五,無論家世還是教養相貌都當得起太子妃這個位置。欽天監的人算了吉日,成親的日子定在暮秋, 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宮內宮外都立刻忙了起來。 林非鹿找了個機會, 偷偷出宮去看了看準太子妃,是個標志的美人兒, 笑不露齒的那種。 其實按照她的想法, 林傾這樣端莊沉穩的性子, 應當配個外向爛漫的姑娘。司妙然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難免跟林傾有些像,過于守規矩了。 但皇家婚姻,何時輪得到自己做主呢。 林非鹿看完準嫂嫂,一回宮就立刻跑去了東宮。 去的時候林傾正在練字,老遠就聽見她的聲音,等人一進來便訓誡道:“你也是個大姑娘了, 怎么還這么沒有規矩,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br> 林非鹿說:“哦,看來太子哥哥很喜歡嫂嫂那樣文靜賢淑的女子了?” 林傾筆一頓,看了她一眼, 無奈搖了下頭,“又出宮去了?” 林非鹿坐在榻上,青色長裙如流蘇墜下, 卻擋不住她不安分晃動的雙腳:“對啊,我去看嫂嫂了!幫太子哥哥把把關。 ” 林傾失笑,坐過來給她倒了杯酥茶:“我的婚事,何時輪得到你把關了?你這關若是沒過,難不成這門親事就不成了?” 雖是玩笑的語氣,卻也道出了無可奈何的辛酸。 林非鹿噘了下嘴,接過他遞來的酥茶了兩口才道:“嫂嫂長得很好看,性格也跟傳言無二,應該會是一個好妻子的。太子哥哥以后也要對嫂嫂真心相待哦!” 林傾用扇柄敲了下她不安分的膝蓋,“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前些時日父皇跟我提起你的婚事,你可有心儀的男子?” 林非鹿一口酥茶噴了出來。 還好林傾身形靈活,一下躲開了,不過還是濺到了他衣袖上,旁邊的宮人趕忙來收拾。林傾從袖口掏出帕子遞給她擦嘴,真是無語:“你看你像什么樣子,小時候明明那么乖巧,現在越發隨性而為?!?/br> 林非鹿擦干凈嘴,有點崩潰:“父皇真說要給我定親???” 林傾道:“豈能有假?你若是有心儀的人便告訴我,我容不得選擇便罷了,你得選一個喜歡的,別委屈自己?!?/br> 林非鹿再一次瘋狂搖頭:“沒有沒有,我還不想嫁人!” 林傾說:“沒有讓你現在嫁,只是先定下來,萬一被別人搶了先怎么辦?” 林非鹿:“能搶走說明本就不屬于我?!彼安洳?,去扯林傾的袖口,可憐兮兮的:“太子哥哥,我還不想這么早說親,你幫我跟父皇說說情吧?!?/br> 林傾不爭氣地看著她:“你就是跟老四混久了,才染上幾分他的放浪形??!” 林非鹿:“你兇我qaq” 林傾:“……” 他拿這個從小寵到大的meimei沒辦法,在她可憐兮兮的眼神下只能點頭:“罷了,你還未及笄,婚事往后推推也無妨?!?/br> 林非鹿美滋滋地從袖口掏出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太子哥哥對我最好啦,這個送你!” 林傾已經習慣她總是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接過來研究了半天:“這是何物?” 林非鹿熱情地解釋:“這個叫溜溜球,是這樣玩的,我示范給你看!” 于是兩人在東宮玩了一下午的溜溜球。 有了林傾的說情,加上林非鹿去林帝面前撒了幾回嬌,說自己舍不得離開父皇,又落了幾滴淚,總算讓林帝打消了給她定親的念頭。 雖然林非鹿自己也清楚,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兩年之后等她及笄,恐怕就沒那么容易糊弄過去了。 不過能逍遙一分鐘是一分鐘,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等到了那一天再想辦法吧。 她回到明玥宮的時候,林蔚正在陪著林瞻遠喂兔子。 林廷那只兔子前幾年就壽終正寢了,現在宮內的兔子都是新養的。林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哭著鬧著要摸兔兔摸狗狗的小奶娃了,她變成了一個活潑爛漫的小姑娘,卻依舊對林瞻遠親昵有加。 這么多年過去,她當然發現了林瞻遠異于常人的地方,可她一點也沒有嫌棄這個傻子哥哥。 林瞻遠是她整個童年唯一的玩伴,當她長大,她依舊愿意當他的玩伴。 林非鹿回來的路上去內務府的冰庫取了冰棍,回來之后給他們一人分了一根,然后就提著冰盒往外走。 林蔚歪歪扭扭坐在藤椅上,一邊舔冰棍一邊呲溜著問:“五姐,你又要去翠竹居???” 林非鹿隨口應了一聲。 林蔚悠悠說:“我聽說父皇打算給你說親,五姐心儀的人難道是那位質子嗎?這可有點難辦啊,我估摸父皇是不會同意的?!?/br> 林非鹿扭頭就把她從藤椅上拎下來,然后把她拎上了院墻。 林蔚嚇得哇哇大哭,一動不敢動:“五姐我錯了!快放我下來!你怎么每次都這樣??!” 哎,畢竟師從奚貴妃,她的拿手絕活自然要掌握。 林非鹿環胸抱臂站在墻下,懶洋洋打量站在墻垣瑟瑟發抖的小丫頭:“下次還胡說嗎?” 林蔚有點軸,頓時不干了:“我哪里胡說啦?你難道不喜歡那位質子嗎?你去翠竹居的次數比來找我的次數都多!” 林非鹿指指她:“你就在這里給我站著?!?/br> 說完,抱著冰盒就走了。 走出去沒多遠,就聽見林蔚大呼小叫地指揮林瞻遠搬梯子過來。 翠竹林的竹子這些年長得越發挺拔,根根參天,將底下的竹園全然掩蓋。林非鹿走到院外,看了眼曾經攔住自己的院墻,腳尖一點,就輕輕松松飛了上去。 她一提裙擺,干脆地在墻垣坐下來,垂在半空的腿微微交叉,露出輕紗裙擺下一雙白色繡鞋。 院中天冬還在專心致志地劈柴,壓根沒發現墻上坐了個人。 宋驚瀾翻了兩頁書,也沒等到人進來,只好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