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絕望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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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梓塵在病房里盯著檢測報告發呆,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動靜。郭占雄手指動了動,郭梓塵趕忙過去握住他的手,沒一會昏迷六天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看著郭占雄醒來,郭梓塵眼角濕濕的,他抓著他爸的手,話說的語無倫次:“爸你醒了,有沒有哪兒疼???你等著我去找醫生,頭疼嗎?有沒有不舒服?” 郭占雄對著郭梓塵笑笑,明明只是微笑,卻帶起眼角一層深深的皺紋。經歷這一場大病,原本壯碩的中年男人,突然變得面容蒼老,滿頭白發,躺在床上沒有一絲人氣。 郭占雄身體毫無知覺,他用力試了試,發現怎么都動不了,于是他轉過眼皮瞥向窗外,看著冬日那柔和的太陽,對郭梓塵說:“今天天氣不錯,你推我到外面走走?!?/br> 郭梓塵去詢問醫生的意見,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最好不要折騰,可郭占雄一個勁兒的叫郭梓塵推他出去,那語氣就跟這是什么遺愿似的,郭梓塵心里難受,咬咬牙,還是找了個輪椅推著他爸出了病房。 說是天氣不錯,其實也不怎么好。畢竟是寒冬臘月,即便太空掛個太陽,也冷嗖嗖的,實在不適合散步。 郭梓塵給他爸戴上厚厚的棉帽子,圍巾裹了三層,還是怕他爸凍著,在樓下長椅上還沒坐五分鐘,就要回去。 郭占雄開口攔他:“先別回去,我交代你幾句話?!?/br> “咱家有五畝地,還有五年前我從山頭開墾的那塊,不是讓我栽上果樹了嗎,村大隊說,那地也歸咱家?!?/br> “我之前就跟你二嬸說過,我要是沒了,就把地交給她家種,但是你每次放假回老家,她們得管你飯?!?/br> “咱家那存折上頭有五萬多,不知道夠不夠你出國留學的費用,實在不夠,你就把咱家那塊宅基地賣了,村里頭的房子不值錢,還是你上學打緊?!?/br> “以后有出息了,也別忘回老家看看,你二叔二嬸都是好人,逢年過節的拿東西瞅瞅,別忘了他們?!?/br> “你一直學習都很好,爸沒咋cao過心,但是爸就這點能力,以后你可得好好的,別跟爸似的在山溝里種一輩子的地?!?/br> 郭梓塵聽著聽著便腦袋發蒙,他倚在長椅上抬頭看天,想把眼里冒出來那股絕望的淚水壓下去卻怎么都沒能成功。 他想呵斥他爸不要說這種跟遺言似的話,想跟他說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好好活著看著我,想跟他說病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想跟他說我還沒有出人頭地賺一大堆錢買大房子給你住,你可不能死。 明明只是張張嘴就能說出來,可是這些話似有千金重,堵在喉嚨里怎么都說不出口,然后在這絕望的冬天,化成永遠也不能言說的遺憾。 郭梓塵把人推回病房,喂了郭占雄幾口粥,給他掖好被角,囑咐他不要亂想,好好治病。 郭占雄笑著回他:“好?!?/br> 晚上郭梓塵租了個折疊床睡在他爸床邊,郭梓塵這一周都沒怎么睡,今天夜里出奇的困,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五點多,郭梓塵出病房給他爸買豆漿,只是在進門時,病房里多了幾個醫生和護士。 一個醫生面容悲肅,對著郭梓塵開口道:“您父親昨夜凌晨三點突發性腦出血,當場死亡?!?/br> 郭梓塵像是什么也沒聽見,他把豆漿倒在郭占雄的水杯里,把裝著油條的袋子解開,拽了拽床上那人的胳膊:“爸,起床吃飯了?!?/br> 床上那人一動不動的,安靜的睡著,任郭梓塵怎么叫都叫不醒。 醫生走過去拍拍郭梓塵肩膀:“您父親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也請您節哀?!?/br> 郭梓塵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縫隙往下掉,他搖了搖頭,笑:“是么,我爸走了啊?!?/br> 郭梓塵帶著他爸的骨灰,把他葬在了半山腰,一片林地里,和奶奶葬在同一個地方。 郭占雄走的這天,正是柯琛婚禮的前一天。 柯正華包下一座山頂城堡酒店給二人辦婚禮,婚禮儀式在露天的花園,酒席在酒店大廳。時值冬季,露天花園只剩遍地枯草,柯正華調來人工草皮和鮮花,把整個花園翻成了春意盎然的樣子,對著外人說這才配得上他兒媳。 柯琛結婚,來得大多是美國金融大鱷和政界大佬,再加上國內他舅舅張忠良一家,這分量哪兒像什么婚禮,分明就是財富與權力的搭橋宴。 景玉墨和柯正華一同接待賓客,那美艷的相貌和規矩的禮節,無不失豪門當家女主人的氣場??抡A的老朋友們夸他好福氣,找到這么個精明漂亮的兒媳婦,還催著景玉墨趕緊給柯家添孫兒。景玉墨紅著臉聽著,柯正華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整個城堡里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只有主角陰沉著臉就像在參加葬禮。 “不要跟我說什么正在找!我告訴你們,今天中午之前不把人帶到紐約,你們都給我死!” 柯琛看著鏡中的自己,揮起拳頭砸碎了梳妝鏡。 化妝師正在給柯琛化妝,被他暴躁的模樣嚇得大氣不敢喘:“少爺…老爺交代要趕快給您化完妝,好同少夫人一起接待賓客。今天是您大喜日子,您怎么…” “出去?!?/br> 化妝師:“???” “你出去?!?/br> 人走后,柯琛那憤怒的情緒又止不住往上涌,他給宋思哲打電話要人:“思哲,早就告訴你把人帶來,現在郭梓塵人呢?” 宋思哲這幾天也是焦頭爛額,他本想自己來紐約的前一天找郭梓塵就好,誰知道沒找到人。 “琛哥,他現在住的出租房,實習的公司,學校宿舍,甚至是你們倆以前住的公寓,京城能找過的地方我都找了,我對他了解不多,實在不知道他還能去哪兒?!?/br> “他的異地出行記錄查了么?” “查過了,沒有機票和火車票購票記錄,正派人在長途汽車站排查?!?/br> 柯琛扶著額頭,囑咐道:“派人去他吉林老家看看?!?/br> 掛了電話,柯琛坐上電梯到頂樓張承文住的房間,他用力踹房門,這動靜不小,嚇壞了在房里堆積木的張弦音。 張承文進門時,柯琛正坐在沙發上一臉不耐,而弦音則乖巧地坐在他身旁,又是給他拿糖果又是拿餅干,但就是不敢說話。小弦音打心里害怕這位表叔。 “表哥這是婚禮都忙完了?怎么還抽空來你表弟屋里坐坐?” 弦音看見張承文,如蒙大赦,趕忙跑進張承文懷里把頭藏起來。 張承文把弦音抱起來放到他二哥屋里頭,鎖上門,這才又抬了抬下巴看向柯?。骸坝惺??” 柯琛沉著臉,開門見山:“郭梓塵在哪兒?” “我怎么知道?” “張承文,我再問你一遍,郭梓塵在哪兒?” 張承文走近柯琛,離他的臉只有一拳之隔:“你威脅誰呢?” 柯琛鉗住張承文下巴,在人臉頰上留下幾道清晰的指痕:“怎么著,看上他了?和他睡過沒有?別看他一副清純斯文的樣子,在床上叫起來可比娘們兒還sao,你說是吧?” “柯??!你他媽真是人渣!”柯琛下流的話讓張承文惱羞成怒,他真想把柯琛腦袋鑿開看看里面是不是正常人腦的構造。 “你搶我東西我還沒生氣,你倒是先罵起我來了?兄弟一場,借你玩玩可以,但是人總得還我吧?!?/br> 柯琛的一字一句無不讓張承文憤怒,郭梓塵不是誰的所有物,何來借與不借,張承文覺得和柯琛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張承文知道郭梓塵回了老家,也是他隱藏了郭梓塵的購票信息,因為他不忍心柯琛將他帶到婚禮現場,更不忍心郭梓塵被迫給前男友當伴郎。 “你的人,不是嫂子么?人家懷了你的兒子還穿著高跟鞋替你迎接賓客,你卻在這里擔心別人?” 張承文總是能拿捏準別人最討厭的事情對他下刀,就比如景玉墨,這么一提,柯琛那輕佻的表情和語氣全都消失不見,臉上變得嚴肅起來:“張承文,景玉墨做的代孕你不是不知道,我警告你別拿她的事刺激我,對你沒有好處?!?/br> “怎么叫刺激呢?我只是覺得你和她挺般配的,一個暴力男一個心機婊,你倆不湊成一對,簡直讓人不再相信緣分?!?/br> 柯琛氣的抬手就往張承文臉上抽,張承文也沒動,因為柯琛先動了手,他就有正當的理由打他。 張承文沒有打人的習慣,但是他特種兵大隊長出身,一旦動起手來,不叫打架,叫殺人。 張承文摩拳擦掌,正準備還手,眼看著要落在臉上的手掌突然懸在半空中。 “你們兩個干嘛呢!自己看看你們兩個現在是什么表情?多大個人了,還打架?” 張承恩攥住柯琛手腕把人摔在沙發上,又回過頭踹了張承文一腳。 “你們兩個怎么不去大廳當著賓客的面兒打架去呢?兩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張承恩那一腳踹的不輕,張承文腿都有點站不直。 “還有你柯琛,今天是你的婚禮,這一天你卻沒露面,像話嗎?” 柯琛起身,跟張承恩說了句抱歉,便跟著他的腳步出了門。 本來都已經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過頭來問張承文:“你是不是跟郭梓塵說了景玉墨懷孕的事兒?” “說了又怎樣?自己做的事還怕別人知道?” 柯琛握著門把手的手抖了兩下,瞇起眼睛看著張承文:“你真的該死?!?/br> 張承文坐在沙發上揉自己的腿,回他:“你也是?!?/br> 第二天婚禮開始之時,柯琛仍沒有郭梓塵的消息。跟鮮花滿地,綠草如茵的婚禮現場相比,此時的中城縣顯得寂寥不少。 這幾天一直下著大雪,天氣冷,舊雪未化,新雪堆積,大地整整鋪了厚厚一層。 這天臨近中午,郭梓塵來墳前給他爸燒紙。郭梓塵帶了瓶他爸平時最愛喝的燒酒,又從餐館買了幾個菜,擺在墳前。 “爸,別人都說要在墳頭擺上點心水果,可咱爺倆不整什么虛的,我知道你愛喝燒酒,愛吃燒雞,都給你買了擱這兒?!?/br>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會好好活著,你在下面也得好好的,給你燒了不少紙錢,最好找個老伴兒,可別孤零零一個人?!?/br> 天空飄著大雪,郭梓塵坐在墳前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話,直到他衣帽上堆了厚厚一層雪,他才站起身對著冰冷的空氣道別:“明天再來看你?!?/br> 郭梓塵走下山路,山腳下停著輛高級轎車,車上坐著一位同樣憔悴的中年男人。 司機看了看四周環繞的雪山,甚至看不見一處人家,他扭過頭,對車上的人恭敬道:“老爺,大少爺是在這兒嗎?” 那男人摘下墨鏡,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不小的痕跡,可是仍然能看出那斯文俊朗的面龐。 他看著緩緩朝他們走來的郭梓塵,一瞬間竟然把他看成了他的小兒子林星沐。 他把車窗搖下來,對著郭梓塵喊了句:“沐沐…” 郭梓塵沒理,繼續安靜的往前走,那男人下車,趕上前拉住了他。 郭梓塵還沉浸在悲傷中,突然被陌生人拉住才回過神來,他看著身后的轎車,又看了看這荒郊野外,不知覺便握緊了拳頭,退到離那人一米選的地方,警惕道:“你是誰?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