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事者
容家主從數人,自天光未亮時驅車來到溫家新宅,至晚間用了暮食又逗留些時候才乘車離開,彼時溫離樓在司臺當值尚未散班。 歆陽眨眼就要進入四月份了,細雨淅淅瀝瀝下了整日,傍晚時候似再也隱忍不住般突然轉勢變大,花春想到家后雨勢更兇幾分,不過撐著傘從家門口行至起臥居,身上的衣衫鞋襪就都已被打濕。 如意被阿娘抱在懷里,小毯子好生包裹著身子,睡得香甜安然,到家了也渾然不覺。 白天容顯手持利刃闖了空門,即便是做戲給有的人看的,但青荷不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啊,她大抵還是有些不放心,跟著進來屋后四下看了看,低聲提議道:“奴婢去點點家里東西?” 花春想剛把如意放到小丫頭自個兒的小臥榻上,還沒來得及應答青荷的話,如意就兩眼一睜,張嘴露出齊整整的小奶牙,一臉“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的樂呵,沖她阿娘抓抓手手問好道:“靚靚呀,噠?” 這小丫頭可愛,每每睡飽起來既不哭也不鬧,還會笑著跟身邊的人問好,這是讓花春想在點滴中感受到幸福的諸多事情之一。 “咦?如意睡醒了呀?!比缫饽锔糁蛔訐崛缫獾男《亲?,如意長長伸了個長個子的懶腰,然后就挺著肚子翻身,自己爬起身來摟住阿娘胳膊求抱抱。 花春想順勢抱住女兒,扭過頭來繼續跟青荷說話,道:“上午時候改樣和巧樣不是已經回來過一趟了么,若有物什丟失,她們自然就說了——哎呦!” 花春想正說著話,被活潑好動的如意一頭頂撞了下巴。原以為如意會磕疼,誰知如意直接仰起臉來伸手給她阿娘揉被她撞到的下頜。 胖乎乎的小rou手哪里會揉,但即便只是捂著花春想的下巴捏兩下,這樣的小驚喜也足可以讓她這個當娘親的得瑟高興良久——在她和容蘇明比誰跟女兒更親的時候。 容蘇明回來時幾乎已是深夜。 夜雨聲繁,夜色濃稠,江上返潮加上雨水整日未斷,導致空氣里混雜的泥土與江水的腥味頗為濃重,甚至感覺走到哪里都是觸膚可感的潮濕,無端讓夜歸之人有些心情壓抑。 門房的扎實給開的家門。宿民之坊有宵禁,往來時須持令以通行,溫離樓差遣武侯持緝安令送容蘇明安全回家來。 在門口酬謝過奉命護送的武侯們,容蘇明又拒了扎實提燈護送,獨自撐傘回主院,卻因自己眼神不好,且所有光亮僅自己手中一盞,便在走進漆黑院子里后不慎一腳踩進水坑,濕透了鞋子。 想起屋里人可能已經熟睡,未免打擾,她干脆又拐到廚房尋了熱水,洗漱后才再回到起臥居。 如意夜里偶爾會醒,起臥居里一直都留著盞昏昏黃黃的小燈籠,容蘇明在門外脫了鞋襪赤腳走進來,先是輕手輕腳掀開燃著除潮香的瑞獸小銅爐看幾眼,然后順勢就坐在了爐跟前的圓肚子小矮凳上。 那廂有床幔低垂,床頭燈籠隱約照映出床上靜臥之人的剪影,容蘇明微微仰起臉,看見屋子上面用來通風換氣的小窗戶正開著,收回視線的時候,不知怎的她就用鼻腔嘆了聲長氣,好像是憋了一路終于得以發泄似的。 那抹剪影忽而輕輕動了動,床幔被掀開一側,怔忪的人揉著眼睛坐起身,邊說話邊伸下兩腳來在腳踏上尋摸木屐,壓低的聲音帶著方睡醒的沙啞,溫溫柔柔,聽著叫人心里發暖,“不是說傍晚就差不多能結束么,如何這么晚才回來?餓不餓?我去廚房給你拿......” “不必忙,回來之前我在外面已用過飯食了,”容蘇明抬了下手,低聲打斷花春想,道:“你好生躺回去罷,我這也就過去睡了?!?/br> 深夜著實是冷,花春想聞言縮回暖和的被子里,只露出顆腦袋來,還閉上了酸澀的眼睛,道: “自得了容顯闖門的消息,我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也不知你那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傍晚時候突然聽人說,緝安司的武侯們到二嬸母家拜了靈堂,當場帶走了你五meimei容晗,難道她真的是你說的那個幕后主使?” “這個我的確說不清楚,但無論是我還是溫離樓,都不大相信容晗一個人能作出這么多事情來,畢竟那丫頭的心思深淺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容蘇明窸窸窣窣換上寢衣,看過熟睡的女兒之后才過來躺下。 被子里很暖和,側臥之人將自己半縮起來,乖乖巧巧湊過去將額頭靠在了花春想肩頭,氣聲道:“今日害你在溫離樓家躲了整日,以后不會再如此了......幫著葉先生收弄藥材了罷?你身上有藥材香味?!?/br> 淡淡的,很好聞,不靠近了聞不到,但即使屋里燃著熏香,卻也蓋不住它特有的宜人清香。 困意未散的花春想“唔”一聲算作回答,腦子里分明記著自己還有話要說的,可不知是怎么回事,話到嘴邊后突然忘記了原本想要說什么,迷迷糊糊之時就又重新睡了過去...... 她一向睡得好,再醒來已是天光大亮,雨霽日出。 明朗日光從織紗明瓦上照進來,院子里隱約傳來如意嬉鬧玩耍的笑聲,青荷卷著簾,改樣端了溫水進來侍候主母起臥。 當窗理鬢發,對鏡貼鈿花?;ù合胪高^半開的窗戶,看見如意在院子里和泊舟桂枝玩系著小鈴鐺和五彩條的藤球,便隨口問身后之人道:“你阿主呢?” 改樣正為主母梳發,回道:“一早就出門了,道是往后幾日都要早出晚歸,請主母起臥照常,夜里亦不必刻意等她回來?!?/br> “嗯,我知道了?!被ù合朐趭y奩盒的抽屜里挑了挑,尋出根檀木箜篌簪放在了改樣方便拿取的地方,道:“今日還要去二嬸母家戴孝,隨意挽個簡潔方便的發髻就成?!?/br> 即便做不到事死如事生——容黨生前和容蘇明關系并不怎么好,但畢竟死者為大,無論生前如何,身后一應禮節后輩實不可怠慢。 容黨昨日清晨出意外而身去,消息撒出去后,身在瓏川的三房容時旋即安排好手中事情動身歸來,今晨才至,恰好在容顯家門外與剛下馬車的花春想碰見。 兩廂見禮后,容時朝小侄女如意伸出手來,笑道:“許久未見,如意都長這么大了,來給四叔父抱抱?” 花春想也捏捏如意小手,道:“讓四叔父抱抱你......不然你喚聲叔父?” 素來外向活潑的如意,難得有這般忸怩地靠在阿娘懷里不出來的時候,花春想又笑道:“如意,四叔父呢?四叔父在哪里呀?你給阿娘說四叔父在哪里?!?/br> 如意已經能認人了,但身邊能讓她聲喚“叔父”的、并且是她熟悉的或者說能經常能見到的,其實也就溫離樓這個冒牌貨。 這廂乍聽見“叔父”這個稱呼,如意抬起頭四下亂看,顯然是在找人,花春想自然也知道她是在找誰,忙指引她向容時這邊看。 容時捉住小丫頭的手手晃了晃,似乎有話要說,然尚未及來口,他身后敞開的高門里就傳出一道青年男人的聲音,正是容顯:“老四回來了!二嫂嫂和小侄女也來了,站在外面作甚,快都先進來再說?!?/br> 到底都是一家人,忙碌得腳后跟打架的容顯招呼兩句,示意容時和花春想進家里,他自己則是直接越過兩人,腳步不停地朝一輛尚未走到容家宅門前的高軒迎去了。 行人往來的容家門前,容顯走近馬車,聲音在悲愴的嗩吶聲中既哀傷卻又不失熱情,“馬伯伯,您怎么就一聲不吭自己跑來了?!當打發人知會侄兒一聲,侄兒好親去碼頭接您的!” 馬伯伯,姓馬,從水路來,與容黨關系甚篤,容時與花春想都不認識這位老翁,但若是容蘇明在這里,她不僅認得這老叟,甚至還能抱著胳膊把人家前三十年后三十年的坑蒙拐騙史......呸,是白手起家、篳路藍縷、鍥而不舍的致富史倒豆子般仔仔細細說一遍。 高軒停下,里頭下來位清瘦但矍鑠的老叟,拉著容顯未言先泣,“你說你爺他小我將近十歲哇,怎么就能一聲不吭地走了呢,我受不了啊......” 容顯親迎這位馬伯伯進家門,花春想收回來看熱鬧的視線,無意間和容時的目光撞在一起,后者在微微頷首中不著痕跡地錯后半步,和善中不失恭敬:“二嫂嫂請?!?/br> “小叔請?!被ù合肟涂蜌鈿獾?,與容時一道向靈堂走去。 不知是不是花春想的錯覺,方才在視線交匯的瞬間,她在這位容四爺的眼里看見了抹一閃而過的揶揄。 他的態度如常,似乎是對那位以胸無城府著稱的紈绔容三爺也會有這樣玲瓏的一面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那道頗為揶揄的目光反而給人這樣一種感覺——“龜孫子你終于也裝不下去了罷?哈哈哈哈哈......” 花春想心里隱約生出中不成形的猜想,容家孫輩之間,其實藏著更大的不為外人知的秘密,容蘇明自然也卷在其中。 但接下來的事情容不得她有時間細細琢磨到底哪些地方不對勁,因為即便她帶著孩子,喪事上這個那個的也少不了她來經手。 縱使在她自己看來,她于這邊容家而言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外人,但在非容姓之人的眼里,花春想就是主家可以當事的人。 容家老姑奶奶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把三房容棠老老實實鑲在了這里,在容昱從朝歌奔喪回來前,他與可意兩口子就只管坐在廳堂旁邊,接受前來吊唁之人的寬慰就好。 吉榮醒過來后好似一夜之間蒼老十歲,原本保養得光鮮美麗的容貌變得暗淡憔悴,鬢邊華發生,肩背佝僂,自是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大權在握說一不二,便被安置在主院里好生歇著,容顯不讓她輕易來前面的靈堂,怕母親太過悲傷。 容時從瓏川回來,前頭當大事迎往來的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容顯和容時兄弟兩個,容顯頓覺輕松不少。 而容三爺和容四爺至今都未成家,喪事上處理瑣碎事務的擔子,就這么避無可避地落到了老二家的花春想身上。 她對容顯家的大小事務根本是兩手抓瞎兩眼一抹黑,萬幸吉榮遣了身邊最得力的老媽子過來幫忙——幫忙是一方面,老媽子主要的任務還是盯著代表長房的花春想,不過七姑娘容昀和八姑娘容映也在,兩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做起事來都是實實在在行之有效,毫不拖沓,這幫了花春想不少。 從朝歌走水路至歆陽一般需要八、九日時間,加上傳信之人的路程花費,容昱回到歆陽起碼也要半個月,喪葬繞不過容昱這位嫡長子,但棺材停放半個月,其里必會開始發壞,容顯收到容昱的飛鴿快信,與家人商議后決定停棺三日即葬,不等容昱歸來。 消息傳到吉榮那里,她堅決不同意,而且還和容顯鬧了起來。 烏金西落,來吊唁的人已經散去,嘀嘀嗒嗒的嗩吶聲也被叫停,樂人們結伴到臨時搭成的灶棚下吃飯去了,院子與靈堂里的經幡被晚風吹動,下人們逐一掌亮燈盞,容棠打個大大的哈欠。 大概是因為身處這樣一個事死喪白的場景下罷,可意借油燈的光亮看著一桌之隔的男人,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從心底緩緩漫出。 “看我作甚?”容棠用手心抹一把打哈欠流出的涕淚,手足委頓可見不能舉止之態,誠然煙癮犯了,他淚眼婆娑吩咐可意道:“找間僻靜些的屋子,叫/春/喜把家伙什給我送過去?!?/br> 說著他向旁邊候著的家仆招手,借口身體不適讓人把他攙扶出靈堂,一走三頓地晃悠著離開。 容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可意的視野中,她如前般坐著一動不動,未幾果然見那個名叫/春喜的小廝捧著小包裹朝后面跑去,可意知道,那包裹里裝的都是容棠抽福/壽/膏用的家伙什。 她早已忘了丈夫是何時何地又為何而沾染上的大煙,當她猛然間發現以前那個魁梧壯碩的男人變成了一個肩聳項縮、顏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的人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天色擦黑,該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與容黨本家的容姓之人,今夜要留在這里守靈的。 灶棚下又成了一鍋可飽腹的燴雜拌,大廚招呼管事的人來,道這鍋是做給主家吃的,叫靈堂里的人來盛飯罷。 即便容家幾房皆是家境殷實,平素食用較尋常人都為精細,但遇上白事時,大鐵鍋里一鍋燉成的食物這幫爺們也是不挑的。 一聲開飯從靈堂門口傳來,里面服素披麻的人陸陸續續出來用飯,嘈雜漸漸聚到煙熏火燎的灶棚下,靈堂這邊依稀可聞后面主院里傳來的爭吵。 主院離靈堂的距離不遠也不算近,這般都能聽見吵嚷,可見動靜不小,可意聽見了也只是眨眨眼向容黨的棺材看一眼,無動于衷。 花春想小磨盤般忙碌一整日,得了吃暮食的時間就趕緊來后面這間容時給安排的房間找女兒。 如意乖巧,跟著穗兒與巧樣,餓了吃飯閑了玩耍,不時還有二房的容昫容曖來陪她玩,整日下來容小金豆既沒哭也沒鬧,乖巧地一塌糊涂,卻在看見阿娘進來后哇一聲大哭起來,哭的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在心里以為阿娘不要自己了,偏偏還不會說話,真難過啊。 被阿娘抱進懷里后,如意為了表達自己對阿娘的思念之深,摟著阿娘脖子哭得更狠了。 把花春想心疼的呦,沒法說。 終于把小人兒哄不哭后,如意就趴在阿娘肩頭抽抽噎噎的開始昏昏欲睡,花春想抱著她踱步,邊低聲詢問如意的用飯情況。 經了穗兒細說,花春想才曉得,原來容時心細,不僅交代容家的廚房特意給如意開了個小火灶,指定了專門的廚娘以只給如意一人供吃喝,且還派人到市上新買了許多適合如意這般年齡的孩子吃的新鮮食材。 聽到這些,她忍不住用指腹戳了戳如意的小臉蛋,心道,小家伙啊小家伙,你可知道有多少人默默地寵著你愛著你? 待如意睡著后,沒用暮食的花春想就又來了前面。 打抄手游廊上走過來,往靈堂門口拐的時候正好能看見灶棚下的大灶臺還燒著柴火,鐵鍋里還有熱飯食,尚未用過暮食的她腳步一轉,直朝這邊而來。 蓋因灶棚下雜物紛亂,進出的人也多,來盛飯的花春想直到快走到灶臺跟前了,才借著火光的照映,看見了一個蹲在八仙桌后面、就著長凳往嘴里扒飯的人。 這人蹲在長凳旁扒了兩口飯,半邊身子沒在夜色里,被火光照亮的另半邊身子正好側對著灶臺,讓人看了清楚那左手既端著吃剩下三兩口雜拌的粗瓷海碗,手心里還塞著個沒剩幾口的白面饅頭,扒過飯,這人執筷的右手突然向長凳伸去,似乎在夠什么東西。 有小姑娘氣乎乎的聲音傳來,是十二歲的十姑娘容曖,“喔!你怎么能這樣......你好歹給我留一點呀,這是我從廚房端來的......” 花春想探頭去看,不禁失笑,原來是容蘇明熱熱鬧鬧地在和容曖搶碟子里的豆腐乳吃。 容曖看見花春想,簡直如見救星,嘴里還叼著一根筷子,嗷嗷直叫道:“二嫂嫂你快來管管你家容蘇明罷!她竟然跟自己這個才十二歲的小妹搶東西吃!” “我還沒說你呢你倒是惡人先告狀,”容蘇明手里的筷子只有一根,在容曖銅墻鐵壁般的保護下艱難地去搶碟子里僅剩的那一塊豆腐乳,“誰說只要我向陳阿姆討來豆腐乳,她就只吃半塊嘗嘗鮮的?結果才吃半塊的是我是我,你上輩子肯定練過靈犀指,不然怎么搶這么快......” 花春想走過來,伸手端走長凳上盛放豆腐乳的碟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頭對頭蹲在地上兩個人,矜持且清貴道:“莫搶了,這塊歸我?!?/br> 容曖歡快地點著頭,站起身來給花春想騰來條凳子:“二嫂嫂坐,你還沒用暮食罷?昭二jiejie這就去給你盛飯呦?!?/br> 容蘇明:“......” “你先坐,”容蘇明隨后起身,饅頭放進碗里,碗放到桌子上,學著容曖的樣子把手里僅剩的一根筷子叼進嘴里,歪過頭來對花春想道:“我去給你盛飯......” “要饅頭不要?”走出去兩步的人又扭回頭來問。 “半個就成?!睌啃渥介L凳上的人回答道。 待容蘇明給花春想盛了飯過來,正見到容曖抹抹嘴起身離開,走之前小妮子還朝她昭二jiejie擠了幾眼,搞得容蘇明疑惑不解。 瞧一眼容曖朝靈堂飛奔而去的身影,容蘇明把飯食遞給花春想,她則坐下來繼續扒飯,儼然是又拿了一副干凈筷子來用。 花春想小口吃著碗中食物,見附近沒人了,她微微靠近過來低聲道:“我都一整日都沒見到你了?!?/br> 容蘇明坐的方向正背對著身后灶臺下燃燒的火光,聞言嘴角一抿,彎起眉眼道:“在鋪子里忙事情,辛苦你替我在這里費心了,回去容我為夫人捏肩捶腿?!?/br> 對于容蘇明冷不丁說兩句沒正行話的毛病,花春想和她相處時間久了也已經習慣,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覺得耳朵發熱,她嚼著口中食物,抿著嘴像個小兔子,“晚上不在這里守靈么?” 容蘇明已經扒完剩下的幾口飯,囫圇嚼嚼吞下,她掏出巾子擦了嘴道:“我閨女才多大啊,晚上怎么可能留她在這里過夜,咱還回家去,你慢慢吃就好,便是回晚了也沒關系,宵禁不查咱這戴孝的?!?/br> “哎,”她又喚了花春想一聲,興致勃勃問道:“今日幫容顯忙碌一天,感覺如何?” 你可趕緊別問了,花春想閉眼輕搖頭,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氣,明顯感覺自己兩腿還在發抖,今兒一天跑里跑外的趟數簡直趕上她一個月的活動量了:“顯哥兒和時哥兒是前面當大事人,我覺著我比他們還忙?!?/br> “他們是當大事者,你就是當大大事者,”容蘇明溫聲說著俏皮話,恰好余光瞥見容顯從后面過來,干脆朝那邊努了努嘴,道:“罷了,不多待,咱們這就回家?!?/br> ※※※※※※※※※※※※※※※※※※※※ 謝謝閱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 8瓶; 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 竟然寫到一百章了,不可思議。 都寫到一百章了都還沒定好結局,不可思議。 佛系更文,盡量給你如意的結局(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