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里調油
容蘇明被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整得有點頭懵,頓了頓才抬手捏住花春想那因埋首而露出來的后頸,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哈,你閨女剛還要找你呢,來來來抱著抱著?!?/br> 滿臉懵的如意被強行塞進阿娘懷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干脆抱住她阿娘的臉吧唧親了一口——娘親你說,我可愛不? “……我有正事要給你阿大說,如意乖乖和穗兒去玩一會兒哈,”花春想將孩子給穗兒抱著,用手背擦去臉上被如意留下的口水,交代穗兒道:“你帶她到暖廳里吃點東西再玩會兒,我待會兒就過去尋你們?!?/br> 穗兒唱喏,剛睡醒沒多久的如意就這么被裹巴裹巴抱走了,臨出門時還頂著頭上那一撮高高翹起的小奶毛呆愣愣地看著阿大和阿娘。 目送女兒被抱走后,屋里只剩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容蘇明反手抓抓自己后頸,疑惑地問花春想道:“莫非是你的賬簿哪里出了問題?” 花春想低頭攪手指,來之前那噴薄的情緒在見到容蘇明的瞬間如潮退去,只留下一片柔軟與潤澤,心尖guntang。 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容蘇明看著姑娘的反應而漸起擔憂,抬手扳正她肩膀迫使她抬頭看自己,問道:“我從書房過來不過才片刻功夫,你究竟怎的了,又是道歉又是沉默的,春想,你說話?!?/br> “我……”一開口就滿腔酸澀翻騰,不知從何而起的情緒啊,這么快便占領了她僅存的幾分理智與清醒,就這么輕而易舉紅了眼眶: “我就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呀,好多好多事,但具體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反正就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后悔了,卻不知現在可還來得及后悔否,我我,我嗚……” 二十歲出頭的人說著說著就嗚嗚嗚哭了起來。 姑娘年紀輕輕就成為一家之主母,她怕拿不出對下頭人令行禁止的威勢,也怕撐不起主母這個名頭,于是言行舉止間時時都注意著得體與否規距與否,就像一個內向的孩子突然去了平時不常聯系的親戚家里借住,連呼吸都透著拘謹和謹慎。 她也曾和容蘇明拌過嘴,但無論情緒再如何起伏,她始終都謹記著不能真惹了容蘇明,可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就想要給面前的人哭訴,想要得到這人給的安慰,想要聽這人溫聲細語地哄自己。 只對她花春想一個人的溫柔。 “哎呦……”容蘇明被突然撲進懷里的人撞得趔趄了一下身形,習慣性抬手捏對方露出來的后頸,道:“你撞疼我了呢花春想?!?/br> 容蘇明的衣物和花春想的衣物都是用同種皂粉漿洗的,除了衣物上似有若無的皂粉清香外,容蘇明身上還有特制的奶糖香味,甜甜的,叫人聞見就想和她親近。 “我曾問你為何愛吃奶糖,”花春想臉埋在容蘇明鎖骨正中間,甕聲甕氣道: “你敷衍說就是愛吃糖罷了,我又悄摸去問綺夢姐,她也是說你偶爾會嘴饞才隨身帶著糖,但我覺得不是這么簡單的事,因為我發現你每次吃糖的時候情況都似乎有點不對,但你就是不愿意告訴我真相?!?/br> 容蘇明更加疑惑幾分,這姑娘突然打的什么招數?她斟酌道:“以前忙生意時候總不按時吃飯,時間久了就會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如今不過是偶爾眼前發黑、偶爾頭暈乏力罷了,大夫說不是大毛病,難受時吃顆糖就好?!?/br> “那你早早如實告訴我又如何?” 容蘇明沉吟道:“都是些不足掛齒的小事,覺得沒必要讓你擔心?!?/br> “可若是我覺得有這個必要呢?”花春想用額頭蹭蹭那柔軟的衣料,忍著哽咽道: “還有,你每次生氣后就會一聲不吭地獨自出門,而且誰也不帶,甚至沒人知道你去了哪里,然后隔天你就會醉酒而歸,你知不知道這樣特別不好,會讓人擔心?” “嗯……”容蘇明眨眨眼,視線落在屋子里的某處虛空之地,俄而她忽然輕聲笑起來,疑道:“你方才說你是來給我道歉的,那為何不見只言片語致歉,反而是我被你數落?” 花春想恨恨地把涕淚蹭到容蘇明的衣服上:“這叫欲揚先抑你懂不懂?我怕只要我一低頭道歉,以后就會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須得先明白其實你自己也是有很多毛病的,這樣我才有翻身的機會呀?!?/br> 容蘇明心說你就可勁兒把涕淚往我身上蹭罷,反正衣服不是我洗,道:“可以,這心思可謂周全,吶,我目下已經知道自己毛病諸多了,你接下來要如何?” “道歉,”花春想忸怩須臾,蚊子哼哼般道:“過往不究,咱們日子照過,錯的地方我改,你若接受我的這個提議,那我,我就……” 我能給什么福利呢? 容蘇明笑問:“你就如何?” “……我就請你吃豐樂樓!” “不要,”容蘇明搖頭,笑得一派小人得志:“豐樂樓涌金樓艮山樓,歆陽城里叫得上名的酒樓飯莊我早就吃遍了,不貪那口?!?/br> 花春想沉吟,宛若新柳的秀眉忽而微微一揚,提議道:“那就請你去玩呀,二月末,錦明池外十栗臺,我請你去打馬球?!?/br> 容蘇明搖頭,臉上笑容更甚:“我馬球打得半吊子,除非你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話?!?/br> “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那你說,想如何?”花春想抽抽鼻子抬頭看,不知第幾次覺得容蘇明這張臉竟然越看越順眼。 容蘇明揚了揚眉,花春想心里咯噔一下,且聽這家伙慢條斯理道:“那邊給如意騰的屋子早就已經收拾好了,奶媽和二樣三人都在,夜里定能照顧好如意的?!?/br> 這是花春想近來能避則避的話題,聞言她癟了癟嘴,低聲囁嚅道:“如意還沒斷奶呢?!?/br> 而且聽別人說,孩子斷奶是個頗為難捱的過程,無論是對于孩子來說還是對于孩子娘來說。 容蘇明一雙狐貍般的眼睛瞇了又瞇,終于長長嘆口氣,把人又往懷里攬,低頭親吻姑娘光潔細膩的前額,低聲喃喃念道:“花春想?!?/br> “嗯?”花春想應道:“做甚?!?/br> “我好困,陪我睡會兒?” “昨兒夜里睡的挺早的,怎的這會兒就開始犯困了?” 容蘇明懶洋洋的,順著額頭蜻蜓點水般往下繼續親,含糊道:“年紀大了,中午不睡下午頂不住,你就當賠償我的午覺了,我教你核對三方賬簿,你陪我瞇會兒……” 這人,正說著話呢就已經推推搡搡把人帶到了臥榻上。 “瞇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边B哄帶騙的。 “如意還在唔……”人被裹進錦被里,只露顆毛茸茸的腦袋出來,還在不甘心地掙扎著:“我衣裳都還沒來得及脫呢!” “你管那小妮子做甚,自有人會照看著她,”容蘇明已然三兩下脫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麻溜鉆進被子里,且管花春想脫沒脫外袍,她伸手就把溫溫軟軟的人抱了個滿懷,喃喃自語道:“花春想,幸好你愿意回頭看一看,我其實一直都在的……” 花春想忍不住抿嘴笑,暫時掙開容蘇明的手臂,自己窸窸窣窣在被子里脫掉了外面套的單衣,“瞇一會兒啊,就一會兒啊?!?/br> 核算賬簿也的確很是讓人犯困,腦袋沾著枕頭眼皮就開始打架。 “嗯,”容蘇明閉著眼,重新把人撈回來抱著,“就一會兒?!?/br> 容昭的嘴,騙人的鬼。 這頓覺補的,一不留神就補到了天黑。而花春想醒來時,身邊也早已沒了容蘇明蹤影。 青荷牽著如意進來,小丫頭倒騰著小短腿歪歪扭扭走過來,趴到臥榻邊沿翹腳往上爬,“嗯嗯嗯……” “好好好,上來,上來玩會兒?!被ù合氚研⊙绢^提起來,兩下扒拉掉繡飛鳥的小棉鞋就把丫頭弄上臥榻。 “呀呀呀……”小丫頭四下亂爬著,不時還把小臉埋進被子里和阿娘玩“嗒嗒嗒”我躲你找的游戲,高興極了。 花春想應了女兒一聲,順嘴問青荷道:“你阿主呢?” 青荷道:“大半個時辰前豐豫鋪子里有伙計來找,阿主匆匆忙忙出門的,出門前說她暮食不回來,讓主母不用等她用飯了?!?/br> 這家伙,花春想在心里暗自嘀咕了聲,點頭道:“那收拾收拾咱們就開飯罷?!?/br> . 易墨早已從溫離樓那里轉移到了方綺夢給她尋找的最安全的暫居地——五花兒街豐豫總鋪,而且方大總事如今算是如愿了,幾乎天天兒與易墨待在一起,就差形影不離了。 事情商議完的時候,時間已過了暮食,一屋子大大小小管事掌柜還有事情急著去做,沒在總鋪留飯,先后與大東家以及二位大總告辭,三三兩兩結伴離開。 劉三軍家里還有人在等,結束后也匆忙回去了。 容蘇明正在收拾書案上被她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文卷,方綺夢癱在旁邊的椅子里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淚眼婆娑道:“想吃啥?我們家墨jiejie親自下廚哦?!?/br> “唉咦,你可真是夠惡心的真的是,”容蘇明實實在在地打了個哆嗦,感覺雞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不客氣地報飯道:“青菜饅頭玉米糊,讓你家易廚就這么做罷,不過她來得及么,咱這兒餓得都前胸貼后背了?!?/br> 方綺夢沒樣沒相地癱著,垂著眼皮看容蘇明,手肘搭在扶手上,食指在虛空中畫了個圈圈:“我還不了解你這狗東西么,這么多年來每每議事結束后就都只吃這老三樣,最多就是秋冬換玉米糊,春夏換小米粥,哎,這回的配菜吃炒西洋蔥怎么樣?” 容蘇明用拇指指腹重重按了下單側眉心,粲然而笑道:“我覺著你這是在整易大東家?!?/br> 朋友幾個都知道,易墨就連切大蔥都會流眼淚,何況是切西洋蔥。 方綺夢箕坐似地攤直兩條既長且直的腿,散漫道:“便是為難她又如何,誰讓她之前自作主張把我拋除在事情外呢,該?!?/br> “這般就不怕當真把人給惹惱了?”容蘇明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問出自己頗為關心的問題,高冷的小眼神竟也是控制不住地往這邊瞟過來。 方綺夢無所謂道:“惹惱了又怎樣,再原諒她跟和好就是嘍,你不也跟你媳婦拌過嘴么,怎的還來向我取經呀?!?/br> “唔……”容蘇明彎腰把胡亂整理起來的一沓文卷塞進與大書案對角而放的茶幾柜子里,咂嘴道:“我倆拌嘴回回都是我輸,你不然你,不然你就給咱傳授傳授?就那種逢吵必勝的那種,” 逢吵必勝是什么鬼? 方綺夢噗嗤一聲笑起來,臉上表情簡直就跟聽說某人放屁砸了自個兒腳后跟似的幸災樂禍:“沒想到,有朝一日咱們高高在上的大東家哈,咱們萬能的容大人哈,她竟然向我請教如何在跟媳婦的吵架中占領上風這種白癡問題哈哈唔唔唔……” 方大總事滿肚子的笑還沒徹底從嘴里撒出來,嘴巴就被人嚴嚴實實捂住了。 待這人不再胡言亂語了,容蘇明慢慢松開手,順便還在方總的肩頭蹭了蹭沾上方總口水的手心,道:“說認真的,你你你,你跟人易墨是罷……是罷?嗯?” “嗯???”方綺夢撐著胳膊坐好,仰臉看過來:“嗯什么?又是罷什么?” 容蘇明撓撓頭,竟然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最后,她用食指抹了下自己眉心,又隱晦地沖方綺夢抬了抬下巴。 “哦你是說這個啊——”方綺夢笑微微一愣,嘻嘻道:“身份才不是甚問題,婚書那玩意,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自己整一個貼家里啊,只要我愛她,她愛我就成?!?/br> “……愛?”容蘇明有些生澀地重復出這個字,突然就感覺臉頰一陣燒熱。 方綺夢驚呆了,“不是罷容蘇明,你難道就沒對咱們六meimei說過這個字兒?” 容蘇明:“……” 她還真沒說過。而且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嘛! “我就該想到你這榆木疙瘩連句好聽話都不會說……”方綺夢挺直腰桿,拿出老娘萬花叢中打過滾兒的高傲姿態,正準備高談闊論,但一句話沒說完屋門口就出現一個人打斷了她。 是易墨:“暮食已做好,再不吃就該放涼了啊?!?/br> “……哈哈哈哈做好飯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綺夢尬笑著,那般從善如流地改口,還沒事兒人一樣搭著容蘇明肩膀就往外走去,可見對應付這種場面有熟悉:“今兒咱請大東家吃暮食嘍!” 容蘇明:“……” 要不是待會兒還有最后一批管事掌柜的要趕來總鋪議事,我才懶得看你倆蜜里調油擱那兒卿卿我我呢! 嘖,甜得齁,而且還會眼睛疼。 . 豐豫商號和蒼州范氏的競爭短時間內竟然顯得不相上下,許多有門路的人為趁機撈點油水,都聚堆兒扎窩般跑到公府來打探消息。 溫離樓今日難得清閑,在緝安司總望樓上的欄桿后面和范成大的雙胞胎弟弟范成仲一塊排排蹲嗑瓜子。 呸呸呸地吐出炒瓜子里的沙土后,溫大人抬起捏著瓜子皮的手,遠遠地朝公府所大門那么一點,瞇起眼睛問:“你有沒有覺得公府所那小角門的門檻兒都快被皂靴的鞋底板子給磨平了?” ——晉法對衣著有著不算太過嚴苛的規定,道是商賈服皂,無論衣袍靴履,雖然如今這些規矩并不再屬于令行禁止的鐵律,但“皂色”已成商賈之代表。 范成仲喀嘁喀嚓地嗑著原味炒瓜子,嘴角還沾著瓜子皮,道:“我只能感覺出來他們每一個登門的人都帶著咱們緝安司從沒享受過的大禮,哥,跟人家的角門若市比起來,咱們司臺正門口要是支個扁口竹筐,那直接就能逮麻雀啦哎呦——” 范成仲被他“哥”一巴掌兜在后腦勺上,險險往前一頭撞上朱漆欄桿,忽而他扭過臉來嘿嘿笑道:“哥,你有rou吃了?!?/br> 目光落在公府所那邊的溫離樓繼續嗑著瓜子,腳邊已經扔了一堆瓜子皮,聞言斜眼瞅范成仲:“什么rou?” 范成仲——緝安司公認的除他們老大外最好看的、最唇紅齒白的漂亮小子,此刻硬是把自己整得一副賊眉鼠眼的罪犯模樣,嘴巴都快努出欄桿去了:“喏喏喏,往那兒看?!?/br> “哎呦我去……”溫離樓險些把嘴里的瓜子皮嚼巴嚼吧咽進去,竄天猴般一跳而起,忙不迭開始收整自己儀容:“快快快,快看看我樣子邋遢不?味道味道,聞聞有味兒沒?” 扯起袖子伸到范成仲鼻子跟前兒,差點沒給這小子嗆暈過去。 范成仲捏住鼻子就把他“哥”往望樓的樓梯口推:“哥你昨兒夜里是在豬圈里蹲的伏、在雞窩里抓的人罷?趕緊換身衣裳洗刷洗刷去,給嫂子看見了非蹭你不可,放心放心我幫你拖嫂子一會兒,要是嫂子給你帶吃的,老規矩你可記得給我留點兒哈……” 半刻鐘后: 換下武侯裝束的人還算干凈地出現在葉輕嬌面前,矜持地抬了下手,“怎么有空過來了,站著干嘛,坐唄?!?/br> 葉輕嬌斂袖坐到溫離樓對面,朝茶幾上的食盒努了努嘴,淡淡道:“聽說你們昨兒埋了大夜,今兒正好順路過來,給你捎點吃的?!?/br> “什么……”溫大人那只抬起來準備去掀食盒蓋子的手及時收住,自然而然地搓了搓自己耳朵,那句“什么好吃的”硬生生變成了:“什么事啊路過緝安司?!?/br> 葉輕嬌忍住唇邊笑意,如常道:“醫館出診?!?/br> 溫離樓的眼睛忍不住瞟了食盒一眼又一眼,清清嗓子道:“還路過司臺啊,跑這么遠出診,請大夫的人家就沒給你雇輛車?” 進來前再三叮囑自己見到媳婦后一定要矜持矜持再矜持的溫大人,其實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話是如何把自己給出賣了的,明明那么關心媳婦,面上卻還非要裝出一副“我只是隨口問問”的高冷模樣。 德行。 葉輕嬌也不戳破這幼稚的家伙,溫溫柔柔道:“城東馬家阿主舊疾復發,馬家大公子請我過去給他父親針灸?!?/br> 城東馬家大公子曾在兆聯死后公開追求過葉輕嬌,甚至后來葉輕嬌和溫離樓成了親,那位馬大公子也不怕死地對葉輕嬌說過類似于“我這顆心門永遠為你敞開”的危險言論。 醋一醋溫大人,有時還是很管用的。 溫離樓:“……” 溫離樓又搓搓耳廓,支支吾吾般地哼哼道:“怎么又去那馬家了啊,不是說以后都不會再去了么,說話不算話……” 葉輕嬌揚揚眉,無聲之言再清楚不過——你又整天不在家,你管我給誰看病給誰復診啊。 溫大人的耳廓越搓越癢,心都跟著有點發急,視線飄忽地喃喃道:“你就不能主動哄哄我嘛,每次爭執都是我主動認錯,你那么明顯偏心葉寒煙,還不準我鬧幾天別扭啊,你都不哄哄我的……” 葉輕嬌實在忍不住,揚起嘴角燦爛笑來,伸手拉住溫離樓抓耳朵的手:“別再撓了,又凍了,起來過來,我帶了凍瘡膏,給你抹抹?!?/br> “啊它果然又凍了啊,”溫離樓自然而然起身過來,彎下腰兩手撐在膝蓋上聽話地將耳朵伸過來:“都要出正月了,我還以為今年終于躲過一劫呢,嘖,這就又凍了嘶——輕點呀媳婦,這藥蜇得慌……” “別亂動,”葉輕嬌拉著溫離樓耳朵,指尖挑著點米白色的膏藥,一點點在凍傷的耳廓上涂抹,“食盒里有紅燒rou,我做的多,記得給范家兄弟分著吃?!?/br> 溫大人在膏藥的作用下邊嘶嘶嘶抽氣,邊嘟噥道:“知道了,我又不是葉寒煙那小破孩,還用你一句一句交代這么清楚?!?/br> 葉輕嬌順手戳了下這家伙的額角,問道:“今兒晚上回家不?”頓了頓,她低聲補充道:“學堂搞什么一幫一的學習活動,寒煙跟著容家小子學習,這幾日都住在容家?!?/br> 溫離樓眼睛一亮,點頭如搗蒜:“回回回,自然是要回家的!” 激動且興奮的溫大人伸手就把自家媳婦從椅子里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不顧形象地親個不停:“早就該把那丫頭弄出去幾天了,我這都干巴巴兒地忍了好久好久了呢!” 這家伙,說起這種話來也是絲毫不知羞的。 “哎你……”葉輕嬌偏頭微微一躲,那親吻歪落在了眼角上,耳朵泛起微紅,她拍了溫離樓一巴掌:“你正經點,趕緊放我下來,仔細給人看去影響你溫大人的官威?!?/br> 溫離樓聽話地把人放下來,卻摟著沒松開,不講理地反駁道:“我親我自個兒媳婦,誰敢說什么?有本事他們也找一個這么漂亮賢惠的媳婦去呀哎呦……” 溫大人的后背上又挨了一巴掌,雖然不慎被打到了昨兒夜里抓人時磕出來的淤青上,但那張堪稱十分俊美的臉上卻笑得甜出蜜蜂屎來。 這一刻,溫離樓突然想起了面對任何事都表現得一派淡定的容蘇明,上次聽方三那大嘴巴子說,容二竟然都沒跟自個兒的媳婦兒說過什么纏綿的好聽話。 哼,溫大人覺得,雖然容二你比我有錢,但這一點上你可真是比不過我呢。 “葉輕嬌,”溫大人咬著夫人耳垂,溫柔繾綣道:“我愛你呀?!?/br> ※※※※※※※※※※※※※※※※※※※※ 謝謝閱覽 容二——有rou吃不到聯盟說散就散,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