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曲GL_分節閱讀_80
“尚無證據,如何定罪?”盧尚書道,“曲府乃是苦主,做不得證人,季溫罪行,皆是曲縣令揭發,曲縣令已死,連首告之人都沒了。殿下無憑無據,此時拿下季溫,來日回朝,必受彈劾?!?/br> 漢王一聽彈劾,本能地膽怯,她有些遲疑,可想起那吞食干糧的小兒,她便不甘放任季溫在外逍遙,哪怕遲一日捉他,都覺得對不住此地百姓。 她望向王妃,王妃輕輕點了點頭。 漢王頓時有了信心,胸口倏然間開闊起來:“捉!” 殿下心意已決,再勸是勸不住了。盧尚書步離去,嘆了口氣,心道,到底年輕,不夠穩妥。轉念一想,又覺不對,殿下頗具城府,怎會魯莽行事?莫非是有了對策?可他方才聽見彈劾之時的那下遲疑又不像假的。 盧尚書左思右想,理不清頭緒,只得先告辭。 既然已去將人捉了,還得快快找尋證據才好。 盧尚書一走,漢王便跑到王妃身旁,眼巴巴地看著:“阿瑤?!?/br> 王妃看得有趣,問道:“殿下欲如何行事?” 漢王一愣,她原以為王妃許她捉拿季溫是因已有了萬全之策,故而來聽取對策,不想竟非如此。 必是季溫太壞了,王妃也見不得他在外逍遙,與她一樣,要先將他拿下才痛快。 漢王轉眼就自己替王妃找好了理由。也沒有說是以為王妃有對策方敢大膽拿人的,以免王妃自責,回憶了自入東城郡來所得,道:“城外那麥田是假的,拔諸多民田之麥,營造一假象,致使諸多百姓,無糧過冬?!?/br> “那是郡守所為,季溫大可推脫不知此事?!?/br> 漢王擰了下眉頭,有些沮喪,又道:“我有證人,滿郡百姓皆是我證人?!?/br> 王妃點點頭:“也可,但終究差了點,倘若季溫稱他們都是刁民,如何是好?” 漢王沒有別的辦法了,她眉頭耷了下來,深覺自己無能,這般明顯的案子,她卻找不到證物。 王妃見不得她雙眉緊鎖,頹然沮喪,抬手輕撫她的眉心。漢王感覺到王妃細膩的指尖在她的眉心撫摸,她忽然間又有了勇氣,暫且沒有證物又如何,她不怕。 “我是大魏的漢王,大魏百姓皆是我蕭家子民。天下之大,無數不平事我看不到,便管不了,可我看到的,我若不管,若因畏懼大臣彈劾便退縮,我如何對得住生民黎庶?!?/br> 漢王說罷,覺得那一股無力竟全數消去。她想,她是無能,也不懂朝政,但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無愧于己,無愧于民。 說出決心,漢王舒坦多了,她轉頭就想要抱抱,她那么勇敢,阿瑤定會獎勵她抱抱的。她看到王妃,王妃也在看著她,可王妃的眼中分明不是贊賞,而是滿滿的悲憫。漢王一愣,待欲看得仔細些,卻又只剩下一貫的眼波溫柔。 王妃將她攬到懷里,輕聲道:“殿下這樣很好?!?/br> 漢王反手抱住王妃,在她的頸間蹭了蹭,雖是轉瞬即逝,可她卻總忘不了阿瑤方才那個眼神。她總覺得,阿瑤悲憫,非是對世人。她從不說,但她可以看出來,阿瑤對凡人并不大在意,凡人于她,大約便如同花樹于凡人,并不相干,何況縱然萬般憐憫心,三千年歲月,也當消磨干凈了。 阿瑤不在意世人,她只是在意她的。 她悲憫,悲憫的只會是她。 可她又不能問,阿瑤掩飾起來了,可見是不想讓她看出來的。她若問了,怕是會令她為難。 漢王更緊地抱住了王妃,靠在她的身上。王妃彎唇笑了笑,由她抱了一會兒,方提醒她:“明日殿下便該去找尋證物了?!?/br> 漢王點頭:“嗯?!庇钟悬c怕,“若是找不到,被彈劾了怎么辦?”她皺緊了眉頭,“阿瑤,你可能入天牢?像方在在盧尚書面前那般,不使人看到?!?/br> 王妃輕笑,真是傻,這點事,便是要問罪,至多也是一番申飭而已,遠不至入天牢。但她仍是認真回答:“自是可以?!?/br> 漢王松了口氣:“那我若是被關入天牢,你來救我吧?!?/br> “好?!蓖蹂鸬?。 漢王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又蹭了蹭王妃,覺得即便大臣們彈劾她,她也不怕了,她有王妃,王妃最厲害了。 “如此我便做不得漢王了,你帶我走,好不好?” 王妃摸了摸她的后頸,柔聲道:“我帶你走,不論何處,你想去,我都帶你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竟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漢王可以攻,太讓漢王失望了。 ☆、第六十章 季溫與郡守齊齊入獄。 郡中人心惶惶, 大小官吏人人自危, 偏生拿人也好, 看押也罷, 漢王殿下用的皆是自己的兵,眾人欲探聽卻不得其門而入。 漢王安安心心地睡過一覺, 隔日一早,親帶了人往郡守府搜尋。 王妃說, 季溫數月來搜刮民財之巨, 數倍于一年賦稅, 定已記錄成冊。要使大小官吏無人發聲,必得與他們分贓而封眾人之口。如此, 季溫處定有一名錄, 一賬冊。只需尋見名錄與賬冊,案情便一目了然,與案官吏也可一網打盡。 郡守府處城池正中, 往來行人無數。 漢王著廣袖寬袍,戴長冠, 騎在大馬上, 威風凜凜。至郡守府外, 便見四下許多探頭探腦往這邊張望的人。這些人中有衣著光鮮者,有衣衫襤褸者,有商賈小販,有官吏郡望,更有不知哪一家的仆僮, 或驚慌,或興奮地探視。 前日入城時所見繁華平和一夜之間,如鏡花水月一般,蕩然無存。 漢王只掃了一眼,也未使人驅散閑人,自翻身下馬,領人往府中去。 府中仆婢皆叫拘在一處院中,漢王到時,李舍人正在訊問。 仆婢驚心膽顫了一夜,早已怕了,畏懼地縮在一處。 一侍奉郡守夫人的婢子正磕磕巴巴地道:“夫人說,季大人是漢王殿下的人,上至府君,下至小吏都要聽他差遣。盤、盤剝之事婢子委實不知。那是衙門的事,婢子侍奉夫人于后院,不知這許多?!?/br> 季溫到了哪兒都扯著漢王的名號,也虧得他本事,竟是人人都信了他。 漢王聽得沉下臉,李舍人見此,忙令換一人來答。 連續問了幾人,說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沒多大用處。 漢王直接令人搜,眾多贓款,總有存放的地方。又使人往郡守與季溫居處搜名錄賬冊。盧尚書聽得眉頭直皺,還未定罪,連證物都沒有,就先拿人再抄家,未免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