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回來了?！?/br>
    “哦?！?/br>
    林曉月懵了一下，這季暮春怎么在這會兒回來了？他們原來的老規矩是，林曉月生理期，是不要季暮春回來的。昨天她不是給他打過電話嗎？她打電話時，他還說自己忙著，今天這么早就回來啦？

    “喲，吃飯啊，正好，我也沒吃早餐！”

    季暮春去洗手間解了小便，再洗凈臉和手。出來到餐廳，坐在桌子邊，準備吃飯。林曉月望著他道：“我、我只留了小璐的飯菜——不過，我可以再去炒個菜?！闭f完，就入廚房給季暮春盛來了一碗飯，并把原來給李璐留的菜也拿到桌上，要季暮春先吃。林曉月正要淘米，再煮些飯。李璐穿著睡衣來到廚房，道：“曉月姐，不用再煮啦，我想吃方便面?！?/br>
    “你想吃方便面啊，那、那對身本不好，還是煮點吧！”

    “不用啦！”

    林曉月于是不再煮飯，接著吃。季暮春見李璐拿出方便面，道：“你就吃這個當早餐??！”

    李璐看了他一眼，笑笑道：“誰叫你把我的飯吃了呢？”然后又看向林曉月，道：“曉月姐，你說是不是？”

    林曉月道：“是！”

    季暮春于是道：“那我不吃了，你吃吧！”邊說邊指著自己吃過的飯，做出讓她來吃的樣子。

    李璐一邊撕方便面，一邊道：“我才不吃呢！”

    林曉月支了支季暮春，道：“別開玩笑啦！你吃過的飯人家美女怎么吃！”

    李璐拿著燒水壺去礦泉水桶上壓了一壺水，放到電熱器上燒。季暮春也不再開玩笑，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林曉月吃完飯，收拾好自己的碗筷，進廚房里去。

    第9章 局里局外（2）

    她所不知道的是，一等她進去，李璐就把嘴巴伸到季暮春面前，要他喂她吃飯。季暮春實在是怕林曉月瞧見，搖了搖頭，且把她的頭往一邊推過去。李璐笑笑，白了季暮春一眼。然后，自己搶過他的筷子，扒拉著他碗里的飯。吃了兩口，聽到林曉月關上水龍頭，便又兩歸正經。李璐覺得這太刺激了。林曉月走出廚房，見到的是，李璐坐在沙發上等水開，季暮春飯已吃完，還在嚼菜，仿佛飯沒吃飽，還需用菜來填飽一樣。林曉月一陣愧疚，邊忙道：“要不，我還煮點飯吧，你沒吃飽呢。吃不飽飯怎么行，你又坐了那么遠的車！”

    “不用了，我吃點菜就行！”季暮春不知是慌張還是怎么的，那碗菜已經吃得只剩辣椒了，他卻還在那里攪翻。終究攪不出什么真貨來，便放下筷子，自己收拾起碗筷來。林曉月感到奇怪，嘀咕道：“怎么？當著李璐妹子的面，你要表現勤快??！你可從來都不自己收拾碗筷的??！”

    季暮春一窘，一時不知說什么。李璐反應快，忙道：“曉月姐，你就讓他表現表現唄！說不定，以后就真變勤快了呢！”

    林曉月笑笑，道：“對呀！李璐你可真有主意！”

    接下來，季暮春把碗筷收到廚房里，又開始洗刷。林曉月只道是他關心她，因她在心理期而要幫他，殊不知，他僅僅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慌。他實在是無法同時面對情人和妻子，而且是在家里。

    林曉月看季暮春洗凈了碗筷，而且還把餐桌抹得干干凈凈，心里對他的那些火氣，一下子就沒了。就仿佛是面對一個惹她生一肚子氣的學生，只要他在路上叫她一聲“老師好”，她就原諒了他一樣。

    林曉月對季暮春滿眼都是疼惜之情。她覺得老公是因為疼她，在乎她，才大清早從老遠的打工之地坐車回來陪她的。她還因為沒能正兒八經為老公做一頓早餐而愧怍。

    這時，李璐已經把開水端過來，開始泡方便面。屋子里立即飄滿方便面的香氣。這種香氣對饑餓的人來說，是一道誘惑，但是對已經吃飽的人來說，倒覺得有點難聞。林曉月不自覺地向窗戶走去，想把玻璃推開一點。她望向窗外，天氣晴朗，要是她身子舒服的話，是要季暮春陪她去公園走走的?？墒?，她還是不想出去。她撤回目光，無意中從玻璃與欄桿的疊合處，瞥見李璐手拉季暮春的動作。她一驚，忙回過頭來，卻見李璐在用手摸頭發，季暮春在找電視調控板。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季暮春把電視頻道調了下，李璐馬上有了意見，道：“哎，別調呀，我正看節目呢?！?/br>
    季暮春當著林曉月的面裝出很生氣的樣子，把調控板一放，就往臥室走去。李璐裝出天真的樣子，對林曉月道：“姐，他生氣啦？”

    林曉月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喃喃道：“是吧，我也不知道?！?/br>
    是的，她真不知道季暮春是不是生氣了。如果他生氣，日子不好過的是她林曉月。她趕忙走進臥室，關上門，想安慰季暮春。果然，季暮春很生氣，對林曉月道：“這個女人不靠譜，你怎么還讓她住咱們家！”林曉月道：“她人其實挺好的，你不在家時，她還照顧我呢。不就是看個電視嗎，你用手機看就行，干嘛和人家小姑娘搶頻道？”季暮春拉下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就不怕她對我有意思？”

    他此話一出，林曉月就撲嗤一聲笑開來，道：“你沒錢沒勢又不太帥，人家那么年輕的妹子會勾引你？再說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晚上還帶回家來了呢！”

    季暮春仍舊生氣，道：“天啦，她還帶男人到咱們家來？你怎么想的？竟然還把她留在這里！莫不是你也寂寞到希望她帶男人回來吧？”

    林曉月聽了這話，很不是滋味，也拉下臉來道：“如果我還年輕十多歲，我想我也會有這樣的希望！不過，那時我也不會找你！”

    季暮春怕兩人吵起來，于是，他也就點到為止，不再言語。他總算套出林曉月的話來，林曉月根本就不知道，李璐最近帶回來的男人就是他季暮春。

    季暮春說他很困，想休息一會。且說，過會兒還有事要辦，得出去一下。林曉月道，那你睡吧。于是，季暮春脫下衣服，開始睡覺。林曉月則把衣柜里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不知為什么，只要季暮春呆在家里，就算他不說話，只顧睡覺，她也有一種安全感。哎，要是他能長期在家就好了，她的寂寞之感至少不會如此強烈，不可遏制！林曉月望著季暮春那張比較年輕的臉在心里嘆息道。

    林曉月生怕打擾到季暮春睡覺，輕輕地退出了臥室，輕輕地帶上門。李璐正在饒有滋味地吃方便面，仿佛是饑餓了幾天的人初次吃到方便面一樣。林曉月竟然被她吃方便面的樣子給感染了。走過去道：“垃圾食品也被你吃出了品位?！?/br>
    李璐伸伸舌頭，道：“在姐看來這是垃圾食品，在我看來，是食品中的極品！”

    林曉月笑了笑，道：“好，喜歡吃就是極品！”

    她當然不會明白李璐的一語雙關。李璐吃完方便面后，就開始洗漱化妝，換上上次買回來的新衣服。人靠衣裝，也靠化妝。李璐折騰了半晌，把自己弄得與穿睡衣的她迥若兩人。林曉月見她又開始噴香水，便問：“這香水味我很喜歡聞，只不知道牌子哦?！崩铊丛幟匾恍?，道：“怎么，姐你也想買啊。不行啦，我們兩人用同款會把這個家給熏翻天的！”林曉月點點頭道：“也是！不過，我還真想去買一瓶。哎，你啊，真會買東西！”

    李璐把自己收拾得那么美麗，那么有氣質，就像一朵暮春季節的薔薇花一樣迷人。不止是男人為之著迷，就連女人也為這著迷。林曉月見李璐挎著小包包在鏡子前照了照，以為她要出門。誰知，她又踅回房里去，關了門，睡覺。

    現在，家里就剩她一個醒著的人。她也只好躺在沙發上看書。只有這樣，家里才會更安靜。過了一會兒，李璐出來了。她看了看手機，道：“朋友邀我出去玩，今晚怕要晚點回來哦?！绷謺栽乱蚣灸捍涸诩业木壒?，也是巴不得她晚點回來。

    過了不久，季暮春也醒來，走到客廳，對林曉月道：“我得出去辦事，會晚點回來?！绷謺栽碌溃骸芭??！比缓?，她就去給季暮春整理衣服。季暮春抱了她，做出親昵的動作。林曉月輕輕點了點他的胸膛，道：“我在休假呢?！?/br>
    季暮春道：“知道。親一個吧?！绷謺栽聥尚咭恍?，應了。季暮春出門之前，還說道：“如果我回來太晚，你就和李璐先吃飯吧?！绷謺栽碌溃骸八绯鋈耆チ?，不會回來吃飯?！奔灸捍撼脵C道：“這個女孩子不靠譜，你最好別讓她住咱們家里了。我對她真有點反感！”

    林曉月道：“好啦！如果你真的不喜歡讓她租住咱家，我會考慮讓她搬走的！不過，我和她可是簽了半年的合同??！”季暮春道：“我們可以賠她違約金！”

    林曉月道：“容我想想！不過，如果她不在這里住，你又不回來，我會很寂寞的！”

    季暮春嘆了口氣，道：“那隨你吧！”說完就拉開門，走了出去，再關上門。

    待那關門聲消失，空洞的孤寂感又彌漫了整個房間。林曉月自言自語道：“若我今天身體舒服，我寧愿和他一起去?！?/br>
    傍晚時分，太陽落山，小區稍微涼爽一些。林曉月透過窗子望向小區的園子，萌生出去走走的想法。換掉睡衣，換上平跟鞋，拿了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

    清爽的風吹來，讓她倦怠的身子稍微舒展開來。她呼吸著室外的空氣，頓覺心曠神怡。園子里又有花兒盛開。夏季到了極盛時期，過不了多久就又要立秋了，立秋不久就又要開學了。想到工作，她不由地緊張。身體舒服時，工作當然沒問題?？墒?，身體抱恙時，她是多么地力不從心??！在外人看來清閑的工作，她可是拿了生命中最寶貴的時光去拼??！每天的早出晚歸，每天在鬧哄哄的環境中工作，成了她生命的常態！許多學生家長在學校待不了幾刻鐘就急著要離開，她們實在是受不了那惱人的嘈雜之聲，受不了那緊張氣氛給她們帶來的壓迫感?？墒?，她和她的同事們，每天都要待在那樣的環境里十個小時左右。中午當然是不回家的。以校為家，還真是名副其實。

    她那樣想著，園子里的風景便煞低下去。她朝一條石板路走去，那里可謂“曲徑通幽”。走過那段路，前面便是一片楊梅樹林。楊梅早已被人摘掉，還剩下幾粒掛在高高的枝頭上，人們夠不著。她循著枝頭去看楊梅，天色已晚，借著小區的燈光也看不見。她繼續往楊梅林走去，突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似乎是季暮春和誰。她正想走過去瞧個究竟，突然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只狗，把她嚇得落荒而逃。她朝前跑，那條狗也朝前追。

    “綿綿，綿綿，別跑！”狗主人也邊呼喚狗的名字邊追上來。林曉月嚇得尖叫起來，那狗卻只是往這邊撲，并沒有奔過來。原來，狗脖子上是套了圈連了繩的，繩子的一端也被主人握住，只是繩子太長，給了狗相對的奔跑自由。林曉月看見狗主人手上握住繩子，才緩了口氣，轉身朝別處走去。轉至別處，盡管沒見到狗，她仍心有余悸，把仿佛見到季暮春的事情給忘掉了。

    一陣風吹來，透著絲絲涼爽。這夏末初秋的節令，連風都是會變的。春末夏初的景象還停留在腦海里，季節卻不等人，不等人去回味。秋天快到了，哦。林曉月頗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