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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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兩三日,桓行簡一次后院未去。嘉柔每日坐著盡是發呆,崔娘留在了桓府,以她年長心細照料老夫人為名由,不過偶爾來公府看望嘉柔。 她身邊,全是桓行簡指派的人。嘉柔現在了無心思,一心一意盼消息。朱窗洞開,外頭枝上麻雀嘰嘰喳喳一早聚那吵架,吵得她心里更躁。 啪地合上了窗,又覺屋內窒悶。嘉柔信步走出來,猶豫良久,還是不肯去求見桓行簡。寶嬰窺破她那點心思,見機道,“女郎去問問大將軍,這件事,到底水落石出了沒?” 嘉柔搖首,本閃亮的瞳仁里像落了層香灰:“我想自己呆著,不必跟著我?!?/br> 不知不覺走遠,公府里新植桃李,此刻,遠沒到紅紅白白滿世界開的熱鬧時令。倒是柳樹,有點想抽新芽的意思,裊裊隨風動,嘉柔無知無覺地拽了一枝,步子放緩,又猛得松手,恰巧打在跟在身后桓行簡的臉上。 他走得匆忙,沒留意前面正是嘉柔,低首看加急的軍報就往值房來。只覺臉上微的一痛,這才發現有個窈窕身影在前。 “故意的嗎?”桓行簡幾步追上她,一扳肩膀,嘉柔被迫回頭,兩人目光一碰上,那雙幽幽含怨的眸子就這么睇視過來?;感泻喣悄樕D時變得晦暗,冷睨她兩眼,錯開身大步走開了。 嘉柔沒工夫咀嚼他莫名其妙的那句話,想了想,追上他:“我姊姊的事呢?” “查不清?!被感泻啗]好氣回她一句,十分不耐,“想查你自己查去,你不是最能耐的嗎?” 嘉柔臉皮薄,禁不起他這么冷嘲熱諷,臉刷得紅了,咬唇說道:“好,我自己出門查?!?/br> 這時,桓行簡才噙著一絲冷笑回頭上上下下把她那個纖細的身影打了個遍:“好啊,又打算去找太初了?兄妹同心,其利斷金?” “你以為兄長會不關心這件事嗎?他比你上心,因為那是他骨rou至親,”嘉柔一激動,喉嚨便發哽眼睛里情不自禁跟著滾上一汪熱淚,“你不是覺得此事折損你大將軍威儀嗎?怎么,大將軍不得好好徹查?怎么會查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想激他,豈料,桓行簡壓根不吃她這一套,軍事纏身扭頭就走。 卻迎來一個侍衛,手里拿了個小包裹,不意竟見兩人都在,忙道:“方才,有人來府前,說這是崔娘捎給姜姑娘的東西,勞煩轉送?!?/br> 嘉柔聽了,忙過來要拿,眼前什么一晃東西竟到了桓行簡手中,她羞惱至極:“那是我的!” 說著就想搶回來,桓行簡胳膊一振撞開她,不意碰到胸脯,嘉柔淚花子登時涌出來。他亦察覺到異樣抬眼看她,欲言又止,揮手讓人下去,冷淡對嘉柔道: “你的?你別忘了,她住我家里,你住公府,吃穿用度一概是我所出。張既給你再多錢,也早花光了,你連人都是我的,遑論物件?” 嘉柔被他說得愈發氣惱,結巴道:“你,你不講道理……” “不錯,我就是不講道理,管得著嗎你?”桓行簡目光在她捂著的胸口一過,多看幾眼,還是掉頭走了。 眼睜睜見他是往值房方向,嘉柔不好追,負恥含淚走了回去。半道上,一咬牙,跑去了馬廄。 到值房,桓行簡把軍報丟給他幾人,自己進稍間,將包裹解了,一截發黑的骨骸露了出來。 他眸子猛地一緊,當即攥了包裹,大步出來,到門口問侍衛揚手問:“這個包裹什么人送來的?” 第67章 競折腰(14) 話音剛落,見侍衛拎著領子,將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婢女給提溜回來了,朝桓行簡腳下一扔,說道: “大將軍,剛才就是她來投遞包袱,屬下本沒多想,可見她走到墻角又鬼鬼祟祟地回頭張望。#小說心里起疑,這追過去她跑得倒快,屬下更覺得有詐了?!?/br> 這婢女耳朵里聽著,腦子轉得也極快,蹭蹭膝行,爬到桓行簡腳下,把頭磕得咣咣響:“奴說,奴什么都說,大將軍饒命!” 桓行簡使個眼色,侍衛便把人又拎進了旁邊門房,門吱呀關上,他背對光影而立,婢子驚悚地張望了一眼,腦子被碾般,愈發不知道眼前人是個什么模樣什么神情:“奴什么也不知道,是女郎讓奴來的,大將軍饒命,饒命……” 他看得生膩:“你家女郎何人?” “大將軍認得的,就是朱家?!辨咀宇^叩出血來,依舊不停,桓行簡冷笑,“朱蘭奴去沒去過夏侯太常的府上?” “奴不知道,奴真的什么不知道,奴只是奉命行事!請大將軍饒命,奴回去絕對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婢子先是一愣,隨即痛哭流涕,這樣趴伏在地上半晌嘴里不停辯解,忽發覺眼前似是靜了,剛抬頭,見桓行簡不知幾時出去的,換一侍衛進來,利索地把弓弦朝她脖子上一勒。 找來石苞,桓行簡沉聲道:“殺了朱蘭奴,尸體不要留?!?/br> 石苞正忙得焦頭爛額,此刻,嘴巴一張,瞬間回過神來臉上便也是個無比痛恨震驚的神情了:“是她?屬下早知道她這個女人該死!” 桓行簡臉上陰晴不定的,手里,還攥著包裹:“她的確是虎膽,夏侯妙的尸骸在她手里,我猜,她一定早找過夏侯至了?!?/br> 這幾日,夏侯至雖未親自上門,卻時不時遣人來問事情進展,顯然,這件事沸沸揚揚他沒道理不知情,也沒道理不掛心。 一陣窒悶,剛收到來自蜀地的軍報,蜀國丞相被魏降刺殺驟然身亡。但這對桓行簡而言,卻不太能高興地起來,一向主張休養生息老實呆著的丞相一死,整日跟好斗公雞一般的將軍姜維只怕又要蠢蠢欲動了。 姜維是魏國西線邊防上最頭疼的人物,他本涼州人,常引胡、羌sao擾邊境,用兵奇險,桓行簡只能給雍涼的將領們去書做好防備。 兩人還在說話,隱約聽有人似起了口角。走了幾步,再一定睛,櫻花樹下嘉柔牽了匹烏黑锃亮的駿馬,往門口方向來。這匹馬是出了名的性子烈,果然,后頭跟了馬倌,焦急地追著嘉柔勸,“萬萬不可,女郎,這馬會傷到你的!” 她的棗紅馬病了,懨懨的,嘉柔不忍心再用它,見這匹毛色油光水亮的,一看就是寶馬,哪里想脾氣倔得上天怎么扯都拉不動。 嘉柔脾氣也上來,暗道,我非要把你弄出門不可。軟硬兼施,又是喂燕麥又是拿簪子戳,好賴牽出了馬槽。 桓行簡把系緊包裹往石苞懷里一塞,低聲道,“你先回家,埋我書房前的梧桐樹下?!绷硗?,聲音壓得更低,又交待了幾句。 這才走上前,推開嘉柔,斥了她一句:“你找死?這馬我都很少騎,你逞什么能?”嘉柔手里還拉扯著韁繩,不服氣道,“我已經快制服它了,我要出門!” 桓行簡狠狠把她臉頰一擰,嘉柔不由“嘶”了聲,好疼。她不由松開馬韁捂上臉,烏濃的睫毛一眨,眼淚就在眼眶子打轉又憋了回去。 “你姊姊的事情有眉目了,廷尉已經在傳訊?!被感泻啌]揮手,示意馬倌把馬牽回馬廄。 嘉柔登時忘了痛,呆呆的:“是什么人?” 桓行簡順手撣了下衣袖,漫不經心回道:“都說了廷尉在審訊,你再急,繞得過廷尉嗎?” 嘉柔的手慢慢滑下來,依舊悵然地看著他那不咸不淡的表情,那個時候,他形銷骨立孑然一身,仿佛竟都是非常遙遠的事了。何為真,何為假?桓行簡一抬眉,就見嘉柔一雙明眸又意味不清地望著自己. “我每日公務繁瑣,你不能要求我只惦記你姊姊這一件事。眼下時令,正是興農桑水利之際,各地的文書每日都往我案頭堆,事有輕重緩急。你姊姊的事可以慢慢查,可有的事現在就得要我的答復?!彼L吁口氣,語氣不覺放得輕緩些,“你不要亂跑了,回去吧?!?/br> 嘉柔本聽得有些羞愧,聽他那溫和的“回去吧”,忽被觸動心弦,揚起臉:“大將軍鐘情過我姊姊嗎?” 桓行簡微覺意外,不點頭,也不否認:“人都不在了,多說無益?!?/br> 嘉柔卻執拗地看著他:“大將軍回答我?!?/br> 桓行簡揉揉眉心,嘆道:“你又怎么了?”女人真是麻煩,“我跟她的事都是過去了,難不成她先離去,我就得真要學大雁不獨活?” 一提大雁,嘉柔更覺傷心,想當日他送的兩只大雁正是如此:“我沒有奢求人應如大雁,也不必,但大將軍未免忘記得太快。姊姊故去,你那么快娶朱氏女,覺得相處不諧,又把人休了,那何苦娶她?大將軍其實誰也不在乎,不管是結發幾載的妻,還是新人。自然……”剩下的話,嘉柔只在心里暗暗道:我更是不值得一提的了。 桓行簡忍而不發,冷嗤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我鬧這個事,你給我回后院去,不準再出來一步?!?/br> “你既然厭惡我,為什么不放我回涼州?”嘉柔聽他要軟禁自己,氣性上來,扯住桓行簡的衣袖,“反正,你早晚會覺得我索然無味,我不要當一個只能被關在高墻大院看一角天空的人!” “你再說一遍?”桓行簡目光一寒。 嘉柔瑟縮了下,卻還是把話一股腦全吐了出來:“對,我才不要當棄婦,我要回涼州,那里就是一棵芨芨草都比洛陽城長得自在,我死也要死在涼州!我知道你看中我顏色,可我也會變老丑,到時,我不過是你的妾室隨手就能打發了,你這人根本不念舊情,我也不稀罕你的舊情……” 話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嘉柔尖叫著懸空,繼而血液倒流,直沖沖的全涌到腦門?;感泻啺阉干狭思珙^,難受極了,嘉柔亂踢亂打,他置若罔聞,徑自來到后院,一腳踢開門,嚇得婢子們見這情狀紛紛都逃散了。 朝榻上狠狠一摔,嘉柔頓時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來。她聽到他解玉帶的聲音,桓行簡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她,玉帶一松,三兩下綁了嘉柔的手腕,咬牙道: “慣得你肆無忌憚,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持腰凌空一翻,輕而易舉讓她趴在了繡枕上,桓行簡拽下嘉柔裙子,不耐煩朝旁邊丟了。 “抬高!”他毫不憐惜地命令道,嘉柔不肯,回眸恨恨看著他,淚水直淌,“你放開我,你放開……”她癸水沒干凈,被扯壞的月事帶就那么沒遮沒擋地暴露于人眼前,羞憤欲死,桓行簡當然很快看到了,一肚子邪火無處可發,只能沖她雪膚上重重一掐: “你事真多?!?/br> 玉帶離了手,嘉柔忙把被褥拽過來蓋在身上,挪到床里邊?;感泻喛此@么怕自己,心頭軟下來,轉身出去在廊下熏籠上果然找到了曬洗的月事帶。先凈了手,給她拿進來,往床上一坐,嘉柔頓時顫抖了下縮進了被子里。 他揶揄逗她:“是羞是怕?你這私密的物件我早都見過,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要親自給你換了?!?/br> “不!”嘉柔在被子里甕聲甕氣的,一陣窸窸窣窣,伸出條纖白的胳臂來,快速從他手里一奪,別過臉,“你出去?!?/br> 兩人劍拔弩張的那股勁兒莫名其妙跟著消散了大半,桓行簡看著她拱起綾被,無聲費勁地在那捯飭,一陣好笑,等動作停了,上前扒開: “好了,別跟我置氣了?!卑阉鑱y發絲一攏,滑到臉上,愛憐地捏了捏,“柔兒?” 嘉柔肩頭一抖,抖落他的手,背過身去:“我沒跟大將軍置氣?!?/br> 桓行簡莞爾,把人硬扳回來:“你看你,這幾回一見我就有成串的話要質問,跟炮筒呢,我真是招架不住。別那么孩子氣,這里就是你的家,有些事,你慢慢就會懂,你跟你姊姊跟朱蘭奴都不一樣,至少,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br> 騙誰呢?是啊,當下也許是不一樣,嘉柔依然是個抗拒的姿態,眼睫上淚水半干:“大將軍說過,人心總是會變的?!?/br> 桓行簡臉上不置可否,笑意淡去,手指在她唇上似有所思地捻了一捻,慢慢站起身,走到幾案旁側眸看了眼空蕩蕩的花瓶。 屋角墻頭的杏花被接連幾日的晴光一夜蒸開了,繁灼成片。陡然間,再橫參著翠柳點綴出春深似海,洋洋灑灑的,隨風而落,撲了墻外行人滿身。 他和顏悅色一笑:“你不是最愛花木的嗎?杏花開了,你都不知道,折幾枝來,否則,豈不是辜負春光?” 桓行簡信步走到院落中,伸手折了幾枝尚打著花苞的,再回頭,嘉柔已經抱著個細頸青瓷瓶立在了階上。 風一動,吹得滿世界花如白雪紛紛,桓行簡鬢發上肩頭上俱是,含笑過來遞給嘉柔,她不接:“我自己有手,我想插瓶自己會折?!币粡埿∧?,冷冷淡淡的,桓行簡端詳她片刻,哼笑了聲,花朝地上一扔腳踩著過去了。嘉柔恨他作踐花,等走后,又都撿起,可花瓣碾得骯臟,她莫名又是氣,抱著瓶子怔怔蹲半天不動。 值房里,衛會施施然走出,來到大門口,撞上夏侯府遣來的家仆,正跟侍衛說話: “太常欲請大將軍明日一早同上北邙,勞煩傳話?!?/br> 好自大的口氣,侍衛不樂,皺眉問:“你是何人?也不管大將軍是不是在,是不是要事纏身,他自然不像太常這般清閑?!?/br> 這家仆不卑不亢,答道:“我是太常家中下人。不錯,可無論大將軍還是太常都同朝為臣,皆是為陛下分憂,這并無差別。再者,太常正因知道大將軍每日國事壓身,是故不敢叨擾,但夫人雖是桓家人可也終究是太常的親meimei,太常日夜憂心此事,還請傳話,多謝?!?/br> 衛會聽得明明白白,攔下那還想再張口的侍衛:“你去傳個話,無須贅言?!鞭D頭笑問眼前家仆,“太常真要是心切,來公府找大將軍豈不便宜?” 這家仆矜持一笑:“奴只是來辦差?!?/br> 夏侯府里,朱蘭奴已經走馬觀花地把花園逛了個遍。庭有葡萄架,尚未到生機盎然之時,她人在架下坐半晌,心平氣靜地等夏侯至愿意重新見她。她求見幾次,都被拒絕,今日好不易見了,她把早打磨好的說辭道完,夏侯至眼里簡直就是驚濤駭浪??呻S后,竟又逐客閉門。 她知道此時的夏侯至一定在書房里對著那截透黑的尸骨心潮起伏,是悔?是痛?朱蘭奴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真是爽利極了。 果然,有家仆過來找她。朱蘭奴輕輕把鬢發一撫,款款走進了夏侯府的聽事。 一進來,窗明幾凈,坐榻井然,可見主人是個愛整潔的人,盡管此處恐怕早許久沒正兒八經會過客了。 十年前,這里也曾高朋滿座,少年子弟觥籌交錯把酒稱老莊,快意人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朱蘭奴譏誚的嘴角一壓,手指在幾面上一過,揚起來,果然潔凈無塵呢。她一回頭,見神色蒼白無比的夏侯至露了面,那張臉上,分明是被巨大的悲傷擊倒。 然而氣度不改,他依然維持著該有的待客之道。 “夏侯太常?!敝焯m奴悲悲戚戚一施禮,“我說過了,我是上北邙山意外發覺此事,本也被嚇得幾乎昏厥。但見異常,不由得更是后怕,冒了天大的險才敢行此事,不為別的,只為夏侯姊姊??赡芴晌矣兴?,是,我確實有他心,因為我做過桓行簡的妻子,這其中備受煎熬,不想多與外人道。只一想,我若不是被休指不定就是下一個夏侯姊姊,心中確有忿恨,所以才一定要告訴太常?!?/br> 邊說,邊拿帕子拭了眼角,不忘余光瞥夏侯至。他人看不出多少情緒,朱蘭奴心中頓時來氣暗罵他簡直孬種,自己親妹子都被人害死了,他也是死的嗎? 朱蘭奴越想越氣,沒等來夏侯至開口,卻聽外頭婢子回話: “朱夫人遣人來了,請女郎回家?!?/br> 朱蘭奴彎眉頓時一挑,警惕道:“我母親不知道我來了貴府?!闭f完,斬釘截鐵對夏侯至道,“太常,若我沒了消息,定是被桓行簡所害,到時,太常難道還不信嗎?這份冤情,就算我認,不知道夏侯姊姊認不認呢?” 第68章 競折腰(15) 對方的心思,夏侯至自然清清楚楚,他搖了搖頭:來者不善,你走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