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過了多久，白光漸漸驅散了黑暗, 霧氣繚繞在斯內普的周圍, 斯內普就這么一直向前走著，直到他看到了濃霧當中的夜騏。它們聚集在一起，時不時踢踏著蹄子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其中有一只夜騏發現了斯內普，朝他走了過來, 然后低下了頭, 像是想讓他坐上去。

    斯內普搖了搖頭，他拒絕了夜騏，轉而看了看周圍, 正好看到了不遠處的長椅，于是走過去坐了下來。

    他靜靜地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此時他的心情很安靜，整個人徹底地放松了。

    濃霧始終不散，只能勉強看清一米外的距離, 斯內普就這么一直望著那個方向，一直一直，卻始終沒有看到第二個身影。

    但他始終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甚至斯內普發現夜騏群開始離他越來越遠，他周圍的霧氣消散，白光褪去，黑暗重新襲來，就像是他將剛剛的路再走了一遍一樣，只不過是反著的。

    ……

    尖叫棚屋里，躺在血泊中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手指微微一動，然后發現了身上的不對勁。

    他的身上壓著一個人。

    斯內普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他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甚至他確定自己已經看到了屬于亡者的道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又再次活過來了。

    可斯內普并沒有感到開心，那雙漆黑的眼睛空洞洞的，他抬手就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可是他剛剛坐起來，當看到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容貌時，斯內普愣住了。

    他甚至有些茫然地看著被自己推到一邊的青年，看了好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么……宋然會出現在這里？

    一個念頭剛剛升起，斯內普還來不及狂喜，另一個念頭就攥住了他的脖頸，讓他無法呼吸。

    斯內普甚至不敢伸出手去確認。

    他不怕死亡，甚至等待著宋然和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相遇，卻不代表斯內普有勇氣看著宋然在自己面前死亡。

    宋然的手指動了一下，斯內普眼中剛剛升起一絲希望，卻很快破滅了。

    蛇怪從宋然的手底下游走了出來，剛剛正是它碰到了宋然的手指，它豎起身子和斯內普對視著，那豎瞳看著竟有那么一絲哀傷，它在哀傷自己主人的死去，但它也記得主人最后一個吩咐。

    它的尾尖在地面滑動著，最后寫下了一個詞——

    記憶。

    ……

    當哈利活下來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置信，呆呆地站在戰場一小會后立刻反應了過來，畢竟此刻還不算絕對的安全，然后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鄧布利多校長。

    老人正欣慰地看著他。

    哈利腦袋空白，隨即是狂喜，鄧布利多校長沒有死！他就知道！

    失去了伏地魔的食死徒完全就是一盤散沙了，更不用提他們如今要面對的是由鄧布利多帶領的鳳凰社成員，無疑，當大家都發現鄧布利多校長還活著的時候，士氣在這一刻更加沸騰了。

    大戰結束了。

    只是有的時候，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校長，抱歉……”哈利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么一句話，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拿著一個玻璃瓶。

    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到了那個空瓶子上，眼中帶著悲傷和無奈，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心里清楚他指的是什么。

    “這是他的選擇，哈利，我們沒有權利再去阻止他了?！?/br>
    曾經或許還有，可是當伏地魔死去后，斯內普已經完成了他的承諾，而鄧布利多也沒有理由再去阻撓斯內普的尋死之心。

    他當時并不一定就會死在伏地魔手下，如果斯內普做了準備的話，他有很大的可能會活下來，可是斯內普自己放棄了。

    鄧布利多心情沉重，他和哈利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然后將冥想盆里屬于斯內普的記憶收回來，哈利看著鄧布利多的這一切舉動，突然小聲道，“教授?！?/br>
    “什么？”

    “斯內普教授他……以前和我mama的感情很好吧，而且，他的確很討厭將mama追到手的爸爸吧？”哈利說。

    “……嗯?！?/br>
    哈利抬起頭，碧綠色的眼睛里難得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他輕輕道，“但是，教授，我還看到了他和然教授的記憶?！?/br>
    說到這里，哈利頓了頓，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語氣低落，“我……我有些為曾經的念頭感到后悔?！?/br>
    他從來都不了解斯內普教授，也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他和宋然之間的事情，直到哈利拿到了斯內普的記憶。

    那些記憶里除了斯內普和鄧布利多的計劃外，還有斯內普和莉莉小時候的記憶，可是這不是最讓哈利感到驚訝的，畢竟他對這件事情隱約有了心理準備，讓他覺得沉重的，是之后斯內普和宋然相處的記憶。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斯內普教授，在哈利心中斯內普從來都是陰沉的代言人，可是那寥寥幾幅記憶里，斯內普教授有開心的，有無奈的，他看到了一個和常人沒什么兩樣的斯內普。

    但是讓哈利震撼的，是斯內普和身受詛咒昏迷的宋然告別時的記憶。

    是的，從記憶里，哈利也知道了宋然命不久矣的事情，他也明白了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宋然的原因了。

    他有些難過地想，為什么有些人總是得不到好結果呢？

    鄧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該走了，哈利?！?/br>
    戰斗結束了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能一直待在校長室。

    但下一秒，轉身的哈利愣在了原地，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站在門口的黑袍男人不是斯內普嗎！

    他沒死……？！哈利驀地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地，他的目光僵在了斯內普的懷抱中。

    斯內普是抱著宋然過來的，一路過來，他看似看著前方，實際焦距渙散，只有抱著懷中青年的手一直沒有放開過。

    斯內普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沒想，他就這么走過來，直到他走到校長辦公室，他沒有理會哈利和鄧布利多，甚至不是故意忽視，而是他此刻已經無法再去在意別的事情。

    他將蛇怪的記憶投注到冥想盆中，然后抱著宋然進入了記憶里。

    有的時候，你以為生活已經夠糟糕了，其實還能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