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以往宋然所做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如此的可恨，他陡然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至少，他需要在宋然面前坦率一些，而不是瞞下所有。

    下了這么一個決定，對斯內普來說并不容易，畢竟他的性格從來都是喜歡將一切憋在心里的，但是從格里莫廣場離開后，斯內普第一時間便回到了這里，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很久。

    這并不是他沖動之下所作出的決定，斯內普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他并不后悔這個決定。

    斯內普轉過身，嘴唇張合著正想說些什么，卻發現站在門口的青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目光里涌動著極為復雜的情緒，斯內普竟一時之間有些看不明白，只知道一股沒來由的心慌在心中蔓延。

    第68章

    他們一人站在屋內, 一人站在門口, 互相對視著，明明是戀人這種親密的關系，但那雙深藍色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意思卻讓斯內普覺得僵在了原地。

    “我……”

    “西弗勒斯, 有些話我覺得我得說出來?！彼稳淮驍嗔怂箖绕盏脑?，他的語氣聽起來平靜正常, 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讓人一看就能看出來這只是他假裝出來的而已。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里想著什么，連斯內普也無法看明白, 他想到之前小天狼星說過的話, 內心一窒。

    “你說?！?/br>
    “你在神秘人面前說過，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拋棄的存在?！?/br>
    “那只是欺騙！”斯內普大聲道，慌亂讓他甚至來不及去想為什么宋然會知道這件事情，但他必須反駁，因為那并不是他真心的, “我必須那么說, 因為我不能讓黑魔王——”

    “因為你不能在神秘人面前說出對我的重視，是嗎？”宋然緩緩道，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斯內普, 然后突然彎了下唇，露出了笑容，“我說的對嗎，斯內普？”

    斯內普點頭，他不再呆立著, 邁開腳步靠近宋然，朝他伸出手，黑眸中涌動著懇求，“你并不是隨意能拋棄的存在，然?！?/br>
    但伸出的手在將要碰到青年臉龐的時候，對方卻后退了一步，斯內普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宋然視線移了開來，看著窗戶，語氣輕飄飄的，“你還記得我在剛剛畢業的那一年和你告白的事情嗎？”

    他握著魔杖，揮了揮，念出了一聲魔咒，銀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杖尖冒出，落地之后化作了一頭銀色的羚羊，宋然又看向了斯內普，微微一笑，“把你的守護神放出來啊，西弗勒斯?！?/br>
    斯內普一開始并不明白宋然突然提起當年那件事是為了什么，直到他看著宋然將守護神放了出來，并且讓他放出守護神時，他只覺得背脊一冷，整個人就像是被浸泡在了冰譚當中一樣。

    斯內普的魔杖被他握在了手里，然而手臂卻像是被千鈞大石壓住了一般，難以揮動。

    宋然唇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輕聲道，“你當時，把我和她的守護神認錯了，對嗎？”

    羚羊和牝鹿雖然說有些相像，但要說能夠讓人認錯卻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當時斯內普的確說了這兩個字，宋然此刻只覺得可笑之極，可他卻要挺直背脊，不露出自己的一絲脆弱。

    他記得當時斯內普的態度是已經動搖了的，可是就在他放出自己的守護神，就在斯內普脫口而出那兩個字后，態度又堅定了起來，甚至對他說出了傷人的話語。

    當時的宋然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都已經統統清楚了。

    多可笑啊。

    “你對哈利的態度總是有些奇怪，一直針對著他，可是如果不是意外遇見，我可能還不相信這件事情，畢竟你從來都沒有在我面前表現出那種刻意針對的態度?！?/br>
    銀白色的守護神繞著這兩個人走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了宋然的身邊，高昂著腦袋看著站在主人面前表情僵硬的男人，歪了歪頭。

    “我當時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讓你針對著哈利，你也一直刻意逃避著這個問題，現在我明白了?！?/br>
    “我終于明白了，”宋然的聲音很輕，似乎風一吹就散般，但他握著魔杖的手卻緊緊的，甚至指甲快要嵌入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那一絲痛意，“因為你愛的那個人就是哈利的母親，可是她最后選擇的卻是哈利的父親，所以你厭惡那個男人，厭惡他娶走了你所愛的人，卻沒有保護你所愛的人，是嗎？”

    斯內普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影，他搖了搖頭，張開干澀的唇，迫切地要說出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這樣，我……雖然曾經愛過莉莉——”說出這件事情并不容易，但當它被說出來了后，斯內普突然覺得也沒什么了，他的確愛過莉莉，可是斯內普更加清楚自己現在愛的人是誰。

    意識到這一點，斯內普腦海一亮，慌亂被重新出現的冷靜暫時壓了下來，他注視著青年，無比誠懇地道，“我現在愛的是你，然?！?/br>
    但他等來的并不是青年的釋然，而是沉默。

    斯內普內心再次浮起一股不安，他猛地伸出手拉住宋然，那力氣很大，就像是稍微松開對方就會消失一般，“我沒有把你和她的守護神認錯，那只是……”

    他的話頓住了，斯內普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他該說那是因為他和鄧布利多做的約定嗎，他需要去保護哈利，而當時的他并不希望將宋然牽扯到這個戰場上來……

    斯內普眼中出現了動搖和痛苦，如果說出這件事情，那么勢必要牽扯到他曾經做過的事情，那個讓他悔不當初的行為。

    一只手覆蓋在了斯內普的手上，微低的體溫透過接觸滲透進皮膚，斯內普以為宋然相信了自己，但隨即發生的事卻狠狠地打碎了他這個想法。

    那只手一點一點，慢慢地卻極為堅定地將斯內普的手扒了開來，宋然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冷漠，平靜地可怕。

    “我想我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西弗勒斯，”青年聲音透著冰冷，語氣生硬，“我現在不想再和你談這件事情了?！?/br>
    斯內普如墜冰窖。

    他被青年不容置疑地‘請’出了他們的家，呆立在門口站了很久，狼狽之極，但就算他站到凌晨，那扇門也沒有打開，如果不是臂膀上的黑魔標記在發燙，斯內普會選擇一直站下去。

    ……

    他們陷入了冷戰當中，這一次卻是宋然單方面的，他甚至拒絕和斯內普交談，從斯內普的地窖當中搬了出去，找鄧布利多申請了一個助教專門的休息室。

    宋然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性格不算太糟糕的人，但這一次斯內普所做的那些事情讓他太過寒心，甚至在解釋的時候都半遮半掩，這無疑給了宋然一個糟糕的信號。

    ——斯內普對舊時的戀人還戀戀不舍。

    他和斯內普之間從來都是他更加主動一些，因為他深刻地了解自己戀人內斂的性格，而他還愛著這個人，所以他愿意自己主動將那個人拉過來。

    可是如果這個人心底還有這另一個人呢？

    宋然還沒有那么卑微到那個程度，他不會和一個已經逝去的人計較什么，因為對方并沒有做錯什么，但他也不屑當一個慰藉，去勉強一個心沒有完全在自己身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