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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曜的騎士以驍勇無比的姿態沖向前方,無數騎士駕馭著飛龍朝他涌過來,同時暗月的巫師展開了六片機械翼,數百枚離體式懸.浮.炮出現在他的身周,對準四面八方的龍騎士而去。 利劍刺進尖嘯的巨龍的身軀,龍的尸體與騎士的殘肢斷臂一起如雨落下,眼前的每一個面孔夏林都熟悉無比,甚至他們的戰斗都是自己一槍一劍訓練而成,所以他也無比清楚該怎樣將他們殺掉。 這片天空很快成為了蕩滿哀鳴的墓地,血色沉沉,然而涌上來的騎士卻仿佛無窮無盡,怎么殺都無法擺脫。 “阿特雷斯?”激戰中夏林突然輕喚同伴的名字。 “嗯?” “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是個好人?!?/br> “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夏林機械性地執行殺戮,思維卻像是脫離了戰場,只在駕駛艙中的這小方空間飄蕩,“我大概是世界上最虛偽的人吧……我的真面目其實和你……還有很多人以為的并不一樣?!?/br> “你知道嗎?我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心都充滿了仇恨與憤怒,從養父死去到進入帝國軍校,從七歲到十七歲,我在帝國最陰暗的碼頭街待了整整十年,那個時期我像下水道里的地狼一樣活著,那里到處都是惡意與犯罪,我看到過的東西,接觸過的世界,比你能想象到的極限更加骯臟,更加黑暗?!?/br> “我一直以來表現出的,不過是對自己那段過去的反叛而已,我想成為養父那樣大公無私的圣人,拙劣地模仿他,沿著他的道路前行,以至于最后都忘記了自己本來應該是什么模樣……” 夏林望著眼前的殺戮場,收割著曾經最忠誠的下屬們的生命,自嘲地扯起嘴角,“可是發起戰爭的那個時候,我終于認清了,我做不了圣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斷否定自身的卑劣與陰暗,然而最終也成為不了他?!?/br> 殺到最后,騎士們終于畏懼地退后,面前只有騎著銀白色巨龍的騎士首領與他相望。 夏林的機甲舉起大劍,向前方做出邀戰的姿勢,銀龍上的騎士首領冷哼一聲,揮開長.槍,從頭頂御龍而襲。 “鏗——”機甲劍與長.槍劇烈相撞,然后銀龍像是察覺到什么極為恐怖的危險般迅速后退,但夏林的機甲大劍已經掄起一道勢不可擋的狂風,劈向銀龍與它身上的騎士首領。 螺旋的風暴席卷了前方整片空間,rou眼可見的裂紋撕破了一切。 夏林在風暴中閉上眼睛,“我大概天生注定只能成為一個魔王,制造無盡的血腥與殺戮,但是如果最終能夠平息戰爭,至少他的在天之靈大概也會有些安慰吧?” 風暴久久沒有平息,阿特雷斯也像是陷入了沉默,就在夏林收起劍準備迎向四周再次涌過來的騎士時,耳畔響起了熟悉的冷冽的聲音。 “是誰規定了帝國的救世者就必須是真正的圣人?” “這些不過是別人加諸的稱謂與條條框框,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br> 阿特雷斯最后說:“但是不管你想做圣人,還是魔王,我都會站在你身邊?!?/br> 話音落下,暗月的巫師周身的炮臺全部打開,震耳的轟鳴與刺眼的火光將半個天空照亮。 濃煙散去,龍騎士的包圍圈已經被清出一條通道,然后他拽上夏林的機甲,急速沖破云層向星體表面而去。 等他們一走,周圍的騎士迅速沖過來,“克羅大人,您沒事吧?” 風暴散去露出鮮血淋漓的一人一龍,他們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完好,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保住性命。 龍發出哀鳴般的嗚咽,而它的主人卻還沒有從恍惚中回神,只是不可置信地望著那臺白金色機甲遠去的方向,“剛才那招是莫……不……不可能……” 云團在機甲身周退去,下方監視器中開始能看見云層下密密麻麻的街道。 四周依舊有騎士不斷冒出來阻攔,弓騎士的弩.箭攜著光種之力劃破長空,阿特雷斯的機甲在空中靈活地閃避,爆炸的火光明明滅滅,生命被大片大片地收割,騎士與騎獸的身軀紛紛墜地,砸垮房屋,堆滿狹窄的街道。 夏林放大監視器的畫面,在視線的最遠端,霧靄中聳立著一個朦朧的黑色建筑輪廓。 像是一個高高的平臺,平臺上有兩個模糊的人影。 光種的感應給他指引,拉爾就在那里。 變速器噴出數道氣流,他加快速度,頂著圍堵的騎士,朝那處高峰飛去。 “哐當——” 夏林的機甲穩穩當當地降落在霧中的平臺之上,緊跟著阿特雷斯的機甲也穿過云層而至,停留在半空中擋住追過來的騎士。 平臺四周聳立著許多灰巖石柱,高高低低,密密麻麻,霧靄縈繞在石柱周圍,顯得清冷而孤寂。幾顆干枯虬結的樹木攀在石柱之間,枯樹上棲著幾只飛行鳥獸,用閃著幽光的眸子盯著下方。 平臺盡頭是灑著幾片落葉的巖石臺階,拉爾大馬金刀地坐在第三層臺階上,在他旁邊侍立著王殿的巫師長,提著盞黑色鐵燈,燈光幽暗晦澀。 拉爾撫摸著膝蓋上的血色大刀,饒有興味道:“沒想到你能打到這里?!?/br> 見對面沒有反應,他又取出一壺酒,倒進一個鐵杯中,放到兩人之間的地面上。 “喝一杯?”頓了一下,自己先扯開嘴角笑了,“放心沒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