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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林瑯沒反應過來。 花良敘狡黠一笑:“說話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啊,自己也沒察覺吧——臉紅了一下,眼神也柔和了許多——是什么樣子的好姑娘?” “……狡猾?!奔热槐豢创┝?,也不需要隱瞞;相反,近來的混沌狀態,更需要看事通透的聰明人幫自己出出主意:“……其實,不是個姑娘?!?/br> 花良敘剝龍眼的動作流暢依舊,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異樣:“哦?” “你會不會覺得我惡心啊——我以前最反感那些富家子弟們玩弄小倌兒取樂——如今自己倒變得像是一個小館兒,終日里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枕于另一個男子的手臂之上,偷偷感受他的溫度——你說,我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既然你信得過我,同我講這些事——那這杯酒我干了?!憋嫳M新斟的溫酒,花良敘繼續道:“你說的那個男子,莫不是唐玉樹?” “……嗯。最近越來越奇怪,腦子里揮之不去關于這個傻子的一切。甚至也可以明確地察覺到自己想和他待在一起的那種心情——就待在一起,沒有別的事,簡單地看風起看日暮,知道身旁有這么一個人——你一回頭,他便沖你笑——如此,似乎也就可以別無他求了?!绷脂槥榛紨⒃賹⒕茲M上:“你還記得他?” “記得——很值得依賴的男孩子——因為路過我們所在的隔間,聽到那些女子對你出言不遜,便肯為你挺身而出——你如今這么愛慕他,我倒私心覺得替他開心了?!?/br> “——所以,我是愛慕他嗎?我自己一直想不通這個問題……” “那你覺得,你對他是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從小只被成年人們告訴過:往后要成家立業要生兒育女,到了哪個年生就做該做的事……我怎么知道竟有這么一天,我會對一個男子戀戀不忘——我倒是曉得自己性子張揚,沒想到如今卻張揚成這般模樣……我是該改呢,還是該繼續呢?你心性通透,我信你的話?!?/br> “改什么?這不是你的錯啊?!被紨⒌溃骸凹热荒阈念^有這股熱望,就試著告訴他。坦白地面對他,也坦白地面對自己。你都有丟下林府無盡的榮華富貴,自己另立門戶從頭開始的膽識,何必把心情糾纏在愛慕的對象是男是女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上呢?你若真在這件事上膽怯了,倒會讓我剛對你的另眼相待付之一炬呢?!?/br> 聽罷花良敘的話,林瑯覺得確實有道理,思忖片刻,剛平復的眉頭卻再度皺起來:“若是真能換此生都與他待在一處,我倒真的不吝嗇什么代價,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與我有同一樣的心思……” “若他于你,只是換帖兄弟的情分,那……你還真不能強求。到時候,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感情,如果難受的話,還可以來找我喝酒?!?/br> 林瑯愣了半晌,嘆了一句:“你果然通透……”便兀自笑了,銜著酒杯的邊緣小啜幾口:“要向他坦白啊……我還真得再斟酌斟酌……” 午時林瑯才回來,拐進巷子里就看到客棧二樓的露臺上,唐玉樹四下張望著。 “莫不是在尋我……”林瑯暗忖著,有幾分竊喜。 進了屋就遭到唐玉樹的問話:“我醒好久了——你去哪里了?” 唐玉樹發問的時候雖還是笑著,眉頭卻有微弱的蹙動——察覺到自己竟也開始學著花良敘的毛病,觀察起了人的表情,林瑯訕笑了幾聲,將手里拎著的細長包裹放在桌面上:“這是送你的?!?/br> “你又亂買了啥子呦……”笑著拆開包裹,唐玉樹從中拿出了一柄精致的刀。把玩在手里良久,從刀柄上看到了兩個字——唐,他認識;指著第二個字向林瑯發問:“這兩個像小梳子的,放在一起就是‘羽’嗎?” 被“小梳子”逗笑了,林瑯點了點頭:“是——唐羽!” “在!”立刻以嘹亮的軍禮回應,有模有樣地拔刀出鞘,耍了幾個招式給林瑯看。 在換來林瑯一陣叫好之后心滿意足地好生收起來:“所以你這一早,就是去給我買刀了嗎?” “哦,沒有……”林瑯道:“還去見了一下花良敘?!?/br> 唐玉樹的“哦……”回應的晚了須臾。 林瑯眼見得他臉上一陣風云變幻之后,又收拾出招牌笑容來,咧著一口白牙向自己發問:“……是不是已經和花大小姐吃了飯……那,還跟我吃嗎?” 因心性太過簡單的緣故,情緒欲蓋彌彰。 “傻子,當然跟你?!绷脂樈器镆恍?,順便把昨兒討來的那句話也囫圇地回禮了一份:“你在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br> ☆、第二十四回 第二十四回有心人還贈甜蜜意無情子誤撩苦澀心 因為唐玉樹腿的腳扭傷還沒有徹底好,所以在金陵散漫的這一日,也只是在溫泉客棧附近隨處走動了幾遭。 曾在一個玩物店里逗留時,唐玉樹看著一個精致的蘸釉娃娃:巴掌大小,無袖金絲絳紅褂子,套著素衣白裳;最傳神的是那雙眼尾飛翹的眼神,活脫脫像是復刻了唐玉樹初見林瑯之時的模樣。 掏出一堆零散的碎銀,唐玉樹決心把它買下,結賬的時候又被老匠人告知:“要不要寫字?這娃娃是中空的——你且寫了自己的心意,把紙卷起,從娃娃腳底那個小孔塞進去,我再給你封好了——如此買這個娃娃才有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