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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這看起來老朽得快要進棺材的老頭子,手中青鋼劍閃出一道寒芒,倏然劈向了錦繡門門主的頭上。 一時間風起云涌,天色驟變。 … 兩位宗師之間的戰斗,卷起無數狂風。 不知為何,沈昆霄完全沒有顧忌那邊的嚴墨戟和楊踏雁,氣勢全開,毫不猶豫,似乎是想把嚴墨戟一起擊殺一般。 沈昆霄毫不留情,錦繡門門主可不能放任。 他千里迢迢帶嚴墨戟回京城,當然不是為了讓嚴墨戟死在這種地方,因此只好一邊護著身后的馬車,一邊拉扯著沈昆霄向著遠離馬車的方向移動。 宗師大戰的氣勢漸漸遠去,硬挺在嚴墨戟身前,為他擋住前面的氣勢沖擊的楊踏雁終于放松了下來,面色蒼白,猛地吐了一口血。 嚴墨戟神色有些復雜地看著這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年,嘴唇微動,卻什么都沒說出口。 楊踏雁吐了血,臉色明顯好了一些,回頭看了一眼嚴墨戟,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 還沒等嚴墨戟開口說什么,楊踏雁忽然縱身躍下馬車,連續幾個縱躍,向著京城的方向消失沒影。 嚴墨戟愣了一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忽然一個身影輕飄飄地落在馬車前,向著那少年逃走的方向看了眼,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算他跑的快?!?/br> 轉過頭來,是楚踏塵有些熟悉的桃花眼,還帶著一絲笑意:“小嚴師弟,可無事?” “楚師兄?” 嚴墨戟驚喜地叫了一聲,旋即臉色變了,“武哥怎么樣了?” ——倘若武哥無事,以武哥的性格,救自己絕不會假手他人! 楚踏塵沒想到嚴墨戟剛照面就立刻想到了紀師弟的安危,之前想好的謊話在嘴里轉了一圈,最后還是咽了下去,只維持著自己的笑容不變,輕輕伸手:“此處不宜久留,紀師弟在附近村落中,我們先走?!?/br> 宗師之境的感應范圍極為廣闊,就算有沈宗師干擾,錦繡門門主定然也能察覺到他們的蹤跡。 趁現在沈宗師還能拖住錦繡門門主,他們得盡快離開! 嚴墨戟也知道這個道理,強行壓下心里的焦灼,閉上嘴,讓楚踏塵帶著自己,離開了這個地方。 … 楚踏塵帶著嚴墨戟狂奔了近一個時辰,最后才停在一個隱藏在丘陵之后的小村莊門口,喘息著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嚴墨戟被超速的輕功帶著,一停下來就有些暈頭轉向,扶著一旁的古槐樹停了半晌,才勉強緩過來,抬起頭便看到楚踏塵關懷的眼神:“小嚴師弟,無事吧?” 嚴墨戟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壓住胸口的憋悶感,感激地笑笑:“多謝楚師兄,我沒事了——武哥在這里嗎?” 楚踏塵心里嘆口氣,臉上沒有顯出來,指了指靠近路口的一間草屋:“紀師弟便在那里?!?/br> 嚴墨戟道了謝,也忘了自己還有些頭暈,快步沖了過去,推開虛掩的木板門,迎頭正好看到手里還端著藥碗的馮問蘭。 馮問蘭剛才聽到有人靠近,聽腳步聲是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還道是村民靠近,剛想出來打發走,猛然對上嚴墨戟焦急又擔憂的臉,怔了一瞬,驚喜地道:“東家回來了?” 嚴墨戟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凝聚到馮問蘭手里的湯藥上,焦急地向著馮問蘭身后打量:“武哥呢?” 馮問蘭側過身讓開路,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嚴墨戟進了里屋,眼光瞬間凝聚到了靠在床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上。 紀明武神色一如既往,英俊的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嚴墨戟只是日常的出門歸來而已,聲音低沉而溫柔:“歡迎回來,阿戟?!?/br> 嚴墨戟呆愣了半天,再開口的時候,已經帶上了顫音:“武哥,你這是……?” 紀明武雖然面上如同往常一般自然,可半.裸的上身那觸目驚心的深藍色痕跡,讓嚴墨戟心里泛起一層層涼意。 從右側腰腹開始,深藍色的花紋如同一條條猙獰的蛇,爬遍了他半邊身體,連同紀明武結實的右肩和右臂,都纏繞著這深藍色的痕跡,讓紀明武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感覺。 嚴墨戟走到紀明武身前,慢慢伸出手去,想去觸摸那些深藍的痕跡,指尖微微顫抖。 紀明武伸出左手,輕輕握住他顫抖的指尖,心里嘆了口氣,眸中溫柔之色未變,還是如實相告:“毒有些擴散?!?/br> “錦繡門的毒?不是好好地壓制著嗎?” 嚴墨戟身體輕輕一顫,腦中忽然回想起那日錦繡門門主突然降臨,武哥拼死戰斗的畫面。 他喉嚨像是堵住了一般,鼻竇酸澀,張了兩下嘴,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他,才讓武哥從瀟灑肆意的劍客,變為如今這只能躺在床上、遭受劇毒折磨的模樣? 紀明武搖了搖頭,聲音依舊溫柔,隱含著一絲愧疚:“其實,孺心在我摸到龍門時便已經開始擴散了,只是如今才控制不住而已——不是你的錯,阿戟?!?/br> 嚴墨戟根本不相信這句話,全當是紀明武在故意安慰他。 他低下頭,兩只手反手握住紀明武的左手,兩滴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嚴墨戟不愛哭,前世時,從小母親便教育他,眼淚解決不了問題,哭泣只會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給別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