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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明武則把目光投向了喬大妮后來指引的方向,眸中閃過一絲焦灼,拐杖輕輕點點船頭,小船就自發地向前快速行駛起來。 ——阿戟,等我。 … 夜色深沉,星光點點。 寬闊的河面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水霧,讓幽深的水面變得朦朧不清;遙遠的船只都只能看到隱約的燈火。 荊余山坐在船舷上正喝著酒,忽然臉色一變,眼神中夾雜著仇恨與畏懼,縱身躍下,回到船內,吩咐道:“點上香燭,紀絕言來了!” 嚴墨戟神色微微一變,心里更加焦急,卻苦于被點了xue道,一動不能動。 香燭燃起,嚴墨戟毫無所覺,但是荊余山卻好像神色非常鄭重,摸了一枚藥丸含在了嘴里,讓其他屬下都撤了下去,只留了那黑衣少年守在嚴墨戟的身邊。 在嚴墨戟緊張的心情中,所有人都一言不發,安靜地等待著。 忽然,嚴墨戟聽到一陣“篤篤篤”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這個聲音嚴墨戟非常熟悉,紀明武從來不離身的那柄木拐杖敲打著什錦食的木板地面時,就是這個聲音。 ——武哥……真的來了! 嚴墨戟心頭涌起酸澀與焦慮交雜的感情,眼神愈發的焦灼,恨不得直接張口喊著讓紀明武趕緊跑。 “篤篤”聲很快就響到了眼前,嚴墨戟的心緊緊地提了起來。 船艙的整扇木門忽然片片碎裂,紀明武英俊的面容出現在門口,面色冷漠,右手拄著那根粗木拐杖,眼神如同帶著冰一般鋒銳。 看到被綁在角落的嚴墨戟時,他的眼神忽然便軟了下來,在嚴墨戟身上凝視了半晌,似乎在確認他有沒有受傷,唇邊忽然勾起,滿面寒霜轉眼冰消雪融,聲音溫柔:“阿戟?!?/br> 嚴墨戟原本提心吊膽、糾結雜亂的心思,竟然莫名就在這一聲簡單的稱呼中平靜了下來。 他看向紀明武的眼神微微舒緩了一下,但是旋即清醒過來,又帶上了焦灼的神色,努力向紀明武傳遞著自己的意思。 ——既然原身有個“嚴二公子”的身份,那至少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武哥呢?! 紀明武好似根本沒有看到嚴墨戟使的眼色,如同尋?;丶乙话懵哌^來,眼中只看著嚴墨戟,將站在正中的荊余山視若空氣。 荊余山一開始臉上還有幾分興奮之色,見紀明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臉色驀然陰沉了下來,握緊了手里的長劍,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紀絕言,想不到,我也突破了虛動境吧?” 紀明武好像現在才看到他一般,視線挪過去,施舍了他一個眼神,神色從面對嚴墨戟的溫柔轉瞬變得淡漠:“你是哪位?” 荊余山臉色微微漲紅,兇神惡煞的臉龐因為扭曲顯得更加猙獰,只是片刻之后忽然又冷靜了下來,發出一聲嗤笑:“你也不必激我,你根基已毀、心境不在,單槍匹馬自投羅網,縱然用上這些攻心之術又有何用?” 紀明武沒再給他視線,目光看向了在嚴墨戟身旁的那個黑衣少年,雖然不帶威視,卻讓那少年忍不住后退了兩步,面露驚懼。 那少年退到嚴墨戟身邊時,似乎受不住紀明武的目光,手中長劍“哐當”一聲落地,人也跌倒在嚴墨戟身邊,嚴墨戟甚至能聞到那少年身上淡淡的酒氣與血腥氣。 荊余山看到下屬連紀明武的一個目光都接不住,臉上不由得又蒸騰起怒氣,原本想著欣賞一下“一心劍”的恐懼與求饒的心思也散了幾分,握起長劍飛身上前,對著紀明武一劍劈了下來! 荊余山心里已經忍不住想到了紀絕言那張冷漠又傲慢的臉沾滿血跡、似乎永遠對他們視若無睹的墨色瞳孔徹底失去神采的樣子,只覺得興奮之情涌上頭顱,暴喝了一聲:“受死吧,紀絕言!” 紀明武淡淡地看他一眼,神色不變,右手仍舊拄著拐杖,左手輕輕伸出,屈指輕輕一彈,恰好彈在了荊余山劈到他面前的劍身一側。 “鏘!” 荊余山只覺得一股大力從劍身傳來,帶著他也無法控制地向右摔去,隨后只覺得后心微微一痛,好像被什么堅硬的物體戳了一下,一股內力自后心沖去他的經脈,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將他擊成重傷! 荊余山猛吐一口血,摔倒在角落爬不起來,臉上沒有震驚,只有茫然,仿佛不太相信發生了什么。 別說他,就連嚴墨戟都驚呆了。 ——這荊余山不是把自己和那香燭吹噓得格外厲害、把武哥貶得格外柔弱嗎? ——怎么看起來武哥好像、似乎、應該是吊打了他? 紀明武收回拐杖,兩招輕松重傷了荊余山,好像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一般,神態自若地走到嚴墨戟身邊,蹲下來手指一撫,嚴墨戟身上的粗麻繩寸寸碎裂。 他低下頭看著嚴墨戟,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愧疚:“我來遲了,抱歉?!?/br> 嚴墨戟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看著紀明武英俊的面容上的擔憂和愧疚,呆坐了片刻,忽然忍不住撲進了紀明武的懷里。 紀明武怔了一下,下意識抱緊了懷里的人。 感受著武哥溫暖的體溫、鼻中聞著武哥身上淡淡的水汽和皂角味,嚴墨戟這幾日彷徨不安的心,忽然就舒緩了下來。 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他想與之共渡一生的人,到底是叫紀絕言還是紀明武不重要,只有此刻與他緊緊相擁的這個人,才是他認定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