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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墨戟還記得陳翁當時輾轉送來的書信,字跡娟秀中帶著風骨,一看就不是陳翁能夠寫得出來的。當時嚴墨戟還在猜測陳翁是請什么人代寫的,沒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夫子? “只是這位女夫子愛好有些生僻?!标愇酞q豫了一下,把花生米放入嘴里咀嚼了一下,花白的胡須動了動,才坦言道,“她雖然飽讀詩書,卻偏偏只對數術陰陽感興趣,被正統文人斥為歪門邪道,以至于名氣不高,至今云英未嫁、勉強度日?!?/br> 這倒是讓嚴墨戟眼前一亮:“那正好!” 數術自然是最適合紀明文的學科,陰陽學雖然聽起來有些神神叨叨的,不過到時候囑托一下應當就無大礙了。 在陳翁的引薦下,嚴墨戟見到了那位施姓女夫子。 這位女夫子看上去年近三十,氣質頗為柔和,嚴墨戟與她交談過之后,有些驚喜地發現她的思維竟然很有些超出當前時代的特點,辯證思維和邏輯思維都很不錯,太適合為紀明文教學了。 而且與這位施夫子交流過之后,嚴墨戟才發現自己對陰陽學的了解有些狹隘——這個世界的陰陽學,其實主要是天文、地理、數學等綜合起來的學科,甚至還摻雜了一些哲學,是極為有用的知識,并不只是他以為的卜卦算命。 于是嚴墨戟當場拍板,與這位施夫子定下約定,請她教紀明文識字斷句、統籌數術。 … 齊王府富貴堂皇、雕梁畫棟,府內仆從成群。 齊王殿下是當今圣上的弟弟,雖非故太后親生,但母妃早逝,一直養在故太后膝下,多年以來與圣上一直交好,成年封王后便分到了青州這繁華之地。 如今已有四十出頭的齊王,來了青州也很安分,樂善好施,也甚少干涉地方行政,得了青州城官民的一致愛戴。 然而此時的齊王殿下,臉上表情有幾分憂傷,頗有些眷戀地摩挲了一下手里那塊小小的墨玉,沉默半晌,才問:“他如今怎樣?” 站在他對面的人的面容隱藏在房間的陰影處,淡淡地道:“他如今自然過得很好?!?/br> “你們早已尋到他了?”齊王把墨玉重新放在桌上,面色一沉,眼神鋒銳了一些,屬于上位者的氣勢傾瀉而出,“若非為了這事,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知本王?” 對面那人對齊王陡然轉變的氣勢似乎毫無所覺,依舊用那平淡的口吻道:“殿下知道與否又有什么干系?” “本王也算是他的長輩,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又怎會讓他一個人在外受苦!”齊王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窗外,皺了皺眉,“什錦食……這什么下級商鋪!” 聽到齊王頗有些看不起什錦食的意思,對面那人微微皺眉,聲音多少冷了一些:“錦繡門如今已尋到了他的蹤跡,殿下若是將他接回來,可擔保護得住他?” 齊王神色一滯,面色頹然了下來。 ——皇兄對錦繡門的信任與倚重愈發過分,便是自己這一同長大的情分,府里也有不少錦繡門的暗子,自己也只能裝作不知罷了。 那人淡淡地繼續道:“你護不住他,而我可以?!?/br> 齊王抿了抿唇,說不出話。 有些時候,他這個雖然地位尊崇、卻要受到皇權限制的王爺,確實不如這些無拘無束的江湖人方便。 何況眼前的人,在江湖上的名聲地位恐怕也只在三大宗師之下了。 過了半晌,齊王才嘆了口氣,有些頹廢:“本王枉活四十余載,如今卻要靠幾個小輩來扭轉局勢?!?/br> 對面那人不說話了。 好在齊王也沒指望他回應,只嘆了口氣,把墨玉重新推過去,又從手上摘了了個扳指遞過去,囑咐道:“好好照顧他,若缺少銀錢只管報予本王?!?/br> 那人只拿回了墨玉,沒有接齊王遞過來的扳指,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殿下若無信得過的人,便不要大張旗鼓去調查他?!?/br> 齊王見他不接扳指,也沒有強求,收回手沉默著點點頭。 那人臨走之前最后丟下了一句話:“若是得空,殿下不妨親自去什錦食看看?!?/br> … 嚴墨戟接到那幾個小吏傳回來的消息時,頗有些驚訝。 “什錦食可以隨意招攬江湖中人,只要莫包庇江洋大盜即可?”嚴墨戟有些不太確認地跟吳掌柜確認了一下,“真是這么說的?” 吳掌柜也有些疑惑,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大人確實是如此答復的……嚴老板,可是跟上頭哪位大人物有交情?” 嚴墨戟搖頭失笑:“我若是跟哪位大人物有交情,又怎會輾轉拜托那幾位大人去問?” 吳掌柜一想也是,想不出原因,最終還是勉強歸結到了什錦食的美食上,寬慰道:“許是哪位大人微服私訪,嘗了什錦食的美食,便順口對咱們網開一面吧?!?/br> 嚴墨戟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不管怎么說,有了府衙的背書,他可以考慮去接洽那風步派,招聘他們的弟子來做外賣員了! 與風步派溝通的事情,嚴墨戟考慮再三,打算帶著李四親自去一趟,以展示自己的誠意。 但是這個決定遭到了李四和錢平的一致反對。 “東家,風步派的位置比較偏僻,我們可以一路輕功飛過去,帶著東家就不方便了?!崩钏目嗫谄判牡貏褡?,“我一個人去,擔??梢园阉麄冋f服!”